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叶被扑倒了
顾舒叶被扑倒了
顾舒叶出发前,三人在醉仙阁给他饯行。顾舒叶几日未见盛阳,只觉得她气血充沛,越发明艳动人,便不由得调侃:看来小朗的男侍倒是送得不错。 盛阳心情好,不与他计较,只是不经意似地朝卫准所在的阴影里瞟了一眼。 林朗告了假,赶过来还需些时辰,盛阳就先跟顾舒叶喝上了。 前几日在贵麒阁给你定的礼物。盛阳懒洋洋地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顾舒叶打开,是一枚上好的玉佩,通体碧绿,透得要滴出水来,中央刻了个憨态可掬的小麒麟,正举着爪子似要腾云而起。 顾舒叶不由得一笑:倒是像你。 盛阳怒目而视。 顾舒叶故意想逗逗她,便招呼小霜来看:你瞧瞧你家公主,像不像这个小麒麟? 小霜碍于公主的威严想笑不能笑。 盛阳张牙舞爪地扑上去。 顾舒叶没防住她突然扑上来,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盛阳的鼻尖离他很近,一呼一吸都喷在他脸上,他只觉得痒得慌,便一翻身把她掀了下去。 暗中的身影动了动,到底还是小霜里得更近些,忙将公主扶起来。 盛阳自然是勃然大怒,一把将锦盒拿回来:不喜欢别要,我还不乐意送了呢! 顾舒叶又给抢过来,谁说我不喜欢?不要白不要! 盛阳呛了他一口,你这人就不会好好说话是不是? 顾舒叶接着她话,是是是,我这个讨厌的人马上就要离开了,不碍着公主的眼。 此言一出,本来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有些伤感。 若不是念在他过年还要在外剿匪,盛阳才不想原谅他。 她换了个话题,给自己随便找了个台阶下,听闻乾州有一名花唤作凋颜,我要你带给我。 凋颜顾名思义,只有在掉落的时候才最美。此花花期极短,绽放后即刻凋零,故而有种壮烈的美感。 她提及此花,是叫他快快回来。 顾舒叶笑了,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郑重道:臣定亲手将此花奉上。 说话间,林朗掀帘而入。 你们在讨论什么?他负手而立,站在垂帘斜斜落下的阴影里,阳光便在他身上疏疏朗朗地跳跃。 在说我家小朗真是风流潇洒英明神武。顾舒叶不要脸地凑上去,还故作姿态地在他肩膀蹭了两下。 盛阳做了个呕的表情,冲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林朗嫌弃地推开他,转而在盛阳身边入座。 对了,盛阳忽然想起什么,你们觉不觉得,这山匪之事很是蹊跷? 山匪有什么好蹊跷的,无非是趁着家家户户准备过年,捞一笔罢了。顾舒叶不以为意。 不对,盛阳反驳道,此时旅人差不多都已归乡,若是打劫山道上的人,他们一无所获;若是打劫周围村落的人,家家户户壮丁俱在,他们不怕引起民愤? 林朗一点就透:你是说有人借机生事? 盛阳喝了一口酒,这怕也是那日母上直接点我的原因。 生不生事的,抓住打一顿就知道。顾舒叶最讨厌他们这些弯弯绕绕,连声招呼道,来来来,这么好的酒菜别干看着啊。 三人又谈笑良久,一直到天黑才散席。 三日后,顾舒叶领兵出发。 邹静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非带一路人马跟着。 顾舒叶对她无语,邹家大小姐,我是剿匪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我知道啊,邹静一脸理所当然,我也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我是去做生意的。她指了指身后的一辆辆马车,果然装得满满当当。 哪有大过年做生意的。 顾舒叶懒得管她。 邹静也颇为识趣,安安静静地跟在队伍后面,只在整休的时候忙前忙后,为将士送些糕饼和水。 顾舒叶身旁的小兵都感叹,顾小将军,邹小姐对你可真好啊。 好什么好!顾舒叶踹了他一脚,你要是歇够了就去前面探探路! 他赶得急,不消几日便到了乾州境内。顾舒叶不愿她再跟着,在山道岔路口与她告别。 走了没几里路,忽然听身后不远处有惊呼和打斗声。顾舒叶心道:不好!登时勒了马掉头回去,然而仍是迟了一步。 他从散落的东西里认出邹静的簪子,好在她还算聪明,知道一路上丢些叮叮当当的东西作记号。他带着人马一路追查,终于在两日后找到一个极其隐蔽的寨子。 寨子已人去楼空,他们里里外外搜查了一番,在柴房里找到了被打晕的她。 她受了惊,衣裳倒是完好,只是脸上灰扑扑的,见顾舒叶终于来救她了,忍不住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顾舒叶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等她平静下来,便沉声问她:可有受伤? 她摇摇头。 他们去哪了? 我不知道。她艰难开口,声音嘶哑,只听他们说了句什么山谷。 顾舒叶着人将她送回城,她紧紧拽住他不肯松手。 你放心,丢失的那些货物,我必定为你追回来。顾舒叶向她保证。 他这次出发带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分去一些护送她回城,剩下的人就更少了。 副将有些担心,将军,可要乾州派些人马支援? 顾舒叶想起盛阳的话,握了握腰间温润的玉佩:不了,这些足以。 今夜除夕,林朗特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年夜饭。往年都是要举行宫宴大家热闹热闹的,今年顾舒叶不在,盛阳也就兴致缺缺,便提议不如赐席给诸位大臣,宫中简单办一办。圣上欣然应允。 林朗厨艺极佳,连女帝都赞不绝口。她一边品着菜,一边感叹道:倒是许久都未感受到如此平凡的幸福了。 身为皇太女的长姊病逝后,她们之间便暗流涌动,就连宫宴也夹枪带棒,吃不了一顿安生的饭。后来,她终于登上至尊之位,而那本该立于她身侧与她共赏这世间繁华的人,却狠心地离她而去。 盛阳见母上语气伤感,便故意把头凑到她怀里蹭蹭,卖乖道:母上,以后叫林朗日日做饭,盛阳陪着您吃。 你呀,女帝笑着点了一下她的头,你肯在他身上多花些心思就不错了,她语重心长地教导她,盛阳,你要珍惜眼前人。 女儿知道了。公主乖巧应下。 女帝见天色不早,便说要回去歇息,叫她们只管闹去,不必叫她。盛阳无法,只好看着周姑姑陪着母上走入深沉的夜色中。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夜的母上分外孤寂。 勤渊殿里只点了一盏灯,周姑姑不敢进去打扰,只在门口静静地守着。 每到这个阖家欢乐的日子,女帝总要一个人在勤渊殿中呆上一夜。 她的面前是一副年岁已久的画,画中男子丰神俊朗、温润如玉。她的手指抚过他的鬓角、眉眼和唇峰,好似他正栩栩如生地站在她面前。 沈微她的眼泪掉下来,在边角洇出小小的湿痕。 那时她只是先帝九女中最微不起眼的那个。而他是太师独子,自小受悉心教导,自是绝伦超群。他本是长姊大婚的热门人选,却不知怎么独独钟情于她。太师是君后的人,不喜他与旁的皇女接触,他们只好暗中往来。长姊去世后,朝中风云涌动,他表面与她水火不容,暗地里却帮她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他那样一个高贵出尘的人,却要为她跌进尘埃里,她总是心疼。可他却云淡风轻地说:你将来是要君临天下的人,我不愿让你双手沾满鲜血。 他要给她一个干干净净的皇位。哪怕他自此要活在黑暗中,背上jian臣擅权的骂名,也甘之如饴。 后来,她终于如他所言君临天下,而他却功成身退,在除夕之夜于家中祠堂自缢而亡,只留下一封长长的血书,书写了自己的种种罪状。 他说:我这样的人,不配站在你身边。 他一向通透,不愿让她再做为难的事。 盛阳从未听母上提起过父亲的事情,他没有姓名,没有品级,甚至连画像都是她小时候调皮从勤渊殿密阁中翻出来的。 她拿着画像去找周姑姑,问这上面好看的男子是不是她父亲?他住那个宫?她何时能去瞧他? 周姑姑吓坏了,连忙把画藏回去,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叮嘱了许多遍,万万不可在母上面前再提起。 她懵懵懂懂应下,只觉得母上似乎很不喜欢父亲,不然也不至于连个封号都没有,留了一卷画还要藏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后来再长大,也就不在意这件事了。母上给了她无上的荣华和宠爱,又教导她如何做帝王,如何为人民。她是凛不可犯的天子,亦是温柔慈爱的母亲。在她的呵护下,盛阳无忧无虑的长大,从未考虑过其他的事情。 许是爱之极深,才藏之心里。林朗见她失神,忍不住搂了搂她出言安慰。 月色如水,盛阳轻轻靠过去,接了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