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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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明达不是不想嫁崔珏吗,又怎么会如此在意她这妹丈? 可纪明达话不说全,温从阳只能继续等待。 直到月落日升,天光微明,纪明达才第四次开了口。 “祖母……”她眼角落下一行泪,又焦急地唤,“娘啊……娘……” 一缕晨光照在温从阳后颈。 屋内亮起来了,他却并未有任何日出朝阳的喜悦。 熬了一整个夜,他仍目光炯炯注视着纪明达。 她这样一心只有她那无赖难缠祖母的人,生病之时,竟也还会想起亲娘吗? 那为什么从前徐老夫人为难姑母时,她都视而不见? 握紧了手中药瓶,温从阳“嗤”地一笑。 难道,他还在对这个人有什么期待吗。 …… 纪明达昏昏沉沉吃了药。 吃药吃饭已经用尽她全部力气,她无心去管身旁都有谁。她头疼得像要裂开,昏睡过去前,却仍忍不住细想那两个梦。 原来二meimei是和温从阳一起去的北疆。 这倒也不算什么。妻随夫上任原是寻常,只是放在二meimei身上颇有些让人惊异罢了。 不过,二meimei不得外祖母和舅舅的宽容,宁愿随温从阳去边关,倒也合情合理。 可崔珏,为什么定要外放去北疆? 他一个文臣,到了苦寒之地,即便将诉讼刑狱办得再好,也立不得军功封不得爵位。何况他探花翰林出身,想要外放,什么富庶之地去不得,为何非要在边关局势紧张时去北疆? 还是偏偏挑在祖母病重之时! 她与她的家人在崔珏心中便这般不值一提吗!那他为什么会对二meimei动心! 纪明达难受地捂住了额头。 她听见身旁不知是王嬷嬷还是外祖母在说着什么,但她听不清一个字。 她也不想听。 她只是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还有,她最在意的是: 梦里,崔珏到底欠她一件什么,让她能直接以崔珏的官位做……交换? 崔珏最后,有没有去成北疆? 真让他到了北疆,他是不是会常见到二meimei! 他们会怎么样!! 纪明达放弃思索,试图继续入梦,将那一句话梦得完全。 但接下来入她脑中的,便只有一望无际的混沌。 那些梦仍如神迹,来无预示,去无踪迹。 - 纪明遥在车上饱睡一觉。 睁眼,车已到崔宅大门,是崔珏叫醒她的。 给她理了理鬓发,崔珏问:“夫人是自己下,还是,我抱下去?” 纪明遥陷入思考。 三天前出发时还不到凌晨五点,她睡得很熟,怎么出门的完全不记得了,总归应是被崔珏直接从卧房抱上车的。那,二门外的人应该都看见了……大哥和嫂子更不会不知道。 所以,按理说,这次再被抱下去,所有人都不会太新奇—— 但她现在醒着哎! 万一抱到半路,迎面遇见嫂子甚至大哥,她是该装睡避免尴尬,还是赶紧从崔珏怀里跳下来问好,还是,就在他怀里问好? 哪一种都不对劲啊!! 就,还是自己下吧。 两天没怎么走路,崔珏又每天按时给按腰按腿,腰酸腿疼都好得差不多了! 裹好斗篷,纪明遥下车,扶着崔珏站稳,便叫青霜去正房给嫂子报信,他们先回房洗澡更衣。 她洗得慢些。出来时,崔珏已在临窗榻上写好一封拜帖。 是给松大儒的。 他们在庄子上已商议好,回来有三家人一定要在婚假内过去拜会。 第一位,便是在崔、纪两家婚事中做过媒人的当世大儒松先生。 第二位亦是媒人,便是太太的舅父,他们的舅公,现任户部张尚书。 不管这两位是否会见他们,他们主动拜望的礼数一定要足。 第三位便是舅父谢家,已是崔家现今于世上血脉最近的亲人了。 而其余故旧长辈,似吏部于尚书、都察院苏御史等,一则,辈分不如前两位高,二则,关系不如舅舅家里近,只能于婚假后再逐一拜访。 诸位同辈的亲友、同僚便寻机再相会。 握住夫人的手,请她坐在身边,崔珏解释:“松太公近两年行事越发随性,且不知他老人家何时有空闲,是以我写下‘随时恭候传唤’,或许出门的时间夫人会不大喜欢。” 他将拜帖转向夫人,请她看还有何可以补充之处。 纪明遥只略看一眼拜帖,便笑说:“二爷放心,哪怕松先生现在或半夜说要见,我也能立刻换上衣服出门。” 再懒,再不爱出门,轻重缓急她还是懂得。 这位松先生不但是先帝之师、当今大儒、学界泰斗,还是崔珏曾祖的至交好友,对崔珏兄弟多有照拂。 松家与崔家亦为世交,所以崔珏只按辈分称他为“太公”。 这是位太爷爷辈的长辈,当然不能疏忽。 崔珏便令将拜帖速速送去松宅。 松太公不受官职,其夫人与独子俱已亡故,只余其孙正任国子监祭酒。故此,松太公居住的房舍只能称呼为“宅”,不能称“府”。 两人开始写第二封拜帖。 “舅公家里我还算常去,一年里太太总要带我们去七八回。”纪明遥笑说,“舅公舅婆和诸位婶娘都还喜欢我,我和他家二jiejie最好!可惜,二jiejie去年嫁了魏布政家,才成婚两个月,魏布政就外放到广东去了。再见也不知是三年后,还是五年后了。” 她一面说着,崔珏已写成草稿,请她斟酌。 他的文法,一般来说,纪明遥自然没得挑。但他用的是纪明遥的口吻,纪明遥难免找出几个过于客气的用词,让他改。 崔珏先在草稿上修改,请她再看一回,确认无误,才誊抄至拜帖上。 第二封帖子放在一旁晾干,崔珏又很快写成给谢家舅父的拜帖,亦是先给夫人看过再誊抄。 今日是四月十七。定好四月二十日沐休去张府,四月十九去舅父家,松先生处何时传唤便随时过去。 而四月二十一日,纪明遥就该继续查旧账了。 崔珏昨天还说,四月二十五日是苏御史夫人的六十大寿,苏府早把请帖送来,崔家所有人都该到场。 虽然崔氏集团内部氛围和谐友爱,外部环境大体良好,工作内容不算烦难,未来形势整体光明,纪明遥还即将出任分公司总经理,做一把手,她也只想在最后的假期里再躺一躺—— “奶奶,二爷。”春涧在门边报,“大奶奶派人来问这里方不方便,想过来说几句话,还说二爷和奶奶才从城外回来,必然劳累,不必过去。” “去说方便。”纪明遥只能再坐起来。 她叫人进来,换了身衣裳,又多戴一根点翠珠钗。 她猜不到嫂子要说什么事,便问崔珏。 崔珏亦无头绪。 左右嫂子一时半刻就到,纪明遥先不多想了,和崔珏到东间书房等候。 夫人的书架崔珏已大致看过,其上的书约有三成他已读过,还有三成全是话本,另外四成,是他虽未读过,从前亦不甚在意,现下却或多或少都有兴趣的书,只尚无时间翻阅。 最内侧的书架里,还有几格放着画卷。 “这些都是夫人的画?”成婚已将十日,崔珏终于有机会问出口。 新婚夜,他未曾思虑周全,便说想与夫人作画,被夫人婉拒了。 他还未见过夫人的画。 “都是——”纪明遥忽然一笑,改了口,“有一卷不是。” 她单独拿出一卷,双手放在崔珏手里。 这是一卷被精心装裱过的画。 多看了夫人几瞬,崔珏才缓缓展开画轴。 画中不是别物,正是他去岁冬日送给夫人的那一池芙蓉。 莲池中独有一支高出水面许多,风姿绝尘,出淤泥而不染。去岁夫人及笄之前,他画成此画。 而他落笔时,心中,思念之人,此刻就在他眼前。 在对他笑。 崔珏卷起画轴,双唇微启。 ——“大奶奶到了!” 崔珏蓦然收回将要出口之语。 夫人已先去相迎。他将画卷放回原处,亦去相迎。 “倒不是什么要紧的话,只是必得先告诉你们一声。”挽住弟妹的手,孟安然先笑道,“我又想着你们才回来,就别叫你们多走一趟了,趁早我来说了的好,这几日家里应就无事再找你们了。” 又与崔珏见了礼,三人在堂屋八仙桌边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