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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只恶犬-教廷

    

三十只恶犬-教廷



    你告诉她们的?

    被阿尔芒接走的时候,阿萝轻轻问他。

    金发的男人浑身洁白,像是神殿里最圣洁的雕像,俊美而冰冷,他嘴角却带着温和的笑意:你被魔族带走了,我很担心你,她们也是。为了安抚她们只有这样说了。

    他多情的水润蓝眼悲悯地注视着身前女孩,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长发:和家里吵架了?

    阿萝看着他,像从来没看懂过他一样。

    刚刚在庄园里,失态的勒托夫人大口喘着气,衰老的面孔带着病态的绯红。她阻止了阿萝想要解释的话语,只是握着她的手,直直地看着她。

    孩子,阿尔芒主教说,你在跟着他学习圣术,是真的吗?

    阿萝咬了咬唇,难堪地移开视线,点了点头。

    不管是演戏骗人,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对她来说都太容易了。可刚听完那样一个撕心裂肺的故事,她的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让她的舌头沉沉地发麻。

    最终她点了点头:是。

    那,你已经跟着他学了很久,是吗?

    是。

    你以后能离开教廷吗?

    阿萝抬头看着面前的老夫人,她鬓发散乱,双目红肿,有泪水在萦绕。勒托夫人疼爱她吗?当然是的,即使她只是被阿尔芒随意捡起来看了看,又丢在路边等待机会的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勒托夫人也把她带回了家,让她读书写字,平安长大。

    可当这种感情中间夹杂了复杂的仇恨和欺骗,爱意也变成了折磨。

    她咬了咬唇,没有再骗她:我不确定。她不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该如何逃出阿尔芒的手心。在西里尔城不就知道了吗,即使远跨昆塔提布荒原,他家族的私兵也足以瞬间找到她。

    教廷的主教们在宣誓终身侍奉女神的时候都会放弃一切世俗的身份,家族、地位、爵位,明面上他们抛弃了一切物质的地位,只为追求灵魂的荣耀。

    可谁信呀。

    阿尔芒只是一个家族的私生子,被流放到穷凶极恶之地的倒霉鬼。可在他面前,阿萝只是一片没有根系的飘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勒托夫人放开了她的手臂,她像是苍老了十岁,慈祥的面孔上有几分恍惚,看着阿萝,又像是透过阿萝看着谁。

    我曾经发过誓,这个庄园不会再被一个教廷的人踏入。她喃喃地说,我的儿子因为教廷而死,现在我的女儿又像他一样

    你走吧。她轻声但坚定地说。

    从勒托夫人的房间里出来,年纪最大的派翠莎阿姨就在路边,同样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阿萝,然后又低下头去。

    也许她疼爱着阿萝,可她也曾疼爱过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年轻人,看着他从一块活蹦乱跳的小蛋糕,变成城外狰狞的血rou炸弹。

    还有走廊后,花丛边的女仆们,她们都目送着曾经的小小姐离开,没有出声挽留,也没有送别。

    也许是家人,也许是父母,或者是耳中的故事,她们或多或少都受到过曾经战争的伤害,也都本能地厌恶着教廷。

    即使光明女神是帝国和整个大陆的唯一法定信仰,神权甚至动摇了王权,连如此痛恨它的这片土地都不得不将它作为官方信仰。可至少在这里,在白兰公国,在这座庄园里,光明女神从未得到她们的憧憬。

    她走出庄园,像刚来这个大陆时一样,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那辆马车就停在庄园门外,白色的车辕,精美的木质车架,上面画满了金色鸢尾花和女神的权杖。是她在雪地上奄奄一息时眼中出现过的那辆马车,曾经它在少女模糊的视线里驶来,让她得以活下来。

    现在,它也是来救我的吗?阿萝看着它。

    然后像那天一样,一只玉白精致的手指掀开了深红色的帘幔,露出里面的男人,他悲悯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少女,让她上了马车。

    没过多久她就沉沉地睡过去了,这段时间她一直过得很辛苦,从来没有放下心来,更在龙鸟背上风餐露宿了几天,身体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

    这次半昏半眠的沉重睡梦里,她能感受到马车起伏的动摇感,接着它停下了,她被一个冰冷的怀抱托了起来,他身上是冷松和玫瑰的香味,让她战栗。

    他以为这种蜷缩是因为寒冷,用一块什么布料兜头盖住了她,重重地包裹着她的身体,几乎让她窒息。

    直到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阿萝努力地挣扎着,推开那件有着浓郁玫瑰花香的织物,才终于像是从沼泽里探出头来,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更深沉地堕入梦里。

    梦里有一只黑色的小怪物,在追着自己的尾巴玩。

    醒过来之后,阿萝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有静谧的女仆们轮流进入,她们都穿着雪白的长衫,为她端进来了热水香皂和花瓣,在她床前留下了同样雪白的衣物。

    阿萝拿起那几件繁杂的衣物,分辨出中级圣徒的标志,有些嘲弄地勾了勾唇,想要将它们丢在地上。

    她转头问留在最后的女仆:我自己的衣服呢?

    女仆谦卑地低下头去:您的衣服都脏了,我们拿去处理掉了。

    处理掉?阿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怒火,分明身体和精神都很倦怠,可嗓子里就好像烧着一团火,不吐出来就会把自己焚毁,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是阿尔芒安排的吧?让你们直接把我的衣服扔了,逼我穿上白袍子,干脆变成他的狗?

    女仆们谦恭地低头,为首那名干脆上前一步,用手掌在胸口画了光明女神的图腾:这些衣物是主教对您的认可,是女神所赐的荣耀。

    荣耀?阿萝知道自己不对劲,对着女仆发火有什么用,她们不也是可怜人吗?可对方用一种你不知好歹的语气高傲地让她接受这狗屁荣耀,她一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她冷硬地反驳回去:主教的认可?可别贴金了,阿尔芒他自己都得不到大主教的认可,明明是他父亲却从来没正眼看过他,现在他要来给我认可?

    涉及教廷秘辛,女仆们大惊失色,为首那名脸上的高傲终于消退了一些,有些恼怒她不知好歹:你!

    下去吧。

    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断了,话题的中心人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半开的门边,还是那副金发闪耀的模样,微笑着看着她们。

    女仆们惊慌地行礼后鱼贯离开,将面孔低下遮掩自己的失态。房间里只有阿萝皱着眉,直勾勾地看着他。

    阿尔芒没生气,有外人在的时候他脾气一向很好。

    怎么了,脾气这么大?他笑眯眯地问坐在床上穿着睡袍不肯换衣服的阿萝。

    阿萝完全不想跟他演戏,烦躁地撸了撸自己的头发。她觉得自己顺滑的黑发睡的有些卷翘,让她像一只呆呆的小黑鸟,气势全无。

    但金发男人不放过她:在外面流落了那么久,终于回家了,不开心吗?

    真是开心死了。她扭开头,开始后悔自己把利维绑了也要跑回来的策略,说起来他现在应该被松开了,不知道那狗东西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浪反正也跟她没关系了。

    你在想什么?那只魔族?阿尔芒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带着些促狭地猜测着:他人形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吧。虽然不知道身份,但能骗过我的眼睛,肯定是个高阶,那就一定长得不错,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喜欢。

    女仆们都走了,他说话也再没有那股高贵清冷的味道,开始尖酸刻薄。

    他暗指的意味让阿萝有些局促,忍不住怒目而视。

    他接收到黑发女孩的表情,有些玩味地捏住她的下颌,欺身靠近,阴阴低语:你以为我察觉不到你身上的气息吗?都被他玩遍了吧如果不是和他有关系,那就是你自己想要逃离是吗?阿萝?

    这句阿萝像是被他咬碎在齿根里,又恨又重。

    阿萝看着他,神色淡淡: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你确实救了我,可你从未对我说要我用余下一辈子来偿还。

    曾经她只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面冷心热的好心人,从来没想过这会是一份期限永久的卖身契。

    阿尔芒看着她,手指收了几分力道,像个真正悲天悯人的神祗一样轻轻触摸着她下颌上的红痕,声音低沉得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谁知道呢?救你的时候我只以为你是块小石头,结果这块小石头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那时他刚被赶出席温家族,几乎是落荒而逃,被他那个父亲带着几个老仆打包送到了白兰公国这片恶土,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快要冻死的古怪小东西。

    一时兴起给了她一个小咒语,让她坚持到下一辆马车驶来,他也就将这件事丢在脑后了。可没想到不久之后偶然再见到她,会得到怎样的惊喜。

    她不相信魔法,不相信神明。在目睹两种法术之后,又对二者有了同样的兴趣。

    她同等地信任书上记载的两种能量,却从未将神明和奥法作为信仰,她不崇拜它们,她利用它们。

    一个从未见过的双修者。

    他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给予了厚望。为了让她能按照自己的天性吸纳知识,给了她越来越多的自由。

    得到的是什么呢?

    小鸟儿一有机会,就冲破牢笼飞向了天际,留下他处理一室狼藉。总殿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申饬信件,被褫夺的姓氏,空旷的神殿,可笑的吉祥物。

    金发男人脸色逐渐阴狠,抽手站起身来,冷淡地命令她:穿好衣服。

    他双眼不留空隙地锁紧她,让她记在心里一样沉沉命令:记住,你是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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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友:我开始怜爱主教了

    是啦,他也有点可怜啦,但他还是个烂人不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