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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候机室里，提示屏上跳动着航班信息，广播里双语轮流播放着登机提醒，在人们言谈与脚步制造的一点嘈杂声里回响。匆忙来往的人群各有来处和归所，没有谁注意到角落里正在进行的一场拉锯。 钟慧容再通情达理，也无法在儿子的眼睛上做出让步，这场意外是什么来的，你忘了吗？人应该在做好自己以后，再考虑别的事。 褚元松开原本紧握着母亲胳膊的手，将自己置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孤独而清醒，这不是别的事，这是我的责任，这是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事。 我不管是什么事，你现在必须乖乖地登机，什么事都不会比你的眼睛更重要！钟慧容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儿子虽然固执，但甚少会当面违逆她。 褚元不再试图说服她，眼睛当然重要，可是现在对他而言，心比眼睛更重要。他转而找褚世逍，爸爸，帮我订机票，我赶时间。 钟慧容立刻转头对褚世逍怒目而视，褚世逍苦笑，好脾气地同钟慧容讲道理，年轻女孩子，遇到这种事，一个人孤立无援的，要是想不开就麻烦了。 知子莫若父，他所说正是褚元的担忧。 褚世逍已经转身去查机票，钟慧容孤立无援，却还想做无谓的挣扎，那我们找别人帮忙不好吗？我们替她找律师，找警察她遇到麻烦，会有警察的，警察会救她。 褚元不想和母亲争论，他想母亲是不会明白的，警察或许可以救陈心，但救不了他他很清楚，如果此刻不回去，他会失去陈心。 人生漫漫，如果从不曾拥有过，那么他可以忍受那无边的枯燥冷寂。但相濡以沫的暖已触手可及，如果这一刻失去她，余生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冬日的傍晚，天色渐沉。 大石门广场前汇合，许骁直接拖着陈心上了褚元的车，开了一天了，我快瞎了，我要歇会儿！ 褚元果断开门，给他让出副驾驶座。 许骁无语，他想找褚元算账很久了，可惜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勉强坐进副驾驶，让褚元坐进后座，紧挨着陈心。 陈心见了褚元，反而哭不出来了，她有些懵懵的，你怎么回来了？ 褚元扶着她脑袋贴近自己，在她眉间落了一吻，我回来，把事情处理好再走。 许骁从后视镜里瞧见他们腻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是，现在你们算怎么个关系？ 陈心默然不语。 褚元寻着陈心的手，只摸到软软秃秃的手指，戒指呢？ 挂这里了。陈心抽出手从领口翻出项链，细细的铂金链子，坠着那枚沉沉的心形钻戒。 褚元唇角扬了扬，温柔地问，假的还挂着么？ 我乐意！陈心有些被看穿的羞耻，他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特别喜欢他？ 褚元摸索着，重新握住她的手，回答许骁刚才的提问，目前算男女朋友。 许骁冷笑，还是先处理好前女友再说吧。 褚元嗯了一声，陈超趁机插话，最初发布的几个平台，还有乱七八糟的各种网盘都删干净了，有些连同发布账号，还有什么小网站一起封了。 褚元肯砸钱，又有褚世逍走的红道关系，删个还没来得及大肆传播的小视频，算不得什么。 许骁听了点点头，行，那我省钱了。 可是光阻断传播、清除存货，还远远不够。这种视频在人心中留下的印象，与它存活的时间无关。一旦有过，就抹杀不了。尤其在日常生活能接触到的人群范围内，带来的是删不掉的恶劣影响。 褚元感受到身边的小人儿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像绷紧的、随时会断开的弦。他绝不能放过背后的人。 什么时候，发现视频被爆出来的？褚元沉声问。 陈心闻着他身上清冷的淡香，略有心安的感觉，上午第一场考试结束，第二场考试前的休息时间，我打开手机，看到周进给我发了个链接，点进去就是学校论坛里的那个帖子 在网上散布的视频，标题是A大女大学生激情车震，这点噱头其实在激情四射的各类搞黄网站里，算不上多引人注目。何况是行车记录仪偷拍，清晰度和观赏度都不高，原本没多大热度。 直到学校论坛里，一个小号发布的帖子，镇楼是几张能看清人脸的截图，指定道姓点了陈心的名字，这才在A大的学生群体里激起了浪。 帖子在论坛上被几次删除，又不停用另外的小号发布，直到被管理员封了ip才消停。 褚元明白了疏漏所在，原来是周进。 重提这些事，陈心又想起了在考场上如坐针毡的时刻，她忍不住打寒颤。 褚元轻轻把陈心搂紧怀里，温柔地安慰，不要怕，我会处理好的。 删视频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消除视频传播在人群中，给陈心名誉带来的影响。 这很难，但并不是做不到。 褚元在飞机上的时候，冷静思考过，消解视频传播带来的不良影响，这算是公关范畴。 公关，即公共关系学，一个研究传播手段的专业。传播手段，周进裴萱可以用，他褚元一样可以用。 褚元没什么愧疚之情，他无意伤人，是玩火者自焚而已。 好了到了。陈超把车停好，解开安全带，搞快点搞快点，马上人家下班时间了都。 陈心跟着下了车，四处打量了一下，怎么居然回学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