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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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守言压低了声音问他:“玉儿,阿南……能否与皇上同桌?” “怎么不能?在北境的时候阿南每天都是和我们一起吃的,爹爹放心。” 林守言怔了怔,满眼写着难以置信。 “尝尝这个鹅脯。”林羡玉夹了一块杏红鹅脯放到赫连洲的碗里。 赫连洲尝了一口,刚嚼了两下,林羡玉就凑过去:“甜不甜?” 赫连洲吃不惯甜口的荤菜,但看在林羡玉爹娘的份上,还是笑着说:“好吃。” “是不是和羊rou一样好吃?” “是。” 林羡玉这才满意,他夹了一块枣泥糕,尝了一口,觉得过于甜腻,就随手放进赫连洲的碗里,吓得旁边的林守言一口粥差点呛在嗓子眼,脸都涨红了,却见赫连洲面色未改地夹起来,仔细品尝。 范文瑛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画面,老两口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阿南说:皇上对大人好得不得了。 老两口还以为是林羡玉的安抚之语,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这话不仅不掺半点水,甚至一个“好”字还远远不够。 难怪玉儿去了朔北一年多,脸上未见半分清瘦。 用完早膳,赫连洲说要去一趟城外,林羡玉也跟了过去。 赫连洲是去见满鹘的。 为了防止满鹘的尸体快速腐化,方士为他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丝绸,赫连洲缓缓走到他身边,只看到他已经分辨不出五官的脸。 赫连洲眸色黯淡。 十年前,满鹘因为反抗金甲营“占城杀俘”的指令被停俸削职,家人也受牵连,最潦倒的时候,一个人捧着一瓮酒,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心中萌生中一死了之的想法,是赫连洲策马经过,发现了他。 赫连洲问:“你是否愿意跟着我?” 满鹘愣住。 赫连洲又说:“西帐营条件艰苦,俸禄比起金甲营相去甚远,我能给你的官职也不会有多高,只有一个好处,无论到哪里,西帐营绝不烧杀抢掠。” 没等满鹘回答,翌日清晨,赫连洲托人将满鹘的亲属从牢中救了出来。 满鹘跪地感谢,“卑职愿一生跟随王爷。” “但有使令,万死不辞!” 赫连洲隔着丝绸,把手覆在满鹘的手上,哑声道:“满将军,我有愧于你。” 北境现在一片欣欣向荣,驿道越建越长,苍门关的黄沙下个月也要着手治理了,牧民开始学习引水种田……这一切,你若能看见,该有多好? 林羡玉走过来,静静地陪在赫连洲身边。 许久之后,赫连洲望向林羡玉,问他:“玉儿,冷不冷?” 林羡玉立即摇头。 “出去吧。”赫连洲带着林羡玉走出冰窖,满鹘的义弟满顺一直守在门口,赫连洲对他还有印象,“满将军生前时常提起你,他说你性格文弱,却执意入伍,他想请朕授你一个兵长史的官职。” 满顺却说:“谢皇上隆恩,小人满足于现状,义兄不幸离世,小人也无心做事,能守卫皇后娘娘的安全,已是万分荣幸。” 赫连洲便不再多说,带着林羡玉坐进马车。今日太子在宫里举行了盛大的迎宾宴席,他们还要参加。 太子和邓烽联手平息了二王之乱一事,经过一上午的发酵,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和七皇子意图谋逆,此刻正被关在刑部大牢中,等待问审,严重的话,有可能丧命! 还有消息更灵通的人,听说了赫连洲的到来,赫连洲的圆顶金马车一路驶向皇宫时,道路两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那个存在于说书人口中的“活阎罗怀陵王”,摇身一变,成了北境的永观帝。 不仅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好皇帝,还娶了一位祁国的男皇后。 大家都好奇得很,伸颈张望着。 赫连洲并不避讳,刚下马车就转身朝林羡玉伸手,将他扶了下来。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到,估计明日就要成为说书人的谈资,变成酒楼揽客的好手段了。 有人说:“这北境皇帝看着也不像活阎罗啊,咱们皇上以男替女嫁欺骗他,他也没有迁怒,反而照常立后,这样的气度,可不是一般人。换作是别人,早就开战了。” 也有人说:“什么气度?还不是暗中勾结邓烽,想侵吞咱们大祁?” 那人回:“我瞧着北境现在比祁国还好,咱们的人去那里做劝农官,一月十两银子,在咱们这儿,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我听着都心痒痒!” “劝农官算个什么好官?” “是是是,什么都不算,你就在这儿交你的夏税秋粮,冬天喝你的西北风吧!” …… 酒楼里争吵不休,宫里却格外安静。 这次怀瑾帝终于现身,他和林羡玉临走时简直判若两人,长期卧床服药使得他不耐阳光,只能眯着眼,被宫人扶着,颤颤巍巍地走到御座上。 他一见到林羡玉,就给林羡玉送了份大礼。 是嘉屏。 嘉屏没有穿公主服,只穿了一件素白锦衫,双手被束在背后,脸色惨白。 怀瑾帝朝她冷冷地看了一眼。 嘉屏吓得绷紧身子,立即跪下说:“当初是嘉屏错信谣言,不识大体,以死相逼,父皇无奈只能以男替女嫁完成和亲,一切罪在嘉屏,嘉屏愿以死谢罪,还请皇上、皇后娘娘不要迁怒于祁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