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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只恶犬-苦修士

    

四十二只恶犬-苦修士



    阿萝不是战士,但在这个充满对立与纷争的世界里,和平就像是火山口的脆弱树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在新一轮战争中受损毁灭,所以即使不作为重点,阿尔芒在培养她的这十年来也一直有教过她该如何战斗。

    第一课就是不要闭上你的眼睛。

    除非晕过去,否则不要让你的对手从视野里消失,对她这种脆皮法师来说,在面对战士或者骑士之类的敏捷对手时需要极快的判断,如果闭上眼睛,也就相当于放弃。

    她一直努力做到。

    可现在她喘着气,浑身灼痛,因为汗液和鲜血而刺痛的视野里看到了那把劈砍下来的战斧。

    凯里终于拔出武器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起码她不算是被人空手打死的。

    她真的反抗不了。

    黑发少女惨白着脸,狼狈地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但也许是她的女主角光环终于起效了,那把沉重血腥的战斧没有落下来,在一声响亮的金石交击后,她隐约听到了凯里惊疑的喘息。

    有人救了她。

    这个信息在她迟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霍地重新睁开眼睛,忍耐着因为过度消耗法力脑仁刺痛的不适感,重新为自己构建了一面圣光盾。

    如果能在地上滚一滚,躲在灌木后也许能更安全,可是她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有人插手了这场悬殊的战斗,凯里的战斧在劈下时被什么东西弹开了,他正郁怒又警惕地退后两步,观察着周边树林,手中的斧头被磕出了一个细长的缺口。

    是谁?

    利维?喃喃呼唤这个名字之后阿萝率先在心里否定自己,肯定不是他,虽然刚刚在想到这个名字时她有种难耐的喜悦,可再冷静思考就反应过来,如果是他来了,不会这样轻描淡写地逼退凯里,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大闹一番。

    那是谁?

    不远处的黑杉林后,走出了一个清瘦的身影。

    出乎意料的,这是个干瘦的老人,看不出年龄,但他脸上的每一份沟壑都饱含着风霜的痛苦。他一头银发,身披苦修士的破烂黑袍,那袭空空荡荡的袍子被铁质的荆棘链条捆绑在四肢上。

    他看起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苦修士,肌rou干瘪的双手里甚至提着苦修士的行李囊,完全看不出他竟然能击退凯里这样肌rou虬结的大汉。

    可阿萝与他看过来的视线对上时,心口竟然有种被震慑的惊跳感。

    他有一双铁灰色的眼睛,冷硬又明亮,过浅的瞳色隐隐透着冰冷可怖的杀气。

    还好不是对着她的。

    苦修士老人从林子里缓缓走出一步,脚上的粗麻布鞋脏污遍布,却猛地踏起一片气浪。阿萝忍耐着疼痛向他的方向挪了几厘米,生死关头出现了一条大腿,不管是不是真的愿意救自己,总要试着抱一抱吧。

    凯里似乎认识这个老人,他阴沉的面孔来回扫视着他衰老干瘦的躯体,牙关紧咬:伊登

    而被称为伊登的苦修士则完全没有和他废话的意思,步伐不停,并且从行囊里取出一卷破破烂烂的绷带,开始往自己的拳头上缠绕。

    阿萝忍耐着吐了口血,有些匪夷所思。

    这老先生一副人干样子,怎么动作好像要去打拳击?而且看起来好猛啊。

    凯里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他瞳孔紧缩,向后退了一步,第一次出现了退意。

    伊登老先生铁灰的双眼只是扫了扫瞪着眼睛的阿萝确认她还活着就扭过去继续盯着凯里了,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路见不平。

    不知道凯里怎么想的,反正阿萝感觉自己要喜极而泣了。

    捡回一条命,她的身体也到了极限,骤然放松之后四肢百骸的剧痛一股脑传来,她嘴角边呛咳了一口血,放心地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浑身都被包裹在暖洋洋的圣光里,每一道伤口好像都被治愈了,新rou愈合的麻痒感让她咕哝着睁开眼睛。

    她没有待在原本被打的乱七八糟的林间地面,而是仰面平躺在一块大石上,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被血污染满,几个大一些的破洞还透出了下面白白的肚皮。

    这片林地柔软可爱,是新嫩的绿色,天也很蓝,树木柔软清爽,与他们进入的森林画风完全不同,不知道大自然是怎么在那片压抑茂密的森林里构建出这么一块令人愉快的地方的。

    她从腹部最大的洞里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可怕的淤青几乎都消失了,那种灼烧着呼吸的痛感也基本无影无踪。

    咳,一旁有人咳嗽了一声让她看过去:我是苦修士,只有这一件袍子,如果给你我就要赤身裸体了。所以,请原谅我不能为你遮蔽,这位女士。

    是那个名叫伊登的老人,他正坐在大石旁边的草地上,喝一个小水壶里的水。

    阿萝慌忙摆手:不不,完全没有关系,我很感谢您救了我!除死无大事,况且她是从一个更开放的世界来的,根本不把这些小小的裸露放在心上。

    苦修士笑着摇了摇头:看到魔族作恶出手制止是我该做的,在这里的是任何一个圣徒他们都会这样做。

    可救了我的还是您。阿萝真心地道谢,事实上她觉得如果当时是曾经在森林入口驻守的那些吊儿郎当骑士看到她,就算决定来救她,恐怕也打不过凯里。

    对了!说回来凯里有伤到您吗?她没忘记那家伙的凶残,即使他那么忌惮这位老人,可他毕竟上了年纪

    伊登又喝了口水,向她狡猾地笑了笑:我年轻的时候曾经重伤过他,他也没考虑我这老骨头一把了还有没有那种能力,结果还是不敢和我对上,就跑了。

    那太好了,阿萝吁了一口气:那就好,如果为了我受伤,我就要过意不去了。

    好了,这只是小事一桩。笑眯眯的老人看了看她:我们要是继续互相感谢劝慰,那天都要黑了。

    阿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治愈术还要持续一会。伊登告诉她:你还得在这里休息,没急事吧?

    没有没有。阿萝摇头,顺便拿出傻子老板做借口:我是路过的旅人,酒馆的马克老板雇佣我和同伴来采蘑菇罢了。

    苦修士老人闻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的同伴呢?也被他追杀了吗?

    他就是我的同伴之一不过阿萝没有老实交代,只在脸上乖巧地微笑:另一位同伴走散了。其实是在丛林深处打架。

    苦修士冲她安抚地笑了笑:作为一名初级法师学徒,你在面对这样的敌人时已经做得很好了。

    听他这样说,似乎是没看到开始她用圣光法术。

    阿萝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也笑了笑:您呢,您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如果您没来,我大概已经身首异处了。

    伊登喝了一口水,声音平淡:我来看看女儿。

    哦,是在镇上吗?那您绕路了,从树林外可以很快过去的。阿萝热情地与他聊着天。

    可这次老人苦笑了一声:不我女儿的坟墓在这里,就在林子里。

    啊阿萝反应过来了,在利维小时候那场变故里,魔族袭击了村庄,整个村落都荒废了,这个老人的女儿可能也是在那次事件中

    抱、抱歉。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踩在人家伤心处。

    老人宽和地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林的沙沙轻响,接着他重新开口引起话题:你是从哪里来旅行的?没有强大的同伴在这片大陆上行走,还是比较危险的。

    我同伴挺强的,就是靠不住。

    阿萝干笑了一声:我是白兰公国的人同伴的话,我们还在磨合,嗯。

    伊登爽朗地大笑起来:确实啊,和同伴一同远游真的会有很多分歧。巧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游历过大陆,那时候我也有个刺儿头同伴,他就是你们白兰公国的法师,对我意见大得很呢。

    阿萝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试探的意思,可怎么看那个笑眯眯的老人都只是闲闲地喝着水,像是保温杯泡枸杞的退休老干部,一点都没有什么压迫感。

    于是她也假装无事,嘻嘻哈哈的:是啊,有分歧的时候还要互相迁就,在刚组队的时候是很困难啦。

    老人似乎没听懂她扯远了话题,摇头叹气:唉,不同啊,我那个法师朋友可不是简单的生活分歧,他觉得我和我身后的教廷都该死呢。你们都是白兰公国的,你应该理解他的吧?教廷只是没什么用的寄生虫,吸着帝国的血。

    干嘛啊!

    阿萝冷汗都快下来了,僵笑着没有回应。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说不是和自己白兰公国的国民心态不符,说是的话,更不对了。

    那么,圣术与奥法,国王和教廷,权力和信仰,你是怎么想的呢?那位满头银发的老人不肯放过,干脆转头看她,铁灰色的双眼里似乎流转着些凉凉的东西,阿萝不敢多看,飞快地移开视线,心里叫苦不迭。

    他肯定看到自己用双系法术了!

    果然能吓退凯里的家伙不会那么简单。

    阿萝吞了吞口水,在心里打着腹稿。

    也许她可以冠冕堂皇地编些话?可下一秒她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如果在他面前撒谎骗人,会有很可怕的后果。

    这位老人身躯干瘦,双臂无力,可眼神中燃烧着的东西却有着无尽蓬勃的热量和生命力,让她不敢小视。

    阿萝闭了闭眼,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神、国王、魔法,都是工具。她破罐子破摔,低着眼皮:这世界是围绕着普通民众转的,对普通人来说,究竟追随谁信赖什么根本不重要,我们需要的根本只是有希望的生活。

    不管是君主还是光明女神,只是提供秩序的人,普通民众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女神和国王,这些遥远的东西也和他们的生活无关。

    这些话在这个时代太过大逆不道,阿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讲了出来,接着她就闭上了嘴,心口狂跳。

    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看着她,神色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露出了一点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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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过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