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发现丈夫是GAY以后在线阅读 - 6.mama

6.mama

    

6.mama



    林静钻进被窝里,厚实的被褥给她一种被拥抱着的安全感。

    回到家洗洗弄弄后已经是十一点多,她突然发现还没跟肖景行推荐的律师说过话,但又早过了陌生人礼貌咨询的时间,索性就打算明天再说,结果又是一天的加班。

    今天,她早赶慢赶,还是拖到了八点半,林静在被窝的仪式加成中,才攒满了七零八落的勇气戳开了律师的头像。

    幸运的是八点半是她的休息时间,却还是律师的工作时间。他们入睡和起床总是在同一天,九点仍大概率埋头于合同或者证据堆里和DDL赛跑。

    林静在消息发出十分钟后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林小姐好,我是陈峰。您的大致情况Cesare已经跟我说过了,具体的内容我们订个时间聊下,您觉得呢?

    林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Cesare指得是肖景行,这个英文名她是记过的,只是打在备注上,一直都没有用过。

    可以的。不知道您双休日有空吗?我这边年末不太好请假。

    没事,我单休。不过这周已经约满了,您看下周六可以吗?

    那下周六上午十点,不知道您这边有空吗?

    我这边ok的。那我们就订在下周六上午十点,我让助理记下行程?

    嗯嗯,麻烦您了。

    林小姐客气了。既然是Cesare的朋友,我给您打个八折哈。

    林静对着屏幕上朋友这两个字盯了两秒,才打出,谢谢。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短短72个小时内,好像欠了同一个人太多的人情。哪怕这对于肖景行这样的人来说,也许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林静心里很清楚,这对她绝不是微不足道的小忙,以至于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偿还这份沉甸甸的人情。

    就她的能力,能帮上肖景行什么呢?毕竟人家是麦肯锡的项目经理,要什么没有呢?他肖景行难道还需要她报答吗?

    林静叹了口气。她想起肖景行前天提醒她要验伤。她在百度上搜索了家暴的处理程序,她需要报警获得出警记录,才能为她以后诉讼离婚佐证。

    她望着手机。110只需要按三键,她按了两下1,手指停在0的地方。

    微信视频通话是在此时响起的,上面显示的备注是mama。猝然间,她感到慌乱,没有确定离婚前,她害怕父母担心,所以没跟他们说,而现在确定下来,她反而更加害怕害怕这两个她最亲近的人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劝她继续忍耐。

    点下通话键,林静听到mama关切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囡囡,最近哪能啊,怎么一通电话都没帮姆妈打啊?

    还行吧,林静故作平淡地说,最近年末了,加班有些忙。

    接着又是不咸不淡的应付了几句,久未通话的母女陷入了理所当然的沉默。

    囡囡......

    按照惯例,本来应该在这时候挂电话的,老太太却蓦地说:侬跟姆妈讲实话,侬看看侬这个面孔,白是白得来哈难看。

    妈。林静闭着眼睛,揉了一把脸,想要敷衍过去,嘴唇张了张,却无前兆地开始哽咽。

    妈,她压着嗓子说,我打算离婚了。

    好好的,组撒要离婚啊?mama问她。

    林静还没回答,就听到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劝说。

    小夫妻两个宁有些矛盾老正常的,我跟侬爸爸年纪轻的时候也老吵架,有次侬爸爸待在外头半个月都没回窝里厢,最后还不是好好的。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牙齿和嘴唇皮有时候都要打相打呢,有什么事大家说出来好好的谈,把问题解决了,不要总想着离婚。离婚后,琪琪哪能办,侬有本事一个人照顾伊?老公还寻伐?难不成侬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三十多岁女人一把年纪了还带这个小人,哪个男小孩肯要侬啊?

    她蓦地只觉得有股气积在嗓子眼里,闷得难受,沉得发慌。

    一个人就一个人,林静咬着牙,倔强地说,我一个人带着琪琪,也好过这样子过下去。

    侬别讲这种戅言话,侬一个女宁,每个月就那么点工资,年末还忙,哪能来撒啊?再讲

    妈。

    她不想听这些。她太累了,听不得这些话了。

    他已经一半个月没回家了,她颤抖着,上次我还在沙发缝里摸出一个用过的避孕套,琪琪就在我身边,我一个字也不敢讲,把避孕套扔进了垃圾桶里。

    眼中黑漆漆的什么光也没有,她幽幽地说:妈,你知道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他总是,说我没有女人味,每天回到家里,连碰都不高兴碰我一下。

    我以为是我的问题,我以为是我不够好,我就想着,她强压住眼中的泪意,近乎抽噎着说,主动一点,打扮得好看一点,也许、也许他就会看看我了。

    可是你知道吗?林静崩溃,他其实是个同性恋啊。不是我的问题,你知道吗?是他,是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侬这是什么意思?电话那端传来焦急地追问,这世界上哪能会有男人不欢喜女人,那还能欢喜撒么事,难道、还欢喜男人啊?

    林静捂着脸痛苦地点了点头,眼泪从她的指缝滑落,他只有在我排卵期才纡尊降贵来找我,把灯一关直接捅进来,完事后就去隔壁房间睡,甚至、甚至自从有了琪琪后,我们就直接分床睡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啊,可他骂我sao,骂我贱啊。

    前天,我跟他说要离婚,他把我按在地上,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的头往地板上撞。琪琪就睡在里面,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林静顿了顿,扯出一抹笑,狗都比我有尊严。

    妈,大滴大滴的泪从她空洞的眼里掉出来,我就像一个生育机器一样啊妈,我好疼我好疼啊

    囡囡。

    视频中的老人黑发中参着几缕不打眼的银丝,是染发后新生的。她浑浊的眼下挂着吊钟般的眼袋,鼻侧和眼角的周围好似粗糙的树纹,每一根都是岁月的哀愁,是被时代的列车抛下后碾过的印记。

    这个东西我也不大懂,但打人应该是犯法的吧?我把侬爸爸叫起来。阿拉俩宁陪侬一道去派出所,再请个好一点的律师。这个律师费是不是很贵啊,侬那边钞票够不够啊?不够的话,姆妈这边有存款的,大不了阿拉把房子卖了,肯定够的。

    侬啊,也不要怕,她说,侬就带着琪琪,如果以后生活中碰到什么困难,大不了

    大不了爸爸mama养侬一辈子。

    当她流泪时,那些眼泪卡在横竖的皱纹中。原来老泪纵横,如此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