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赵清泉

    这天中午，余清音和宋珩在餐厅相遇，两人都端着餐盘在找座位，正好北边靠窗那里有几个人离开了，他们先后走了过去，宋珩坐在余清音对面，看着她开口，“班里都在传我有偿补课，一百块钱一次”

    余清音心里一怵，暗想不好，忘记叮嘱周菲保密了，这个大嘴巴一会儿看不严嘴就不把门了。

    于是，她抬头瞧了他一眼，垂眸不语。

    宋珩手指在桌子上轻点了点，“怎么，没听说？”

    “没听说啊”余清音继续装傻，可惜演技差，忍不住弯了嘴角。

    “还装”宋珩提了两分音调，眼神锐利的扫过来。

    余清音以为他生气了，起身就要溜，宋珩早已看破，先她一步按下她的餐盘，“哪儿去，不吃饭了？”

    余清音尴尬的又坐了回去，偷偷四下张望，周菲怎么还不回来，她快要顶不住啦。

    骂不得也说不得，宋珩摇摇头，也不再逼问她，转了话题，“周菲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她问出口，才意识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

    看宋珩眉轻蹙似要发怒，余清音赶紧说，“不知道，她还不知道。”

    这倒是出乎宋珩的意料，他不语，正襟危坐。

    余清音搞不清楚宋珩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她也在纠结需不需要连周菲也瞒着，毕竟她是自己在举目无亲的三年高中生活里唯一一个能称的上朋友的人了。但昨天就那样话赶话的否认了，总不能现在就像周菲坦白吧，“其实我和宋珩已经偷摸着好上了，我那天骗了你……”

    这，这还不是把自己往油锅里推啊，她做不到，她得缓缓，再怎么也得等她和宋珩的关系稳定了再说吧。谁知道他是不是那天看动画片受刺激了脑子不清醒呢，万一他什么时候反应过来再把她给甩了怎么办，他那么高傲的人，又从没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

    见他一直不说话，她犹犹豫豫的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还是沉默，余清音扁扁嘴，有些不服气，“那……万一再被添油加醋传到班主任耳朵里，他还以为是我勾引你呢。”

    “不是吗？”

    “哪里是了？”她振振有词，来了道理，“而且班主任前两天刚说了高三学生应该洁身自好，男女之间可不要搞不正当关系”

    哪个高中不是三令五申禁止早恋，要求学生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放在高考上，有必要事事都奉为圭臬么？宋珩睇了她一眼，冷哼，“现在知道装好好学生了，校规明文规定了不让带手机，你遵守过吗？”

    “我……”余清音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一定是活的不耐烦了，要和一个学霸争辩是非。

    说话间，陈鹿鸣和周菲一前一后的找了过来，四个人两两对坐，吃饭的过程中，陈鹿鸣和周菲俩人像说相声似的，一唱一和，两个外向的人如果志趣相投就特别容易聊的来，他们说，他俩听。

    有这两个人在旁边，余清音更是连看都不敢多看宋珩一眼，怂的只会扒饭。

    陈鹿鸣吃完收拾了他和宋珩两人的餐盘，宋珩去窗口买了四杯热牛奶，一人一杯，周菲喜笑颜开，乐的像个哈奇士似的，余清音严重怀疑宋珩再给她买几次她都要爱上他了。

    回去的路上，陈鹿鸣吸管戳着杯底，不开心的抱怨“我不爱喝牛奶，为什么不买可乐啊，大老爷们喝奶，娘不唧唧的”

    宋珩理都不理他，径自走在前面。

    周菲盯着宋珩远去的背影，表情突然严肃，”清音你说，宋珩会不会是看上我了？”

    ……

    周六上午四节自习课，物理老师占了两节半，一番下来，全班人都身心俱疲，一个个的带着被强制围观了死刑执行现场一样的表情。

    最近这段时间学校纪律查的严，班主任有事没事就来教室巡逻，从后门后窗户探着头逮说小话玩手机的学生，鸡贼的狠。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余清音打开手机，看见有几个未接来电，是赵清泉打来的，半个小时之前连续打了三个。

    余清音走到楼梯口给赵清泉回了一个电话，其实他也没什么事，就是问她什么时候放学，他在附近正好可以捎她回家，有人接省的挤公交了，余清音想了想说，“你十二点半再来吧，刚放学人会比较多”

    “行，到时候先带你去吃饭。”他看了看手表，才刚十一点。

    赵清泉在临市上大学不常回来，两个人有阵子没见了就闲聊了几句，她忙着讲电话没有看见宋珩从三楼上来，脚步缓缓，衣玦翩翩。

    宋珩见自己都走到她背后了，她都没有发现，又听得她柔声细语的和别人说话，他冷哼一声走开。

    放学也有一会了，余清音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始收拾书包，走之前把宋珩的物理笔记还给了他，她眉梢带笑，“谢谢宋同学的笔记，先走了啊”

    “你不和我一起？”他抬头。

    “不啊，我有事，你先自己回家吧”她莞尔，双眸光彩摄人。

    宋珩听闻不做反应，放下笔记本也没回话，继续专注临摹字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眼镜，斯文正派，余清音看他认真也不再打扰他。

    待她离开教室，宋珩就放下了手中的笔，收拾了书包随即走了出去。

    赵清泉把车停在校门口旁边，他在车上坐着并没有下来，余清音自然识的他的车，走近车身拉开门坐了进去。

    余清音嘴馋了，说想去吃中央广场新开的那家日料，两人一拍即合。

    寿司拼盘，生鱼片拼盘，芝士焗海虾，蒲烧秋刀鱼，酱香生蚝……满满当当一桌子，菜上齐余清音才知道他点了这么多，有点不好意思了，笑道，“这么奢侈，你最近发财啦？”

    赵清泉笑笑，“出息，没发财就不能请你吃东西了？”

    余清音迫不及待品尝美味，边夹菜边问，“对了，笑笑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啊？”

    赵清泉剥了一个甜虾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她应该没放假吧。”

    她没来可是没口福了，余清音也不再追问，吃完甜虾又吃一个三文鱼手握，一脸满足，学校的菜吃多了偶尔开开荤可太幸福了。

    饭后，店家还送了两道日式小点心，而且这家日料店也供应些西式饮品，余清音吃了半天海鲜有点渴了，就点了一杯奶茶，喝了一大口，蹙眉，“呼～好甜啊”

    赵清泉笑着说，“以前不是最喜欢喝奶茶的，怎么现在喝不惯了？”

    “最近喝牛奶比较多，很久没喝过这么甜的饮料了，有点腻。”余清音咬着吸管，露出的虎牙添了几分无暇，“诶哥，你还记不记得咱初中学校门口的那家大口九奶茶？以前每个星期都得喝个几次，你和笑笑都不喜欢吃里面的珍珠每次留给我哈哈”

    她说着笑容愈发灿烂。

    赵清泉缓缓的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动作优雅，眸子动了动，“是啊，一晃都毕业多少年了”

    浓郁香醇的咖啡冒着热气，雾气缭绕，恍若隔世的感觉。

    看着陷入沉思的赵清泉，余清音问，“你们最近怎么了，吵架了吗？”

    她不说名字他也明白是谁，他似乎很不想提起，含糊的嗯了一声，回答的似是而非。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余清音咬了一口稣香软嫩的点心，nongnong的乳酪味在唇舌间散开，她嘴里含着点心，声音含糊不清，“哄哄啊大猪蹄子，亏得人一直喜欢你”

    赵清泉表情突然有了变化，温度降到极致，冷哼一声，“她的喜欢可真是随便。”

    他何尝不知道她喜欢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年长一岁，三人从小一起，从牙牙学语开始两人就叫他哥，余清音一直如此，而林宜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拒绝叫他哥哥，总是连名带姓喊他赵清泉，他嫌她没大没小，嫌她乖张嫌她太吵可她从来不在乎，一意孤行的喜欢着他。

    而他终于以为自己要束手就擒的时候，她却……真是讽刺啊，他喝了一口咖啡，微苦的味道从舌根一直蔓延到胃里，他换回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她交男朋友了。”

    看着余清音惊讶的表情，他自嘲的笑笑，周围的朋友都觉得她林宜笑情深义重喜欢了他好多年，是他薄情寡义不解风情，而事实呢人家一边说着我只喜欢你一边早就瞒着所有人新欢在怀了。

    好好的自己多嘴什么呀，余清音忽然自责自己突然提这个了，不过，以前整天开玩笑也没见赵清泉介意，今天可真是奇怪，她赶紧随便扯几句岔开话题。

    两人正闲聊着，赵清泉突然问她，“清音是不是也有男朋友了？”

    余清音也没打算瞒他，点点头，“嗯算是吧”

    赵清泉说，“也是一中的？”

    余清音带着疑惑嗯了一声。

    “个子高，戴眼镜？”

    眼镜？他平时好像不怎么戴吧，她更疑惑了，“你怎么知道？”

    赵清泉扬了下下巴，不紧不慢的说，“你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