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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夢與蠍

    

三、夢與蠍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李婷在美術課上畫了一個家,家裡面有爸爸媽媽哥哥meimei,這是她眼中看到的家,也是她身邊的人教她的,正常的家、完整的家該有的樣子。這個家旁邊還有一個家,meimei有一個好朋友,一個小男孩,他們的年紀一樣,小男孩對meimei很好,meimei被教導要有禮貌,所以也對小男孩很好,這是兩個小孩之間的友情。meimei後來長大,小男孩也變成了比她更高大的男生,彼此依舊很要好,直到有一天男生告訴meimei,他從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歡她了,想跟她在一起,不只是好朋友,他想要當她的男朋友。meimei當時覺得男生很勇敢,她有點害羞,可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感覺。沒有強烈到想與男生永不分離的感情,但因為沒有更好的理由拒絕,加上身旁的人從小就認定他們是一對,於是meimei就接受這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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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李婷驚醒,雙眼睜大,望著天花板,電風扇吹動書本、床單的聲音在耳邊,落地窗外還有汽機車駛過的聲響。李婷喘氣,她覺得詭異,她居然被一個普普通通,完全沒有一點驚嚇場面的夢給嚇醒。發愣一分鐘,轉頭,此時此刻最可怕的應該是側躺在她身旁的這個女人-連玉璟,現在熟睡,李婷不敢動,連玉璟的左手放在她的腰上,薄被只蓋到兩人下身的大腿,基本上可以看光對方的身體,最私密的地方都「一覽無遺」。

    李婷紅著臉,初夏天氣熱,星期六午後,在老師家做愛完就累得一同睡了個午覺。如果是普通情侶,這是合情合理,但放在她跟連玉璟身上是罪惡滔天,若放古代,她們兩人要被「浸豬籠」。李婷真搞不懂連玉璟在想什麼,真有需求到這種地步,賭上老師的名譽,冒這樣大的風險都不怕,怎樣都不肯放過她。李婷百感交集,凝望她的班導師,很多感情總是喜歡在奇怪的時候產生,她們之間到底是時間不對?還是身份不對?人不對?連玉璟摘下眼鏡時是不一樣的美,但都是美。李婷突然想,老師要是親切一點,微笑多一點,絕對會受人歡迎,而不是人見人怕的大冰山。李婷還記得上高中第一天,學校太大,她上完廁所後迷路,是連玉璟發現她,指引她正確的路,還不准她隨意踩踏校園的草坪,也警告她不可以為節省那一、兩分鐘的路程而任意穿越演藝廳。連玉璟推了推眼鏡,說完就走了。她不知道,她對她印象深刻。就像她不知道,後來她對她也印象深刻。

    視線往下,李婷情不自禁看著連玉璟的左下腹,第一次與老師赤裸相對時,她被她身上這隻黑色的蠍子深深吸引,會中毒在這段禁忌的不倫戀情也許就是因為它。李婷本以為連玉璟這輩子都是正經八百的,卻沒想當連玉璟在她面前脫下內褲,這隻黑蠍是如此叛逆,不可被降伏的降生在她全身上下最性感、最讓她瘋狂的地方。李婷從前對於性事是不願談的態度,因為覺得羞恥,那些對她來說都太早了,她不敢想。然而,一見連玉璟的刺青,她就有預感,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們偷偷談論的高潮,她好像知道了。

    「餓不餓?」

    連玉璟其實早醒了,她醒她就會醒。

    「一點點。」李婷小聲說。

    連玉璟抱了抱她,隨後起身,沒有說其他話,把電風扇往李婷的腳邊吹,然後將棉被蓋好她。李婷注視老師的一舉一動,見她戴回眼鏡,套了件白色上衣,走去一旁的小廚房弄東西。這些日子觀察下來,連玉璟是做得比說得多的人,這種人有個好處-行動力強,但也有壞處-在看到結果之前,妳不會知道她腦袋在想什麼。老師就是這樣神秘又能幹的人。李婷把臉埋進枕頭裡,她心情複雜,自覺糟糕,一邊喜歡老師照顧她的感覺,一邊又想到旻浩,她真想把自己掐死。可最終還是要呼吸的,幾分鐘後,李婷側過臉大口吸氣,同時看牆上的星空圖,她也研究過一點星座,輾轉從同學們口中得知老師是天蠍座,十月三十一號生日。但這星空圖上的星星明顯不是天蠍座,更不是她的巨蟹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