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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起风了



    47.

    商人的致富思路无异于无风得作浪,有风就推波助澜。有了第一次的热度,制片宣传那边时不时派人来记录主创演员的互动放到网上。有了余有年做的心理建设,全炁没有太抗拒这样的“炒作”,基本上是王蕊和余有年在闹,全炁适当给一点点反应就好。

    可惜,风向估算错误。在电影官方微博下的留言还算得体,但除此之外的地方都渐渐陷入一场骂战。普遍全炁的影迷认为余有年不要脸,卖屁股给金主,抱全炁大腿吸血上位,才能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接拍大戏。余有年被骂得这么难听,喜欢他的人不干了,立刻骂回去,并扬言如果官方继续将二人綑绑作为电影的宣传手段,就罢看电影。结果被全炁的影迷嘲笑余有年粉丝少又穷,电影方不差那两张电影票。余有年的粉丝被气得都说要蓄力,到时候一个人买一百张票请全小区的人去看,完全把前一天说的罢看抛诸脑后。

    余有年每天观察动向都被骂战逗得忍俊不禁。他最喜欢趴在全炁的床上,给对方唸粉丝那些千变万化又充满创意的文案。

    “琪琪,这个人说你就算眼瞎了用屁眼也看不上我。”

    余有年满床打滚,被全炁一把掐住腰。

    “别说脏话。”

    “你不讲道理,又不是我说的,是粉丝说的。”

    全炁撩开余有年的衣服看有没有被掐红了。“那你别唸了,他们乱写,没礼貌。我也不需要这样的人喜欢我。”

    “你这么说他们会伤心的。”

    “他们这样说你我也会难过。”全炁没给时间余有年反应,紧接着说:“要不让公司发声明,或者找律师发律师函。”

    余有年鲤鱼打挺坐起来,“你这不是浪费人力嘛。”

    全炁反问:“给你讨公道怎么是浪费人力?”

    余有年刚坐起又躺下,“现在事情还不算大,突然弄个声明反而对我们对电影都不好。”他趴着,弯曲膝盖翘起小腿,用脚踝蹭了蹭全炁的胳膊,“你以前不是都不搭理这些的吗?”

    全炁似乎还在认真思考发声明的事情,随口回道:“骂我跟骂你不一样。”

    余有年感觉喉咙被樱桃核哽了一下。

    “他们以前不这样的,很乖的。”全炁坐在被窝里,语气郑重又不解,像在深思一贯保暖的小棉袄怎么变薄变冷了。

    余有年捏了捏那张洗漱完干爽润滑的脸,“或许他们就真的不是你的粉丝。”

    “那他们是谁?”

    古董对网络世界可能有一点脱节,余有年挑着字眼解释:“一些假装喜欢你的人,顶着为你发声的名义到处挑拨人,别人看了讨厌他们连带也讨厌你。”简而言之就是余有年之前干的事。

    全炁狭长的眼睛瞪成两颗杏仁,“为什么啊?”

    余有年两根手指抵住全炁两边外眼角往外拉,眼睛又变回狭长冷峻的。“大家都不喜欢你,你在市场没位置,就没有人愿意给资源你啦。”全炁的脸上露出常青那种不屑的清高,余有年弯起眼睛去搓对方的脸。“哎呀没事的,你没看我之前多厉害吗,等会儿我发个微博他们就不吵架了。”

    “你要发什么?”

    余有年看了看全炁的房间,大手一拍被褥,一锤定音:“既然他们说我有金主,就发我跟金主的床照吧!”他转过头拿起手机就对准全炁。

    全炁呆住,白皙的皮肤下慢慢透出嫩红,竟然十分认真地劝阻余有年:“不、不太好吧……”

    余有年真想把这样单纯的祖宗拍下来给大家看。他边笑边把人摁到枕头上:“你就别cao心了。明天早上不是有戏吗?早点睡吧。”

    全炁看了看放在床头的手表,时间的确不早了,慢吞吞地问还在弄微博的余有年:“你弄完也很晚了,要不今晚睡我这儿?”

    余有年爽快地点了点头。全炁把房里的灯调暗,留半边床,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余有年最后没有发微博,跑去跟之前留在微信里的一些来头比较大的前同行聊天套话。他的预感没有错,好些前同行都收到有人盯上了他和全炁的消息,至于是谁他没有问,问了别人也不会告诉他,还会被人怀疑。

    聊到最后,前同行问他:“消失了这么久,是不是要回归老本行了?”

    余有年回头看已经熟睡的全炁一眼,原来真的有人的皮肤能像绸缎一样光泽无瑕。

    “快了。”

    疲倦感像暴风一样袭来,余有年到洗手间里开排气扇抽烟。原本清晰的空间渐渐模糊起来,一股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沼泽感慢慢聚拢,像奶稠的烟雾一样缠绕在身边,用手挥动只能变稀薄,并不会消散。

    期间姚遥给他打了个电话,“老余,你最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余有年面向镜子扫视自己那张看似良好青年的脸。“你好好休养你的,管这么多干嘛,又没给你打钱。”

    姚遥骂了句脏话:“就是想问问你我这边的养老院刚好有床位你要不要来!”

    余有年把手机放到鼻子底下,朝话筒大喊:“来──你──鸡──巴──再──您──妈──见──”

    烟抽完了余有年拆开酒店的一次性牙刷。来这里之前已经刷过了,但刚刚抽了烟。他没见过全炁抽烟,估计那祖宗也不喜欢烟味,只是没说。一次性牙刷的毛粗得快刷出牙血,但余有年还是仔仔细细把口腔刷干净。

    全炁躺得规矩,空出来的那半边床被褥整整齐齐的,像豆腐块。余有年掀开被子刚躺好,腰上就被掐了一记。全炁的脸埋在被子和枕头之间,声音含糊不清:“又说脏话。”

    余有年态度诚恳:“是是是,琪琪老师说的是。”

    全炁没收回手,就这样搭在余有年的腰上,转眼入睡。

    余有年看着全炁被枕头蹭得拱起的头发想:养老院有什么好住的,又没有人暖床。

    48.

    拍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出品方的宣传平台来给戏里的角色做采访。十二月底,天气很冷,不张嘴光用鼻子呼吸就能喷出白烟。没有室内的场地可用,所有人都站在路边拍访采内容。余有年捧著小乔买来的热可可,站在一边看全炁接受采访。全炁在戏里个性柔软,造型一直是往“自然清爽”的方向做,头发长长了就乖顺地搭下来,刚好修饰凌厉的下颚线条。

    戏里吕彤智经常照顾流浪猫狗,最后也是靠流浪狗找到躲起来的孔南。采访者问戏外的全炁喜欢什么动物。他有点傻气地咧嘴笑,呼出的白烟像一张面纱。

    “我喜欢鱼,小一点的鱼。”也不见他比划,只是一再重复:“小鱼。”

    余有年想起全炁家里的鱼缸,那鱼的确小,还没他半根尾指大。鱼缸倒是有脸盆那么大,鱼只有一条,活动空间算不错了。鱼青黑色的眼睛很大,通体银白带点透明,从身体中央至尾柄有一块接近锐角三角形的黑斑,黑斑的一边有一条长长的金橘线,看上去清冷中带点活泼。

    今天的拍摄工作顺畅,提早下班,一群人到餐厅聚餐。全炁已经被王蕊和余有年带到能跟其他人闲聊一两句的程度,大家又都喜欢他,就一个个举著酒杯跟他喝。纵使酒量好,喝多了也会醉,余有年见全炁已经醉到趴桌子上了,便留着点肚子不再喝。小乔下班后先回酒店没跟过来,余有年得想办法把全炁运回去。

    大伙明天还有工作,不敢玩太晚,三个主演先走。他们仨坐王蕊的车,为了照顾软成一滩的全炁,余有年带着人坐后排。醒著的人老实规矩,醉了后反倒像蚯蚓一样不断小幅度挪动。

    “坐好。”

    余有年拍掉全炁揽到他腰上的手。被训斥后全炁把手端正放在膝盖上,但脑袋一歪撞上余有年的肩膀。余有年抬手就给那人两巴掌。

    “小……疼……”全炁嘟嚷了一句。余有年没听清,凑近去听,那人说:“小鱼,疼。”

    “你鱼在家。”

    全炁声音大了些:“在这儿!”

    “你哪只眼睛看见那条屁大的鱼了?”

    全炁抬起头,明明醉了但动作很稳当地捧住余有年的脸:“在这儿。”

    余有年又扇了那人两巴掌:“你骂谁呢!”

    全炁醉了眼里有水光,加上声音软,一边摸自己脑袋一边说话,感觉特别委屈:“小余,我疼。”

    原来疼的是人不是鱼。余有年听明白后意识到刚刚自己骂了自己。

    “你喊谁呢,没大没小。”

    全炁在睡过去之前喊了一声“有年哥哥”。

    酒店停车场有后楼梯直达房间楼层,余有年不用丢人现眼又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把人扛上楼。

    把人甩床上后,人就醒了,歪歪扭扭地坐在床上“小余”“小余”喊个没完,“你今晚睡这儿好不好?”

    余有年虚着眼睛看醉汉,“你到底醉没醉?”

    全炁露出一排小牙很肯定地说:“没醉。”

    “那行,我走了。”

    余有年一转身就听到身后的人说:“哥哥有海豚我没有海豚。”

    余有年头也不回:“那我下去给你拿。”

    “我不要海豚。”

    余有年哭笑不得地回身,“那你要什么?”

    全炁拍了拍蓬松的被子说:“我要小鱼。”

    “你不要哺乳类的要鱼类?”

    全炁伸手指著余有年:“我要小余,哺乳类。”

    这人醉得还挺清醒。

    “那我下去洗个澡。”

    “不洗,会跑。”

    余有年无可奈何,边叹气边脱外衣爬上床。“这是你说的,脏是脏了你的床。”

    大冬天没出什么汗,其实也脏不到哪里去。他一躺下,全炁也赶紧钻进被窝里,手一伸就摸上他的腰。他正要呼人巴掌,就听见那人柔声问:“哥哥,疼不疼?”

    比起疼,酸更多一些。

    全炁密而细长的眼睫毛扇了扇,说:“以后都不掐你了。”

    余有年质疑这话的可信度,于是语气飘忽地说了一句:“你他妈今晚──”话没说完腰上就被一只手掐得又酸又软。“你撒谎!”余有年指著全炁的鼻子骂。

    刚刚被掐的地方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揉了揉。“对不起。”

    余有年揪住全炁的耳朵:“道歉也没用。”

    全炁的眼神一时慌了,余有年正打算哄人,那人却埋头进被子里,往下挪。余有年的衣服下摆被掀开,感受到腹部被全炁的发丝扫过,刚刚覆在腰侧的手移开了,接着两片有点干燥的唇瓣一点一点压上被掐过的地方。唇瓣离开前濡濡的舌尖舔湿一块拇指大小的皮肤。余有年不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没反应过来。

    全炁钻出被子带着被闷出来的绯红说:“以后不掐,亲。”

    余有年一个白眼翻过去差点没翻回来:“那还是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