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故人重逢？（中）

    第三十四章 故人重逢？（中）

    江野走出音乐厅时还有些恍惚，她今日不光见到了一直以来仰慕的前辈，这位前辈似乎还和她爸有点交情，更离谱的是这位前辈竟然邀请她共进晚餐?!

    她在做梦吗?那个在金色大厅指挥的梁牧丁?那个被誉为“下一个卡拉扬”的梁牧丁?江野又站在那棵柳树下的河边，一手捧着袋鱼饲料，一手捏着根烟，眼无焦距地盯着被肥美锦鲤们搅得天翻地覆的河面，僵硬地撒着癔症。江野的家庭让她有理由骄傲自满，自小长到大的实力也让她颇为臭屁，她自认音乐造诣不低，但也还没到能教梁指刮目相看的地步!

    就他妈离谱。她烦躁地拍了拍衣服上碎屑，梁牧丁到底怎么和她爸有关系的?这么多年怎么也没听她爸提起过?他认识自己吗?怎么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老江的女儿的?江野第一次由衷地埋怨起父母的放养教育，一年有半年在度二人蜜月，半点儿不关心女儿的生活状况。

    江野心事重重地回了住处，她看了看手机，回了朋友的消息，纠结再三直接打了老爸的电话，暗自祈祷两人千万别在忙事情。

    “嘟嘟”两声过后电话通了，在简单询问后江野沉默了：原来她爸曾经是梁牧丁的启蒙老师，在他很小的时候教过他钢琴，甚至和江野一起上过几节老江的课。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我怎么完全不记得?!”江野有些抓狂，老江却完全不以为意：“你还小，当然不记得。他是我的学生又不是你的，我干嘛和你”一派的理直气壮和莫名其妙。

    江野也有些被自己的毛病膈应到了，她支吾两声，手里的沙发垫穗穗被她捏来抠去：“可他不是很有名嘛...你怎么不炫耀一下呢!”

    老江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你爸我这么势利眼?我不是他唯一的启蒙老师，只是教授钢琴而已。再说，他不是去国外深造了很长一段时间吗，要不是他前几年打过一次电话，我都要忘了自己还曾经是梁大指挥的老师呢。”

    江野挂了电话后重重叹口气，她没想到只是见个偶像而已，怎么就能牵扯旧事呢?她心烦，整夜没睡好，她知道往事与梁牧丁无关，但她还是下意识想要隐瞒。

    她几乎要清晨才入眠，直直睡到下午，甚至在接到梁牧丁电话时她都略带有气无力，以至梁导在她拉开车门时吓一跳，以为自己哪儿惹她不快。

    所幸江野闭闭眼又强打了精神，语气松快地问他去哪儿。梁牧丁也暗自叹气，怎么自己事事游刃有余，却对着她哪怕一点点的影子都草木皆兵。

    梁牧丁带她去了家西餐厅，江野一身便服有些不妥，但好在她脸皮厚，尽管领路的服务员频频点头欲言又止她仍泰然自若。梁牧丁也有些懊恼，没有想到会让她难堪，干脆直接叫人给他们升了卡座包厢。

    江野发现梁牧丁确实如传言所说走的清冷挂，话也不多，饭桌上只有轻轻的刀叉擦碰声，间或插两句对话。

    这间餐厅位于观光塔的顶层，夜景美丽。江野歪头看看身边的落地窗，灯火似蜿蜒的溪，汇成远处地平线的光海。

    梁牧丁也随她视线望去，半晌开口：“B市是个很美丽的城市。”

    江野点点头以表赞同：“我知道，B市还是你的家乡。”

    梁牧丁挑眉，指尖扣扣桌面：“看来你真的是我的粉丝啊。”

    江野笑起来，端起酒杯轻轻同男人一碰，没有说话。

    梁牧丁沉默一会儿，前言所有的闲谈都让他愈发心痒，他难以继续周旋，终于耐不住，开口道：“你认识斯坦利吗?斯坦利·福克斯。”

    江野借仰颈喝酒掩去第一反应，那是她外公，她怎么会不认识。

    “知道，英国著名指挥家，谁不知道呢。”她还在打哈哈。

    梁牧丁打断她，锐利的眼捕捉她的视线：“你一定认识她，我见过你，你是他的首席大提琴。”男人飞快地讲话，丝毫不再有平日的气定神闲，“五年前在爱尔兰的新年演奏会，我见过你。”

    不止那时候见过你，很多年前我也见过你。他一瞬都不愿错过江野脸上的微小神情，心跳砰砰直响，他默默地想，默默期盼。

    江野倏地捏紧了餐巾，她太惊讶了，她以为梁牧丁只是一个早已忘却的童年一瞥，没有想到他竟还在别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参与了一点她的过去。

    这种被动的感觉太让江野反胃，她几乎就要生起气来，她讨厌极了被掌握，尽管梁牧丁仅仅是和她相遇过，他可能甚至不了解她，但她仍为这份“我珍藏了你不知道的你的一面”而恐慌、不悦。

    于是她露出笑来，干脆揭开一切含糊其辞的太极拳：“我承认，我说了慌。我认识，江祝方和斯坦利我都认识。”

    “梁牧丁，难道你认识我?难道你很了解我?”

    女人倾身探前，几乎是咬牙切齿：

    “难道你还知道，在我叫江野以前，我还叫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