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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我们离婚吧

    

104 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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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明返家时,已是十一点,他在玄关换鞋时,让阿姨去后备箱拎鱼,又问她珍珠吃饭了吗,现时在哪。

    黄珍珠彼时正在后院,凉风习习,吹拂得庭院草木轻晃,眼前的泳池放干了水,池壁是水蓝色的马赛克,问了旁人,对方只知是周明吩咐要填掉的。

    周明踏进后院看见黄珍珠抱膝坐在藤制沙发上,抚着肩膀不知在想什么,把手中的毛毯给她披上时,她转头过来,说要和他谈谈。

    周明早就预料到会有一番谈话,落座于她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双脚撑地时结实的大腿微岔,让她先把毛毯披了,有话再说不迟。

    黄珍珠没动,夜间的风缓缓吹动她的的发,周明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她正欲说话,他先开了口:要谈什么?想问我几时知道你在乡下嫁过人生过孩子的事?

    让我想想,过去太久了。周明微微仰头时,喉结微动,想了一会望过来和她对视:你被狄虎接走下落不明时,我派了人去你村里,那时我知道了。

    怎么,很惊讶?周明垂下眼皮,不由自嘲地苦笑:我当时也很惊讶,若是你早说你是寡妇,我是决计不会和你牵扯的。

    黄珍珠看着他,突然觉得和他同床共枕五年依旧看不透他,再开口时淡淡:那你如今知道了

    听得周明神情古怪地睨了她一眼,黄珍珠又缓缓开口:一开始没说,一是因为你我的关系算不上男女朋友,二是她忆起往事有些难受:二是你是我能遇见条件最好的男人了,我爱慕你,怕说了,你要嫌弃我。

    但是事实是,她纵使没说她是寡妇有孩子的事,还是遭他嫌弃,一口一个村姑。

    她继续说:在合肥,那时我心灰意冷想堕了重川、和你彻底分手,也就没必要跟你说了。可是命运弄人,后来还是生下重川,你和我求婚说要一起出国,那时我想原原本本都告诉你的,可、终究顾虑重重,一直难以启齿,所以才糊涂到今日才知狄桢狄珠竟然

    她强抑着鼻腔的酸涩,怕说话时染上哭腔:周明,我和你道歉,我不该欺瞒我嫁过人生过子的事情

    周明想开口说话,黄珍珠请他让她把话说完,她想验证一件事:若是当初你求婚时,我向你坦白狄桢狄珠的存在,想接到身边,你会视若己出吗?

    黄珍珠执拗地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想证明造成一切纯属是因为她心性软弱、多思多想,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他并非是狄妃所说的为人后爹后妈,不吞食前任的子女就算是好的了,还期盼他一碗水端平?童话故事都不敢这么写,是她今日小人之心度他了。

    但是周明令她失望了,眸色如墨显得整个人莫测高深:想听我真话?他很是坦荡,薄唇轻启:不会。狄敏的孩子凭什么和我的孩子平起平坐、同一起跑线?我可以给狄桢狄珠任何物质,但是我不想也不愿接进城,让二人分走你的母爱你的关怀,我的孩子不该有个所谓的哥哥jiejie压着。

    周明望向她:你不用和我道歉,你没任何对不住我的地方。我求婚时很庆幸你没跟我坦白,不然摊开了,我都不知道该拿两人怎么办。

    他顿了顿:狄桢狄珠的早夭我很遗憾也很难过,但是恕我做父亲的自私,再来一次我还是做同样的选择。

    黄珍珠又问:你当初说的不喜欢别人的孩子,进化论之类意有所指的话都是用来鼓动我的?你千方百计阻我返村是不愿我见狄桢狄珠?

    周明颔首,说了声是:我不愿看见狄桢狄珠,那会让我想到你曾和别的男人爱到轰轰烈烈,更不愿你看见二人,因为会分散你的心思,更怕你会心软。

    黄珍珠骇于当场,既骇于周明的直白自私又骇于自己的犯蠢错看,过了一会儿只是苦笑:当初狄妃说了差不多同样的一番话,说怕将二人接进城遭欺,而你装作不知情鼓动我就为了让我继续欺瞒你,你们二人都让我别说而我真的就没说了。

    黄珍珠到今日才发现自己如此荒谬:你们让我别说,我就真的没说了她瞬时发笑,笑中带泪:天呐,我为何会软弱至此,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样做人母亲的?我有今日都是我的报应。

    她很是痛苦:狄妃爱子,拿她儿子来作假,你爱子,所以装不知情不想接狄桢狄珠进城,你们二人都爱子,难道就我不爱吗?那时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连谋生的工作都是我哥给你家当牛做马换来,唯有嫁给你攀附你我实在放不下刚生的重川,还想让狄桢狄珠生活无虞,更想让自己强大之所以欺瞒狄桢狄珠的存在就是知你性格复杂,猜到接进城后你不能视若己出,二人会被边缘。如今我什么都有了,却失去了他们,都是报应、都是活该,我错了。

    周明阖眼时,紧攥的拳头泄露出他痛苦交战的内心:你是攀附才嫁给我的也好,为了狄桢狄珠生活无虞也好,还是你割舍不下初生的重川,我都不在乎。哪怕嫁给他的百般考虑里没有她的爱,他都能接受。

    那日在墓前,我和狄敏说来生再做夫妻,你听了不高兴,我想着今生亏欠三人的无从赎罪,只能来生再赎。我那时想跟你说,我今生只余你和重川重宴,我要和你好好度日,更立誓要保护好重川重宴,不会令二人受欺负。

    黄珍珠的视线停驻在泳池的一隅:但是,现在我不想了,尤其是知晓了你的早知道和对我的种种欺骗你那时曾在夜里来我宿舍下药迷jian我吧?你怎么总对我下药!

    她紧紧地盯着他:吴奇凤也并未鸡jian你,是你授意报纸这般写来博取我的心软和同情吧?

    周明未作反应,黄珍珠痛到心脏都在抽搐:我是傻了,怎么能一次次上你的当、受你的骗?她抬头时一双哭红的眼,心灰意冷后的无力苍白:周明,我们离婚吧

    周明如同挨了一锤子,冷不丁旧事重提,他都忘了曾经为了追回她做的种种事,眼中几番情绪流转,就这么看了她很久,之后偏头舔了舔腮,再开口时嗓音艰涩:离婚?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他再望向黄珍珠的眼睛有点红,拼命呼吸时强忍着心痛说:往事我有欠妥的做得不对的、应该千刀万剐的地方,但是你要清楚,狄桢狄珠回不来,你我还有重川重宴,你对我说的那句我爱你难不成是假的?

    如果可以,我情愿没说过。说完,她不欲再吵,想起身上楼就被周明紧紧拽住。

    他把黄珍珠拽回沙发上,见她去意坚决,周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她走,强转了话题让她权衡利弊:离婚?相关事宜想清了吗?重川重宴,房车钱公司,婚姻五年,你我已经成为利益共同体,你怎么能说离就

    话未说完,被黄珍珠打断了,此刻的她有种决绝沉静的美:想清楚了。

    她看着他:周明,我很感激你,若是没有你,我变不成今日的黄珍珠。我想和平离婚,我只要重川重宴的抚养权,我可以答应你或是立字据,不会再嫁。至于钱房车和产业,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珠宝公司是我的心血,能给我最好,若是你不愿给我,你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旁人接手,我便是你最优的人选,让我做你的员工。你有收益,我亦能报答你的提携付出

    她一时半会找不到词来形容:和知遇之恩了。

    听得周明不由冷笑,黄珍珠在他这里也是练出来了,一番话说得进退自如,弄得他气不打一出来:知遇之恩?如刘玄德对诸葛亮、朱元璋对刘伯温,那是男人对男人的事,我和你有哪门子知遇之恩?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男人

    黄珍珠知道他现时无故迁怒,立时止了他的话:我说错了,是男女之情。她的立场未变:我很感激感恩你的付出,但是我要离婚,这点不会改了。

    说完,她奋力挣开了周明的手,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