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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之十 幸福的瞬間

    

籠之十 幸福的瞬間



    在一所歌德式教堂中,五彩玻璃窗折射著眩目的光華,中央是鋪上了紅色地毯的通道,通道兩旁是兩排整齊的木質長椅。

    長椅中坐滿來賓,凌子舜身穿黑色燕尾服,零月身穿象牙白婚紗,手執花球。他們站在通道上的講臺前方。

    牧師說:「凌子舜,你願意娶零月作為你的妻子嗎,與她在神聖的婚約中共同生活?無論是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意,你都願意愛她、安慰她、尊敬她、保護她?並願意在你們一生之中對她永遠忠心不變?」

    「我願意。」

    「零月,妳願意嫁凌子舜作為你的丈夫嗎,與他在神聖的婚約中共同生活?無論是疾病或健康、貧窮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意,你都願意愛他、安慰他、尊敬他、保護他?並願意在你們一生之中對他永遠忠心不變?」

    「我願意。」零月說。

    「請雙方交換戒指。」牧師說。

    兩人交換戒指。

    兩人在結婚證書上簽署,凌子舜的父母親也在上面簽署。

    兩人將結婚證書交給牧師。

    牧師宣佈:「禮成。」

    兩人在悠揚音樂中步出教堂。

    凌子舜揭起零月的頭紗,深深地吻了下去。

    跟零月之間的回憶在他腦海快速重播,他心湖泛起漣漪。

    *

    婚後,兩人如常地生活,凌子舜更早出晚歸,讓零月在孤獨地等待他。

    零月再次嚐到了孤獨的滋味,她發現思念原來也有痛楚,那種孤單漸漸在黑暗伸延。

    零月聽到他回來的腳步聲,夜中,她在期待著這種熟悉的聲音,然後是看到他的身影出現的一刻。

    凌子舜放下公事包在大的黑色茶几上,他對坐在沙發上的零月,說:「零月,我很想念妳。」

    「怎了,凌子舜先生?」零月笑說。

    凌子舜先說:「可以叫我老公的,零月。」

    「老公。」零月喚陌生的稱呼。

    凌子舜柔道:「老婆。」

    零月幸福地笑著。

    在他身邊,就是幸福。

    「我們的孩子,今天怎麼樣?」凌子舜伏在零月的肚皮上。「有沒有乖乖的呀?」

    「他太小了,你聽不到他啦。」零月笑著。

    凌子舜仔細聽,聽到了微弱的心跳聲。

    「爸爸在看你,你不要讓媽媽太辛苦啊。」

    凌子舜坐起來,說:「零月,我也要多陪伴妳。」

    零月問:「先生工作忙,零月一人就好了。」

    凌子舜說:「妳對我來說有如我的心。」

    零月說:「先生--」

    「零月。」凌子舜說:「相信我吧。我想妳快樂。」

    零月想起在凌子舜心中自己竟比瓏雪秋重要,更覺鼓舞。

    「我以前不理妳感受,所以想對妳更好。」

    凌子舜說:「零月,妳的獨特,已是我重視妳的要素,妳由一開始就深深吸引我。妳冰冷的表情,妳對我的冷淡更是讓我瘋狂的想得到妳,妳的柔順,讓我想疼愛妳一生。」

    零月說:「凌子舜先生,您重視零月,零月十分高興。許久前,零月就憧憬著和先生您生活的美好日子。」

    凌子舜將零月抱得更緊:「零月,不要再離開我,好嗎?」

    零月重重的說:「嗯,零月不會離開您。」

    感受著凌子舜的氣息,零月想,如果擁抱,彼此就不會分開,那該是多美好的事情--

    *

    夜裡,零月躺在凌子舜的身旁。

    凌子舜少有跟零月共枕,他凝看著熟睡的零月。

    凝子舜的腦海閃過記憶,婚禮晚宴,當零月在化妝間準備的時候,他就遇上瓏雪秋。

    驀地,在那個情景,凌子舜腦海中閃過以前跟瓏雪秋相處的片段,那時候的他們,也有考慮過兩人的將來。

    凌子舜和瓏雪秋對望,兩人感到不好意思。

    明明一整天沒想到她,怎麼現在卻突然--

    自己是不該請她做伴娘的,早料到若相見,雙方會尷尬。

    他以為瓏雪秋會拒絕,因為她看來很討厭零月。

    況且他沒料到瓏雪秋會答應他。

    那個時候,凌子舜站著不動,瓏雪秋卻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凌子舜搜索枯腸,他想不出那個情景,有什麼話兒可以跟她說。

    瓏雪秋首先開口了,她向他說:「子舜,祝你幸福。」

    凌子舜說:「謝謝。」

    瓏雪秋望向凌子舜,她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她提起了淡粉紅的伴娘服的裙擺,傾前,吻了他涼薄的唇。

    凌子舜墨黑的眼瞳中,閃過了驚異。

    那個吻,維持了好幾秒,如清風虛渺。

    他想說話,又怕讓零月聽見,然後他啞聲問:「雪秋,妳做什麼?」

    瓏雪秋說:「這次,是我最後一次吻你。」

    她立在他身邊,想像著,新娘,本來會是她,如今--

    凌子舜心情複雜。

    瓏雪秋說出了一句話,那嗓音細微得連凌子舜也聽不清,凌子舜疑惑著,她再說:「現在,我釋懷了。」瓏雪秋朝他燦爛的笑。

    瓏雪秋轉身正走到化妝間去。「好了,我要幫零月化妝,先走了。」

    凌子舜注視著她的倩影,感到他們之間的聯繫已然中斷。

    連結婚當天都想起從前跟他人的回憶,凌子舜覺得自己背叛了零月,他突然心虛。

    他將零月抱在懷中,緊張的心慢慢平靜。

    不過,他的舉動,將零月弄醒了。

    「先生?」零月朦朧中,她問。「嗯--有什麼事情嗎?」

    「不好意思,弄醒妳了。」凌子舜說。「我不過是想著妳的事情。」

    零月聽不出他言詞中的心虛,忖度著他少有的熱情,零月的臉上泛起了蘋果色。

    「零月?妳的臉好紅喔。」凌子舜說。

    「嗯,」零月揉著眼說:「先生凝視零月的眼神,使零月心跳加速。」

    凌子舜說:「我的眼神是怎樣的?」他心想,現在的零月沉醉在幸福中,他當然不忍心讓外來的阻力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瓏雪秋徹底的退出了嗎?他知道,那一吻,是她和他的最後。

    「是很溫柔的眼神。」零月微笑。

    「是啊?」他搜索著用詞,艱難的說下去:「零月妳--」

    零月妳為何如此在乎我?

    可是他仍沒有開口,零月掩飾不到疲勞的神情,她本想勉強自己跟他談話,未幾,沉重的睡意向她襲來。

    「先生,零月想睡覺了。」零月說。「零月太累了,抱歉。」

    摟著凌子舜熱暖的身軀,零月再度入睡。

    *

    清澄的天際飄浮著細絮的雲霞,明亮的陽光照耀著凌子舜的居所。

    凌子舜和零月愉快地坐在黑色的沙發上,感受著假日的閑暇。

    「對了,零月想到哪個地方旅行?」凌子舜說。

    「沒有呀。」零月說。「零月想不到。」

    凌子舜轉念一想,說:「也對呢,零月,妳還是不要舟車勞頓的好。」

    「不過,我覺得零月也許會想到別的地方吧。」

    零月說:「有是有呀。」

    零月開啟了客廳中的電視。

    零月調好了電視機的頻道。

    電視機播放著旅遊的節目,現在播出的映像是溫室內的東京,未來的4D影像技術,將整個東京清晰呈現在他們眼前,當中仍有高聳的東京鐵塔,如多年前的日本完全相同。

    「零月近來常常看這個節目,想到這裡。」零月指向電視機的畫面。

    「啊,日本嗎--」凌子舜喃喃道。「這樣吧,將來孩子出生了,我們就一起去。」

    「那即是什麼時候?」零月輕輕問。

    他再道:「三年後吧,因為想待孩子大一點再去,另外,日本是比較遠的地方。」

    「三年後?」零月說。

    三年後?

    她撐得到那個時候嗎?

    凌子舜笑著問:「三年後的蜜月旅行,老婆妳不會介意吧?」

    零月說:「不會啊,先生決定就好了。」

    凌子舜心忖:零月真是個順從的人,要是娶了別的老婆,這個時候一定會被罵個半死。

    這時,零月揭著雜誌,有關婚禮的報導。

    她閱讀著雜誌,突然看到報導的一角,有一幅凌子舜跟穿著伴娘服的瓏雪秋接吻的照片。

    零月的杏眼圓睜,拿著雜誌的小手在微微發抖,她咬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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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子舜一瞟,看到那刺眼的大字標題,心知不妙。

    「該死,被拍下來了。」凌子舜心想。

    「這是什麼?」零月指著照片,問:「先生,為什麼你要吻瓏小姐?」

    「那個--」凌子舜想著理由向她解釋,「那時候,瓏雪秋在祝福我們,是她吻我的,算是禮貌吧。」

    「不行!怎樣說,您都不要讓別人吻!」零月說:「只有零月才可以吻先生啊!」

    「您都跟零月結婚了,為什麼--」淚水流淌在零月的粉頰上:「為什麼要跟那個女人一起?先生是零月的!」

    凌子舜苦笑著:「怎麼,原來我們都如此地想佔有對方嗎。」

    零月緊抱著凌子舜,叫道:「零月不讓別人得到先生!」

    凌子舜一怔,零月的舉動,猶如先前的凌子舜對她所作的。

    「我是妳的,好了吧?」凌子舜說。

    零月斜瞥著他,鼓著腮。

    凌子舜捧起零月的小臉,吻乾零月臉上的淚滴。

    零月的表情如同打翻了醋罈子,凌子舜覺得她的這一面也很可愛。

    「老婆,不要生氣了。」他哄著她。「瓏雪秋不會再見我了,放心吧。」

    零月流露著怨恨的眼神說:「您敢去見她,零月會把您吻死掉。」

    「嘿,我可不介意被美女吻死--」凌子舜輕輕一笑。

    零月掄起粉拳,鎚打著凌子舜的胸膛,兩人嘻笑著。

    零月凝看著凌子舜的笑容,愉快的歲月,應該不多了吧--

    *

    寧謐的下午,凌子舜回想著從前跟瓏雪秋共處的記憶。

    「雪秋,妳也知道我的過去,我不想妳和以前的我一樣,我想妳變得更好。」

    得知瓏雪秋墮落的消息,挫敗感與難過盤據著凌子舜的心坎,他不想她重蹈他的覆徹,他總是勸著她,未幾,她又故態復萌。

    那時的瓏雪秋,愛到酒吧消遣,也有一段時期,她沉淪毒海。

    由於凌子舜不明言分手,瓏雪秋和他糾纏不清,一纏就是十多年。

    為了凌子舜,瓏雪秋將以前不好的習慣全部改掉,希望他會回心轉意。

    抌擱了幾年光陰,瓏雪秋洗心革面,報讀珠寶設計課程,開始了她的珠寶生意,如今她成為名珠寶設計師,她的珠寶作品受到名媛淑女愛戴,擅於理財的她,如今生活悠閒,出入上流社會。

    當時,在職場中打拼的凌子舜不時聽到她的消息,在決心忘記她的時候,偏偏就聽到她的種種。

    他明白,他們是永遠不會絕交的朋友。

    在分手那天,他答應著哭成淚人的她,不管多少年,她的生日那天,他一定會出席。

    他沒有食言,瓏雪秋期待的,仍是那一天--

    瓏雪秋的動機,是為了得到他的認同。

    他在數年間,直接、間接地看到她的轉變。

    她的努力,他都看見。

    歲月將兩人分隔得太遠,縱然再次相遇,復合的動力殆盡煙消。

    然後,時光流轉--

    「先生,您在想什麼呢?」零月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在想以前的事情。」凌子舜應了一句。

    「以前的事情?」零月說著。

    「妳不用知道。」凌子舜敷衍了事,說了會惹她生氣。

    風和日麗,凌子舜和零月決定到海邊。

    浪花一遍遍地拍打著海岸邊。

    廣闊無邊的大海,燦爛的陽光在海面上閃耀的景色。

    兩人在海邊你追我逐,餘暉把她湛藍的眸子染成了暗藍,淺金色的髮化成了銀白,風吹起了她的髮,雪白的裙擺將她和清澈的海洋連成一體。

    凌子舜將零月的美麗模樣深烙在腦海中。

    那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她。

    *

    傍晚時分,歸家的零月在浴室內準備沖澡,她按動了機關,地面騰出了空間,洗手台下降到地底,浴缸緩緩地從地面調出,鏡子轉向另一面,現出了電視畫面投射器。

    零月開動自動調節水溫灑水系統,將浴缸注滿了暖水。

    電視畫面投射器自動開啟,4D畫面呈三百六十度地投射到浴室的牆壁上。

    零月浸在浴缸內,沖了一個舒適的熱水澡。

    在走出浴缸時,零月踏著了地面的水潰,她不小心地滑倒了,整個人趺在地上。

    零月再站起,又跪倒在地上。

    「好痛!」零月用手掩著小腹。

    灸熱的液體緩媛流出。

    零月大叫:「有誰在嗎?救命啊!」

    外面傳來了一串敲門聲。

    「零月,怎樣了?」凌子舜的聲音。

    「救命呀!」零月叫著。

    「沒事吧?我現在進來!」凌子舜推開門,他走進浴室內,卻見錐痛著的零月,他立即扶起她。

    「零月好痛--」零月緊按著小腹,苦不堪言。

    零月目光渙散,朦朧間看到凌子舜焦急的表情。

    凌子舜低首一看,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花,在包裹零月身體的毛巾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