第5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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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你大伯的长子,是你亡夫的堂弟,梁津川的堂哥】 陈子轻干巴巴地在心里“哦”了声,那梁铮也该叫我声嫂子,但对方一次都没叫过,都是叫他名字。 大概是嫌他比自己小,不按照辈分来了。 . 村里没夜生活,七八点就已经万籁俱寂。陈子轻失眠了,他把用积分买的药膏收进皮箱里,吹吹涂了药膏的两只手。 关于梁津川要杀他的事,他得试探试探。 虽然他的宿主身份是个护盾,不会在登出前死掉,可他受伤流血了,也是会疼的啊。 陈子轻拿着蒲扇去小屋,他把脸贴在木门上面,一只眼睛眯起来,一只眼睛对着门缝往里瞅。 里面要是伸出来一根针,能把他的眼睛戳爆。 陈子轻既没瞅出名堂,也没被针戳,他清了清嗓子:“津川,你睡了吗?” 屋里没响动。 睡了?梁津川不像是能早睡的作息啊。 陈子轻敲敲门,喊了几声,还是一样没得到半点回应。 “真睡了啊,是我给的安全感吗。”陈子轻苦中作乐地自语了句,挠着头转过身,下一秒,他见到什么,差点发出惊呼。 那么个大活人坐在院里的石榴树底下,他刚才竟然没注意到。 对方也不吱一声。 行吧,他是一滩腐臭的烂rou,不对他吱一声是正常的。 陈子轻手上蒲扇在两腿拍打拍打,赶走成群的蚊子,他走到石榴树那边:“津川,你在这乘凉啊,蚊子好多呢,怎么不喷点花露水。” “啊,你没有是吧,我有。”陈子轻去屋里拿了花露水返回,他倒拎着瓶子,左右晃动。 一滴滴的花露水从瓶口小孔里流出来,划破夏夜的虚空砸落在地,空气里顿时就弥漫起了清新宜人的桂花香。 “现在好点了吧。”陈子轻倒一些花露水,抹在自己的脖子上跟脸上,“你乘凉,我也乘凉,我们说会话。” 他沉静地组织语言:“嫂子从前是对不起你,很对不起你,这方面你可以报复回来,我没有怨言,当然,我也不配有怨言,但,但是,” 梁津川的身影在暗处,月亮找不到的角落。 “但是请你给我留口气,”陈子轻语速飞快地说,“你别一找到遗像就把我杀了,再自杀去找你的亲人们团聚。” 周遭气流似是凝滞了一瞬。 陈子轻心想,梁津川一定很震惊面前这滩烂rou能猜中他的心思。 “那遗像不是你找的,是我主动拿出来的不是吗。”陈子轻小心谨慎地说出事实,“我的态度我的转变,你都看到了的。” 梁津川的鼻息里都是桂花味,草木泥土的香味都被覆盖了,他胃部翻搅。 “我不是三分钟热度,我还是中午说过的那句话,时间会证明一切。”陈子轻厚颜无耻地说,“在这之间,请你给嫂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梁津川笑了起来。 陈子轻第一次听他笑,哪怕看不见他的笑脸,只是听笑声就有些发毛。 对着个十六岁,坐轮椅,长时间受欺辱,皮rou骨骼布满虐伤的男孩子,产生了惧意。 陈子轻当场踮脚摘了个石榴,指甲抠皮,抠不破就用嘴咬,他把咬下来的皮吐掉,沿着破口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晚饭没动筷子,这哪行。” 梁津川,饿他几天,看一个人的极限在哪。 陈子轻把剥掉一半皮的石榴递过去,手举酸了就把石榴拿回来,忍住自己吃的反射性思维:“我混帐,我中邪了,我伤害小叔子,伤害一个失去双腿的未成年,我虚荣又虚伪,内心扭曲阴暗,我猪狗不如,我死后要去十八层地狱被拔舌头被抽筋,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进畜牲道轮回,” 他狠狠心,抬手扇自己一耳光,没去看梁津川讥讽的目光:“其实我,我是,我……” 屏蔽屏蔽屏蔽。 陈子轻仰头数了数枝叶里的石榴,数到幸运数字7,他捂着被自己扇疼的脸,偷偷揉了揉,出了声:“你要怎么泄恨,你说。” 梁津川终于开口,他的嗓音没恢复正常,还是沙的涩的:“你死了,我就泄恨了。” 字里行间充斥着粘稠而冰冷的恶意。 陈子轻是有心理准备的,可他亲耳听到梁津川这么说,依然吸了口凉气:“没有我不死的法子吗?” “我死了,谁来照顾你呀。”他不假思索,“我可以做你的腿。” 梁津川隐隐愣了一秒,他低声咳起来。 咳声渐大,往不受控的频率跟音量发展,他咳得在轮椅上不断抖颤,吐出的气息里有血腥味。 陈子轻蹙眉,怎么还被折磨得伤到内脏了吗?这不行,梁津川不能死。 …… 第二晚,陈子轻找机会给梁津川下了安眠药。 他推开没有门栓的小屋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津川?” 小床上的男孩平躺着,没有反应。 陈子轻又试探了几次,确定他是被药效拖昏睡了,就快速拿出用积分买的另一种药。 掐住男孩没什么rou的面颊,让他张口。 将那粒药放进他舌根下面。 做完这个动作,陈子轻虚惊一场,他叹着气带上门离开。 却不知当小屋门带上的那一瞬间,床上的男孩就已然睁开眼睛,眼中不见一丝浑沌。 舌根泛苦。 那粒不知的药化掉了。 口中被碰过的地方太多清晰,他趴在床边呕吐片刻,粗喘着倒回床上,眼眶赤红充血。 . 第二晚又来了,又是一粒药,又是被送进舌根底下。 梁津川始终装睡,他要看看那个变了玩法的跳梁小丑在密谋什么,还想用他这副破烂身子获得什么利益。 连续三个晚上以后, 身体里的郁重之气一扫而空,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 院外持续响着打稻声,稻香在村里四处飘荡。陈子轻拿着洗一半的碗穿过小院,站在门口朝稻床方向伸头。 有个柴油机下乡了,要用的都在排队,他也打算花钱用。 人工打要打到什么时候,不得累死啊。 二婶家就不舍得花钱,在稻床搁了个章桌子,桌上放块扳,她跟二叔并排站,两人各捉一把稻子往板上摔。一天下来,手臂都抬不起来。 陈子轻回厨房继续洗碗:“444,梁津川吃饭的时候看了我两次,我给他塞药的事,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系统:“我哪知道,别问我。” 陈子轻把碗筷放锅台上,拿葫芦瓢一瓢一瓢地舀掉锅里的脏水,倒进去干净的水清碗筷:“和我说说话嘛,每个任务要是一把牌,那我就从来没有拿到过大小王,好惨的。” 系统:“好牌打好有什么意思,烂牌打精彩才了不起。” 陈子轻:“可我不想做个了不起的人。” 系统:“……” 陈子轻跟系统说他是个普通人,小老百姓,一心只想求稳。 系统:“挑上了是吧?” 陈子轻再次把锅里的水舀掉,用抹布擦擦:“没有没有,我不挑,就算全是小牌,一手顺子都没有,我都接受。” 系统:“说的就跟你能拒绝一样。” 陈子轻撇嘴,不聊了。 就在今早,村子上空的总数值破7千了,他已经记录了怨气较重的村民名单,准备一波波的来,第一波是二婶跟梁铮。 只要他让谁头顶的色块变浅了,再对比总数值的下降数值,大概就能猜得出,这个人原本的色块代表多少怨气值。 之后他就能根据别人的色块深浅,估算出有多少怨气。 . 陈子轻计划得挺好,然而他还没展开行动,村里就死了个人。 是他那个只打过招呼的二叔。 当时天麻麻亮,陈子轻在塘边挑水,他抓着捅拨动波动清澈的水面,按进水里,装了大半桶水提上来。 又装一桶,用扁担下面的钩子钩住捅的扶手,摇摇晃晃地挑着走上田埂。 这条田埂走到头是个小树林,再是成片的稻床。 陈子轻走了没一会,一个小伙从另一条田埂过来,说什么也要帮他挑水,他说什么都不同意。 开玩笑,这是他的日常任务,他能让人帮忙吗?要是能,他不早就找帮手了。 陈子轻的脸毫无杀伤力,凶巴巴的样子也因为说话时露出的酒窝显得娇嗔可爱,小伙全程嬉皮笑脸。 就在陈子轻没辙的时候,小树林那边站了个人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南星!快回来!你二叔喝农药了——” 陈子轻脚下一趔趄,桶里的水晃出去不少。 这就开始死人了,原剧情废了。 …… 村长叫腿脚利索的人去卫生所,宁向致就住在卫生所的后院,他从床上被催命一样叫来下庙村,浅灰色衬衫的扣子扣反了,皮带没系,短发领乱,满身仓促,眉眼间却没有一丝怨气。 在场焦急等待的一伙人里面,只有陈子轻知道,宁向致的怨气是他目前见过的人里最大的,头顶有一片黑云,身后的鬼影清晰可见。 一只手持细长利刃,身上没有皮,猩红流血的rou块暴露在外。 是个剥皮鬼。 宁向致的结局就是被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