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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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婉清诧异:“那为什么不吃?” “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吃了一次,挂念上,便再也吃不到了。” 听到这话,洛婉清茫然抬头,她在夜色里看着江少言,他眼睛里像是蒙了雾气,静静看着她:“小姐,得而再失,是人间大苦,其实我很怕吃苦。” 她听不明白,只愣愣看着他,许久后,才反应过来,笑着道:“那你别怕,有我在,我保证你一辈子都有桃花酥吃。我当大夫赚钱,天天给你买!” 说着,她将桃花酥递到他嘴边,高兴道:“少言,你吃。” 江少言不出声,他静静看着面前什么都不懂的姑娘,许久后,他垂下眼眸,小心翼翼试探着,咬了一口桃花酥。 哪怕会得而再失,可那一刻,他还是抵御不了这样的引诱。 “会害怕五石散,那是他的善。” 洛婉清开口,认真道:“人的善,不该被惩戒和报复。” “哪怕他是李归玉?” “哪怕他是李归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洛婉清:“审了一章啥都没审出来,是我刑讯技术不行吗?” 谢恒:“是你不够变态。” 李归玉:“谢恒,你真是我知己。” 朱雀:“柳司使,你的口味好像挺稳定的。” 洛婉清:“我喜欢的是崔观澜,和谢恒有什么关系?” 谢恒:“……” 朱雀:“呃……” 李归玉:“呵呵。” 第47章 ◎他的柳惜娘,他的曼陀香◎ 听到这话,崔恒没有出声。 他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她坚定又明亮,似乎从认识她起,她总是这样。 无论手中有刀没刀,她都带着一种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清明孤勇。 她像是月光一样,悄无声息洒落在他被阴霾弥漫的心头。 见崔恒久未言语,洛婉清不由得有些疑惑:“崔恒?” “当年你怎么没来呢?” 他突然出声。 洛婉清有些疑惑:“什么?” “当年……”崔恒笑起来,似是玩笑,“在下也吃过不少苦,可在下运气不好,”说着,崔恒抬起眼眸,眸色微深,“但那时候,没有柳惜娘。” 洛婉清没说话,她静静看着他。 片刻后,她突然提步,踩过月光而来。 他看着她走向自己的每一步,脑海中都翻滚着当年被铁镣死锁着,满身鲜血淋漓的自己。 等她在他面前站定,崔恒垂下眼眸,他紧捏着宫灯,绷紧了身体:“惜娘?” “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什么。” 洛婉清斟酌着用词,她怕太过亲昵显得冒犯,又怕太过冷漠,显得无情。 她拿捏着尺度,仰起头来,目光认真看着面前青年:“但如今我来了。崔恒,”她郑重许诺,“我在一日,我守你一日。绝不会让你再落入如此境遇。” 崔恒没有出声,他知道这人惯来认真。 刚刚认识,就可以为他驾马搏命,如今她说这些,必定是说到做到。 比五石散更甚的致瘾药物曼陀香的香味从记忆中破空而来,弥漫心头。 他看着面前人,看她月光落在她莹润樱唇之上,仿佛是波光粼粼的山间清溪。 她双唇没有完全闭合,山谷幽深,隐有舌尖于月色忽隐忽现,勾人摄魄。 他心里燃起了一团火,灼得他咽喉干竭。 他想要她。 他心头蓦地升腾起有如实质的欲念,所有情绪化作欲望,叫嚣着朝着面前女子奔涌而去。 然而面前人浑然不知她招惹的是什么恶鬼妖邪,一双澄澈如秋日湖泊,干净清明。 这像是一种致命的引诱,拉扯着他,逼着他往前。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弯腰,贴近洛婉清:“惜娘当真?” “当真。” 洛婉清认真回应,崔恒笑起来。 那一笑艳丽若彼岸曼陀罗花,他温柔注视着她,直起身来。 “司使,”他声色喑哑,“您身上有伤,我送您回去吧?” 洛婉清闻言,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她本想拒绝,崔恒却是直接将灯交到她手里,随后抬手将洛婉清打横抱起。 洛婉清知道他的脾气,也没同他争辩,手中提着灯,被他一路抱着上山。 夜风徐徐轻拂,两人都没再说话。 他将她送回房间,放到床榻之上,随即便双手撑在床边,弯着腰道:“你好好休息,别再cao劳了。” 说完,他笑了笑,起身欲走。 见他离开,洛婉清这才想起重要的事。 “唉等等!” 洛婉清拉住他,崔恒转眸看她,似是询问。 洛婉清从床上起身,翻找片刻后,拿出她刚做好的丹药,递给崔恒。 崔恒目光落在她指尖药丸上:“这是什么?” “七虫七花丹的解药。”洛婉清不容拒绝道,“吃了。” 崔恒目光微顿,他盯着药丸,看了许久,他笑了一声:“惜娘可知,我为什么对这解药一拒再拒?” 洛婉清闻言,有些意外他的问题,但也好奇起来:“为什么?” 崔恒踱步走到她面前,从她指尖取药,拿着在手中端详片刻后,转头看向洛婉清,笑了笑道:“因为我想与惜娘,多些羁绊纠葛。” 洛婉清心上一跳,崔恒抬手将药拍入口中,随即转身,朗声道:“不过现下不必了。” “为什么不必了?”洛婉清下意识出声。 闻言,崔恒笑着回头。 “因为现下,我与惜娘,”崔恒说得意味深长,“本就是牵绊纠葛。” 洛婉清愣住。 崔恒颔首轻笑:“司使好眠。”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身若修竹,意态风流。 等崔恒人消失不见,洛婉清才反应过来,慌忙端了清水,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随后逼着自己回到床上,赶紧睡下,免得胡思乱想。 而谢恒克制着自己回到房间,卸下面具,一遍一遍用冷水冲过周身,终于才冷静下来,躺回床上。 五石散带来的失控感很小,相比当年他用过的曼陀香易于控制很多,可那一夜,他还是做了一个久远的梦。 梦里是五年前那个雨夜。 东都郊外,十八岁的他一路拦下无数杀手,终于在竹林接到跋涉千里而来的人。 他提着染血的断剑,死死拉住那个衣衫褴褛的中年,沙哑出声:“舅舅,别去,会死的。” 然而中年人却叹息出声,从容又坚定往前走去。 他的衣角一寸一寸从谢恒手中抽走,声音平静:“我之道,我以命践。” “只是可惜,”中年人背对着谢恒,脚步微顿,“阿恒,没能等到你的加冠礼,我本已经想好你的字,怕也是用不上了。” 那夜细雨下了一夜,他茫然站在竹林,才知道,再锋利的剑,也拦不住人心。 他突然不知何来,不知何去,最终静静坐在竹屋,听着夜雨。 直到那个小姑娘仓皇而来,才将他从那一片近乎绝望的茫然中唤出。 小姑娘年纪不大,被贼匪所劫,他坐在屏风后,随手杀了那个歹人。 那歹人倒地,小姑娘也吓得瑟瑟发抖。 他不让她回头,两人背靠背坐着。 他察觉她似是想哭,冷淡询问:“怕么?” 小姑娘一顿,随后牙齿打颤,轻声道:“不……不怕。” “我杀人,你不怕?” 他不是多话的人,可他太怕自己在安静中想太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