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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半更

    

19.半更



    来不及回到浴缸了,周围也没有能躲藏的地方或者遮挡身体的东西,我根本没有思考,下意识就快速移到门口用身体堵住了门。

    程颖动作一顿,门把手的声响也停了下来。

    程颖:小枫叶,你屁屁印出来了哦。

    ?

    等我脑内翻译过来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后,我的胯骨已经自然反应急促向前,身体形成靠墙下腰的姿势,以不可思议的弹性弓起,脑门随着惯性重重磕在门板上。

    我感受不太到后脑勺的痛楚,但能感受到我烫熟的脸。

    我看着头顶氤氲缥缈的水汽,不禁想这些到底是热水蒸出来的还是我脑门儿蒸出来的。

    太,丢,脸,了。

    果不其然,门口传来程颖发自内心愉悦的笑声。

    我还没习惯总在她面前出丑,但已经习惯了经常把她逗笑,起码这会儿她笑得好不夸张。

    不过她很快收敛了笑声:人家只是来给你送浴巾和衣服啦。

    程颖继续手上的动作,把东西全挂在了把手上。

    好啦,我挂这儿了。快点出来吧,再泡人就要进水啦!

    依旧带笑的嗓音落下,脚步也逐渐远去。她真的放下东西就走了,根本没有突然闯进来的意思。我蹲下身缩在门口,心想她想说的其实是在泡下去脑子会进水吧。

    羞死人了。

    当然门口没动静后我很快开门拿了衣物,漆黑狭窄的走廊中立马灌进来一股冷气。我匆匆穿了衣服就往里屋走。

    脚踩在地毯上隐去了声音,程颖却很敏锐地抬起头看向我。她已经换了衣服,半躺在沙发床上,脸上彩妆全都卸掉了,手里正握着本书看。

    一看到我,就立马露出了意味深长的揶揄的笑容,眼睛轻佻地从我的脸到下半身来回上下移动,甚至还直了直身子想往后看看。

    但,就算我穿着不太合身长度只在我膝盖上方的睡袍,上身到屁股都已经遮严实了好吧。

    我尴尬低头挠脸,假装不知道她在调笑,低声告诉她我洗完了。

    嗯,我看得出来。她没有动作。

    我被她盯得太不自然。

    那个,你不去洗一下吗?我问。

    程颖没有让我太难堪的意思,听到我的话移开视线,随手把书一撂,站起身朝我走过来:嗯,要洗的,头上搞了好多发油好恶心。

    然后接过我怀里并没有怎么用的浴巾往浴室走。

    程颖一离开,偌大的空间就剩下了我自己。我走上前把掉落在地毯上的书捡起,翻过书皮看了眼,。

    并没有听说过的,随手翻了翻就很快放下了。现在我怕是不太有心情看书。

    我还记得在浴室镜子前想的事情,还记得刚进门在黑暗中亲热时迷迷糊糊进行的事情。

    我想逃避。

    我想程颖高兴,我只想和她做高兴的事情,我能为她做的太少,但起码可以留存愉悦。

    况且。

    我将手放在心口。

    我或许也是期待着的,这样亲呢的,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好喜欢她,所以只有她,只要她和我在一起。

    不过现实是我因为紧张已经在屋里走来走去转了好多圈了。

    我努力强制自己停止踱步,站在原地看向酒柜。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之前来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里屋,虽然大概知道柜子的位置跟墙壁有一定距离,但后面的缝隙里还藏着个房间是怎么都想不到的。

    这个地方真的很大,地毯覆盖的地方基本形成一个完整的长方形,长条状的空间完全没有房间之分,我都不知道该称它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里虽然依旧很干净,但看上去更杂更乱,东西家具好像也变多了。

    但我脑子乱乱的没有心思多想。我下定决心朝着酒柜走去。

    我并不打算惊动里面的程颖,但现在我得偷点儿酒喝。

    这是我两个小时里一直在考虑的,既然我自己没办法放开,不如就借助一下外力好了。

    毕竟是偷酒喝多少有些心虚。我轻手轻脚做贼心虚地拉开玻璃门,开始挑酒。

    柜子里摆着的酒瓶上没一个有半个汉字,大部分还是我看不太懂的语言,看着就价格不菲。但很多都已经打开了,不像是要仔细收藏的意思。

    现在也不是细细研究的时候,我凭着感觉摸下来一瓶颜色浅淡,像是酒精饮料或者果酒鸡尾酒的粉红色的酒瓶下来。

    当然喝前还是闻了闻的,里面浓郁的果香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随便取了个杯子,倒了小半杯,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瓶果酒放回原位。酒的味道比我想象中甜得多,也没什么辣度,我甚至有些怀疑我摸下来的这瓶刚好不含酒精。我不太喜欢这种腻腻的味道,仰头一下全部灌了进去。

    这个时候的我并不明白,越是颜色鲜艳的东西,就越危险。等我开始晕的时候我头已经敲在流理台上了。

    大理石台面可真凉啊,明明磕的是脑门,为什么疼的是后脑勺呢?

    这杯果酒并不是没有酒精,它只是上头比较晚而已。

    我觉得我似乎还有那么点儿理智,又好像完全没有了。等能动弹了,就撑着身子往柜子后面绕,然后凭着本能毫无思想地朝深处走去。

    说它是走廊但又不够宽,狭窄到可能不能同时容下两个人。因为短,因为窄,或者因为程颖忘了,这段路上没有安任何一盏灯。尽头浴室从门上磨砂玻璃里透出来的灯光,是唯一微弱珍贵的光亮。

    我很害怕黑暗,或者说很讨厌黑暗。因为从小有夜盲症,天黑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人失去视觉,就会失去安全感,会变到焦虑,会逐渐感到愤怒,最后全部变成不安和恐惧。这些都很容易让我想起不太好的事儿。

    所以我急需要光,我需要这束光亮照亮我的路,需要这束光化解我的不安,需要这束光让我松懈快要崩断的神经。

    程颖就是我的光,因为她在那扇门后,所以我可以解下所有包袱,将自己奉献给她,为她痴迷匍匐从而得到救赎。

    我可能醉了,可能疯了,可此时此刻就是如此不切实际的,被爱填满包围。

    我抚上有些粗糙的磨砂玻璃,站在不久前程颖站着的位置。她也是这样从黑暗中走近我的吗?她现在躺在我刚刚坐过的浴缸里,她与我同处一个私密的空间,她和我只有一墙之隔,很快我们还会做更亲密的事情。

    原来我们已经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了。

    我靠门蹲坐下来,手指无意识地,像猫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玻璃。或许还黏黏糊糊说着些胡话,或许还晕乎乎地朝后轻轻撞着脑袋。

    冰冷的地面和门板让我思绪回来了一瞬间。但只有一瞬间,且那一瞬间也只是让我看清里脑中程颖的脸。

    她可真好看啊。

    我可真喜欢她呐。

    我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胳膊环抱着后脑勺,眼睛因为醉酒失焦,脸红得吓人,嘴角却还在傻笑。

    突然,后背支撑我的力量突然消失,我身子猛然向后倒去,却并没有直接仰倒摔个大跤。

    我的头枕在了软软的东西上,抬眼看到弯下腰的程颖。她在里面已经吹了头发,洗过之后变回来的长直发垂落下来,掉在脸上痒痒的。

    我眼神迷蒙地看着她,手指无意识一圈圈缠绕着她的头发,脑袋在她腿上蹭了蹭,想要枕得舒服些。

    我的眼中是细软乌亮的发,一丝不挂白得发光的皮肤,还有程颖蒸得热腾腾红扑扑的漂亮脸蛋。

    如果我清醒着,我一定脸红到发烧头昏,再止不住偷偷看她的胴体,最后害羞到鼻血四溅被送上救护车。

    真刺激。

    但我现在满眼只有她,她的脸。因为不想错过她的表情,想一直看着她,甚至忽略她裸露在我身前的上半身。

    可就算我不去注意也是无法忽略的,那一瞬间随着上移的视线看到的纤细腰肢,浑圆顶尖的粉色,都是我早在梦里就有过的卑劣糟糕的意yin。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蹲下身,我的身体又随着她膝盖的弯曲被顶直。

    嗯半直不瘫的。

    这个高度下她和我平视,我依旧无力地半靠着她,迟钝地回不过神,于是她捧起我的脸,将快要被我吃到嘴里的发丝收回。

    这一次我十分真切地听出她语气里的无奈和溺爱:什么嘛,本来还想光着身子勾引你来着,没想到你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小傻子。她揉了揉我自然风干无比凌乱的脑袋。

    我是一个特别容易口是心非的人。不爱说话,更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真实的意愿和想法,实在算不上一个诚实的人。

    可即使我别扭到自我厌恶的程度,程颖还是总能轻易知道我在想什么,知道我想要什么,知道我在什么样的处境下才能感到安心。

    所以她愿意一味的纵容我,看我拙劣地演饰着浑不在意毫不关心的模样,从来不会拆穿,始终耐心地等,等我停止逃避愿意面对的时候,才会自然适从地向我展开怀抱。

    小枫叶,你醒一醒,站得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