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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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卫玄已经极具权势,像是藏在帝国暗处的一把剑。等到太子即位,卫玄必定是会被提拔,因为他是太子栽培的班底。新君即位,当然会换上一批自己人。假以时日,卫玄必会成为大胤权臣! 可这些年来,昭华公主心底却游荡着不安。从她十二岁开始,她就对卫玄怀着某种莫可名状的恐惧和担切。 她很少见到卫玄,可却会经常看到自己的兄长。太子日渐冷厉深沉,可对她这个meimei却还不错。 昭华公主也一点点的见证了自己兄长的变化。她从兄长眼里看到了对宗室叔伯的仇恨,总觉得这些亲人会分去了自己权柄。哪怕这些亲人曾经跟父皇一道出生入死,战胜了欲图窃取大胤国祚的乱臣贼子。 本来是肝胆相照,铁血忠心,可后人却不相信这样的情谊。 兄长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有一个可怕的猜想。倘若天下太平,自然是兵收入库,马放南山。只有挑动天家骨rou相残,卫玄这样子的一把剑方才有用武之地。 可寻常人家的家宅不宁,那不过是一桩家事。天子的家宅不宁,却是会祸乱天下,使得这好不容易到来的太平盛世搅得破碎不堪。 她厌恶透了那些北宫舍人,那些年轻的北宫舍人眼里都透出了龌龊锋锐的野心,偏偏兄长却十分喜欢。 兄长是太子,已经步入邪道了。这个帝国年轻的太子被卫玄所蛊惑,受其摆布,已失了纯良友爱之心。哥哥还太年轻,容易受人蛊惑,可昭华公主却不明白父皇母后为何不理会? 母后是个敦厚温柔之人,笃信黄老之道,讲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母后本不应该喜爱卫玄的做派,但事实上却不是。昭华公主向她提及卫玄,元后便说那孩子处境可怜,又没有父母,便算得罪了自己这个公主,也该宽宥卫玄几分。 听到这样的言辞,昭华公主也为之气结。她与卫玄哪来什么私怨?只是自己是天家贵女,cao心这天下安宁难道不应该? 她也曾向父皇倾述,可父亲听了,也只摸摸她的脑袋,不置可否。父皇年轻时锐意进取,聪慧睿智,素有贤名。难道是因为父皇老了,因此昏聩?毕竟伴随年纪增长,父皇眼睛渐渐不好使,又有眩晕之疾,于是便将朝中事务多托太子。 卫玄蛊惑太子也罢了,她不明白父皇母后为何也对卫玄如此的容忍。 昭华公主忍不住瞧着白绢上四个字,荧惑守心。 二十四年前,在天空殷红的妖星吞吐光芒时,卫玄便诞于楚地。 难道这个小卫侯,当真是妖星转世,祸乱大胤之人?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堂兄祁哲死的那一日,卫玄那个深邃且平静的眼神。配着那具血淋淋的尸首,她当真觉得卫玄是什么妖物。 这时宫婢轻轻推门而入,她便抬起笔,飞快划去荧惑守心四字。 服饰她的青鸾估摸着她醒了,便入内室伺候。 再过几日,昭华公主便要去梧侯家中贺寿,青鸾已奉上新衣。 她手掌抚上这些华美的绸缎,心思却禁不住起伏。 梧侯的儿媳元仪华是母后族中族女,可自己却不是为此前去。 她知晓梧侯府中有一桩案子,十分尴尬微妙,且涉及元仪华这个元氏族女。前几日,舅母还在宫中哭过。母后不想落个以势压人的名声,所以特意让卫玄前去处置。 仿佛卫玄一去,这件事情就能风平浪静的解决。就像当初,虽是太子砸破了堂兄的头,却终究被卫玄遮掩过去一样。 今年她十六岁,元后已经开始为她张罗亲事。元后当然也不急着嫁女儿,不过挑挑拣拣几年,到了十八九岁,也差不多了。 然而父皇母后相中的那些人选,她一个都没心思留意,这几年里,她满心满眼都只顾着留意卫玄。也许卫玄当真蛊惑人心,使得旁人不自禁的留意他。 太子说卫玄礼数周全,行事缜密。昭华公主却觉得他狂悖无礼,目中无人。她是胤宫之中最动人的一枝玫瑰,可卫玄目光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有时候,昭华公主也觉得自己发酸可笑。 那白绢写了字,又被涂了墨,瞧着也是一塌糊涂。 昭华公主便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方才能入卫玄法眼?卫玄瞧不见大胤最娇贵的玫瑰,可似也瞧不上别的庸脂俗粉。 有人对卫玄曲意讨好,也奉送精心调教的歌姬,大抵也是美貌且具有才艺,性子也温婉柔顺。不过卫玄皆拒之,也未表现出什么对女色上兴趣。 大约他那个人,天生就是为了权势所生,人无所好不可交,卫玄是不可交之人,所以没那个女娘能将卫玄打动。 这时谢冰柔正领着谢青缇去了拂雪阁。 她与这个妹子才第一次见面,做阿姊的可不能随便应付,早给谢青缇备了许多礼物。 礼物有文房四宝,还有珠钗首饰,还有一些日常收集的有趣小玩意儿。 因不知晓谢青缇的身量尺寸,她没给谢青缇做衣衫,却带回小半箱蜀锦。 蜀锦之华美天下闻名,宫中也多有进贡。 阿韶在一旁说道:“姑娘在蜀中,也是时刻惦记六姑娘,见着什么好看首饰,或者什么新奇玩意儿,就想给你留一件。” 谢冰柔伸出手握住了谢青缇手掌,温声说道:“大夫人处事公道,可始终要亲姊留在你身边照拂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