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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乌喃和阿灯认识,是在很小的时候。 算起来,阿灯比乌喃还大了三个月。 乌毓身体打小不好?,先天性心脏病,一直住院,父亲常年在国外工作,母亲就在医院陪着乌毓。 空荡荡的大宅子,除了一个留下来照顾乌喃的保姆,再没有其他人。 不记得是哪一年了,陈家搬到了隔壁,上门来送礼物,阿灯牵着mama的手,用一双圆圆的眸子看着乌喃,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看上去像个小胖猫。 送礼物时,她抢着将礼物交到乌喃手上,并问下次能不能一起玩。 是阿灯将乌喃领进了热闹的孩子堆,遇见了闻玉,许定棠,和宋清焉。 还有乌毓,她总待在房间,不怎么下来一起玩,可只要闻玉在,她就会来,坐在远处看。 闻玉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第一次见闻玉,乌喃呆了呆,从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孩子,唇红齿白,额间有一点红痣,不甚明显,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他总是笑眯眯的,身上带着淡淡檀香味,很安心,说话做事是温柔礼貌的,和同龄的孩童很不一样。 闻玉经常去江城的静安寺礼佛,玉佛寺有个很传奇的老方丈,想收闻玉为徒,说闻玉与佛有缘,非泛泛之辈,可向善,也可向恶,若经修行,向善,可入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香火气沾久了,久而久之,乌喃对闻玉也有一种对菩萨的敬畏心,总觉得他眼里住着慈悲,想要度化谁。 可又不全是那样的,那慈悲里,也有藏起来的恶。 说回阿灯,阿灯就不喜欢闻玉,也不喜欢乌毓。 连宋清焉,也是勉勉强强在一起玩。 阿灯说,她啊,在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喜欢的好朋友,就是乌喃。 乌喃死的那天,她哭的像失去了全世界,疯了一样地撕扯捶打,不让那些人动乌喃的尸体。 她扯着宋清焉的手臂,跪下来求乌毓的母亲,眼泪不停地流,狼狈极了。 她说,那是乌喃啊,那是乌喃。 是和我一起手拉手走过四季,哪怕吵架也很温柔,笑起来像个太阳的,乌喃啊。 再也,没有那样的人了。 * 医院。 陈灯撩起裤子,露出膝盖上的伤口,幸好青的不是很厉害,乌喃小小地舒了口气。 医生包扎好,问还有没有其他地方。 陈灯摇摇头,却突然将围观的少女一把拉回来,掀起衣摆,后腰赫然一块红印。 “给她处理一下吧。” 办好手续的许定棠回来,正撞见少女趴在床铺上,明亮的灯下,能窥见侧边一截纤细的腰肢,玉一样的颜色。 乌喃咬了咬舌头,忍住不吸气,偏过头,见少年站在门口,一眼不错地看着,还挑眉冲她笑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受伤的是腰,脸却有些发烫。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许定棠接了个电话,走了。 陈灯还问,不会又是打架吧。 许定棠拍了一下她的头,轻嗤一句,你可管不着我。 能管他的人,不在了。 走之前,他还看了乌喃一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那一眼,就是鬼使神差地,想看看。 “你叫什么名字?” 陈灯从口袋抽了根烟,一看少女就知道不会抽,于是将烟盒放回口袋。 乌喃看着陈灯熟稔的点烟动作,喉间微微发涩,迟疑半晌,才回答:“乌喃。” “乌黑的乌,呢喃的喃。” 陈灯手一颤,打火机和烟都掉在了地上。 少女捡起打火机,叹了口气,手指摩挲着上面她亲手刻的名字,眼里有很柔和的无奈。 “陈阿灯,我送你打火机,可不是为了让你抽烟的。” 那段时间陈灯对打火机很感兴趣,在保证了绝对不是为抽烟的情况下,乌喃就挑了一个好看的打火机,亲手刻了“阿灯”两个字送给她。 没想到,还是用来抽烟了。 伴随着秋风乍起,陈灯看着少女陌生的眉眼,熟悉的笑意,鼻子一酸,眼泪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她用力抱住乌喃,崩溃大哭起来,像个受了委屈,嚎啕不休的孩子。 “你他妈是人是鬼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你是乌喃吗?我想的那个乌喃吗?” 乌喃抬手,温柔地摸摸陈灯的头,抚了抚她因哭泣而起伏的背脊,嗓音很轻,像梦似的。 “是你想的那个乌喃,是我。” 陈灯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抽抽噎噎,仔细看了眼乌喃的模样,再次大哭,说了一大堆话,还语无伦次的。 “你怎么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没以前漂亮了,但是没关系…只…只要你回来了,你就是全江城最漂亮的…全世界最漂亮的……” “陈阿灯。” “做…做什么?” “我好想你。” 九月,乌喃发现自己活过来,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阿灯,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说: 我好想你 这世上,乌喃对谁都可能有秘密,但唯独对阿灯——没有秘密。 * 两个人去附近便利店买了两只雪糕,坐在小公园的花坛吃,陈灯雪糕没吃几口,倒是一直盯着乌喃看,喃喃道:“太不可思议了。” 乌喃吃的唇角沾了一圈奶渍,将雪糕棍扔进垃圾桶,抽出纸擦干净嘴巴,又递给陈灯一张,才道:“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死了的人,又活过来,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但是”,陈灯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好喜欢这种不可思议,俺的喃喃又回来啦。” 乌喃给父母发了信息,说会晚点回去,在同学家做作业,mama很快回复,说好。 “我的事,你别和他们说,谁也不要说,你知道我还活着,就行了。” 陈灯没心没肺地点头,后知后觉还有点感慨道:“没想到我陈阿灯还有这一天,许定棠知道一定要酸死了…” 后面越说声音越小,乌喃没有听清,也没有问。 当天晚上,陈灯硬跟着乌喃回家,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她心满意足地抱着乌喃,左闻右闻,快乐的不得了。 两个人聊了很多,一直到实在撑不住,眼皮都在打架,忽然听见陈灯问: “所以,是谁推的你?” 少女眼睛半阖,与阿灯面对着面,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摸摸她的脸,声音轻柔,好似梦中呓语。 “阿灯…是谁都没关系了。” “乌喃,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 钮钴禄·乌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