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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避难2

    当日艾成萧没能完成锦哥儿的托付,凤儿依旧没勇气去见公子。锦哥儿不怪他,这事论谁都不好办,连他这出名的和事佬都束手无策,原就嘴笨的将军能做到这份儿已实属够意思。

临走时,艾成萧对锦哥儿颇为抱歉,“我还有军务,不敢耽搁,这几日怕也不便过来,凤儿还需你多cao心。”

“我会的。”

回到府邸,赵子绪和燕子已等他多时。一见他进门,燕子便奔过来大叫:“将军将军,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艾成萧正烦乱,随口道:“坏的吧。”

“北戎使臣来访,说大可汗有意和亲,把蒙戈部小公主嫁到大岳,陛下头个想到的人选便是将军!您说咱们陛下是不是病糊涂了,精骑营对北戎而言,那可是跟无数北戎狼崽子有杀父之仇,居然想让您娶人家的公主,燕子听了都飞不上天!”

艾成萧当即愣在原地,赵子绪怕他急坏,忙弹燕子一脑崩,喝她:“你本来也飞不上天!快别吓将军,赶紧说好的!”

燕子揉着小脑袋道:“好消息嘛,就是陛下不知怎的又改主意,让废物皇子娶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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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陡然悬起又转瞬放下,艾成萧松口气,“既已与我无关,此事休得再提。燕子早些去休息,子绪再辛苦些,随我去书房帮忙处理军务。”

说到军务,赵子绪手里确实有林跃刚派人送来的军情。

玉见岛周围水域近期频繁出现可疑船只,保持差一步便过分的距离游晃,一旦大岳巡船驶近,它们旋即就走。林跃亲自观望,确定那是东燕的船只。

赵子绪说:“上次去玉见岛,听林都尉讲起东海去年发生两次不小的地震,百姓伤亡很多,且东海原本作物就稀少,这下几乎颗粒无收。末将猜测,那些船只大约不是东海水军,更可能是普通百姓,因食物匮乏只能冒险前往大岳内水附近打渔。”

艾成萧揉揉额角,“是有这种可能,但不可掉以轻心。前日南夷探子来报,说若干东海人冒死游过大河到南夷,自愿给蛊师做炼蛊容器,不计酬劳,只为讨口饭吃,足以可见眼下东海百姓日子之艰苦。东海与南夷向来不睦,却都惧大岳强悍,若东海真蠢蠢欲动,有出动水军掠夺之势,八成不敢对大岳怎样,会先从南夷下手,真如此,巫王不会惯着他们。”

“但愿东海君别犯糊涂,有难处大可派人来求助,看在年年进贡的份儿上,大岳也会施以援手,大殿下正在势头,为笼络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赵子绪言之有理,然艾成萧另有看法。自谢不懂一事闹出来,他对大皇子多了分防备。

“犯糊涂的未必会是东海君,也有可能是咱们大殿下,东海犯难,他是救人水火还是趁火打劫,也未可知。”

“那玉见岛这事如何上报?”

“先做不知,传报给林跃,不日我亲自去玉见岛,会会东海的人。”

艾成萧当即定下何时启程。次日一早,他吩咐燕子采买大量适宜东海栽种的粮食种子,又去九玄堂找方晋。

“师父,凤儿如何?”

明知他不敢见,艾成萧还问。

方晋白了他一眼,肩膀一垂,“她如何,自己问去,问完再来告诉我,我是不敢去。”

艾成萧莫名一喜,没表露,转话头道:“徒儿有事相求。”

“说。”

“请师父开些针对常生在饥民灾民身上病症的方子,配好药材卖与我,量要多,至少够两座城的人用。”

两座城人的药量,那把九玄堂库房搬空也不够,方晋纳闷:“要这么多!哪儿遭灾了?”

艾成萧环顾下四周,贴身附耳低语:“东海。”

这下方晋明白了,“哦,我听说了,东海闹地震,百姓断了粮,饥民遍地,你是想施药接济,当救世菩萨?”

“只是见不得人受苦罢了。”

方晋没动地方,抱臂捏颌,神色怪异打量他半晌才开口道:“邻国有灾需大岳救济,通常是先下皇令,国库出钱补贴我们这种药铺子再购药,你这自己过来又自掏钱袋,怕是你一厢情愿罢。”

艾成萧低头默认,方晋摇头叹气。

“你达济天下,这我敬佩,可未获皇令就用本国的药材救济别国的百姓,这事说小可小,说大可大破天了。若谁人看你不顺眼,加油添醋参你一本告你个谋逆,你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师父放心,我心里有数。”

看他胸有成竹,方晋轻叹一声再度劝阻:“心里再有数,我也劝你慎重,这不是打发要饭的那么简单,但凡出半点差池,大岳你定是待不下去,有幸苟全性命,余生也只能四处避难了。”

话说到这份,艾成萧依然坚持,方晋拿他没辙。医者父母心,方晋自己也担忧药材和粮食一样稀缺东海百姓,只能遂了他心意。

“那么大量可不好凑,且我把方子拟好、药材配好也耗时间,你现下拿不走。”

“要多久,三日够吗?”

“那够了。”

事就此说定,艾成萧留下数额不小的订金,转身迈进蝶园。

以为他又来开解凤儿,锦哥儿欢喜着直接带他上楼,殷切又诚恳地做个礼退下。

这次艾成萧前来不光为她。

“东海可有你们卫家谍人?”

凤儿情绪仍低落,但听他这么问似有正事,便打起精神道:“大萧有事不妨直说。”

“的确有事拜托我的密文军师。”

艾成萧想请她联系在东海的卫家谍人,让他们出面接应他,悄悄把药材和种子分发给东海遭难的百姓。

“此事不可张扬,只能暗地行动,既要瞒着大岳守将,也要瞒着东海官兵,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们卫家谍人有这等瞒天过海的本事。”

和方晋一样,凤儿听过前因后果也犹豫,拧出高低眉质疑:“旁的不说,我看那林跃可是个眼尖心细的人,不敢保证此番动作能逃过他的眼睛。”

“林跃那头我自有办法,你只需安排好那边接应的人,能把东西分到百姓手中即可。”

想了又想,最后凤儿点头答应,艾成萧试探着多问一嘴,“怎样联系他们,方便告知我吗?”

凤儿苦笑,“不是不便告诉大萧,是母亲还没把权柄移交,我不知如何去做。”

决心定下,凤儿硬着头皮带艾成萧去见润娘,请他再把委托复述清楚。

润娘全程盯着怯生生的凤儿,末了嘿地一声笑,说道:“我凤乖出息了,能拉来大买卖了。”

艾成萧对润娘拱手道谢,摸出一块小金饼呈上,“多谢润姨肯出手相助,这是预付酬劳,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润娘一怔,“你叫我什么?”

“润……姨,不妥吗?”

片刻安静后,润娘哈哈大笑,拍着大腿喊了声:“乖!”

出发当日,艾成萧去蝶园与凤儿道别,门口撞见慌张跑出来的胡之源,又听他说出来避难,心中暗喜。

要和亲的皇子临阵脱逃,难保宫中不乱,这节骨眼上,更没人有闲心留意他往玉见岛带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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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避难3

又住进当初下榻的客栈,房间还是对着凤儿窗子那间,胡之源心境却截然不同。

上一次他是满心欢喜偷跑出来,看什么都新鲜,哪怕客栈的被褥远不及月鹿宫锦缎被子舒坦,他也受用得不行,不够精致的茶点也吃得蛮香。这次他是落荒而逃,心里忐忑如住进条小狗在四处乱跑,坐立不安,食之无味。

等到天擦黑,也不见蝶园的人来通传,胡之源愈发心焦。小禄出去打探风声,见夜市正热闹,回来哄他出去逛逛,他脑袋恨不得摇成拨浪鼓。

“除了蝶园,我哪儿也不去!”

也不知怎么,胡之源就觉得这当口天底下除了蝶园没一处安全。小禄看他心急跟着上火,劝道:“要么……现在小的陪您去蝶园如何?此刻正是蝶园最热闹的时候,人多,便于藏身,边藏边等夫人嘛。您也说了,躲去蝶园正是猜准不会有人想到您能藏身那里,所以现在去八成也没问题。”

左右等得没耐性,胡之源索性听了小禄建议,躲在他身后小心钻进蝶园。这回他俩长了记性,衣着打扮不似上次那等光鲜,只留那枚春字玉牌挂在原处。

他一路畏畏缩缩,却没逃过锦哥儿的眼睛。

“恭迎贵客再度光临!”

锦哥儿这一招呼吓胡之源一跳,忙扯他到一旁耳语,“兄台莫声张,劳烦给找个隐蔽点的位子。”

如此锦哥儿更好奇,“以四公子的身份,应是上上宾,给您安排隐蔽位子可不是蝶园的规矩。”

胡之源掏块银子吧唧拍锦哥儿手里,“算我求你了,暂且别管那么多,听我的便是!”

锦哥儿识相,收好银子择处不起眼的地方领他落座,好酒好菜招呼上后,问他:“四公子这回来,可还是想见我们花魁?”

这当口,胡之源已顾不得什么花魁草魁,不被人捉回宫里和亲才是主要目的,便摆摆手,“不,我来找你们掌事夫人,劳烦兄台帮忙问问,她何时方便见我。”

锦哥儿应声刚要退下,胡之源拦住他,思虑一瞬开口道:“可否劳烦兄台留意下外面,若发现有谁在挨家挨户找人,请及时告知我。”

“您这是……”

“家里给说了门亲事,我不愿意,逃了出来,你家夫人正巧是我长辈故交,特来求助,算是避难。”

长辈是夫人的故交,这四公子莫不是宫里人?锦哥儿直接想到这点,转念又觉不应当,若真是宫里人,夫人上次兴许不会主动见他。姚氏一族虽早败了十数年,但总归风光过,有几个故交不稀奇。

既是夫人故交的后代,那就好好招待,锦哥儿答应了他,并帮忙留心街上的动静。

怕什么来什么,胡之源酒没喝几口,菜没动几筷,锦哥儿便神色沉沉过来传话:“四公子,外面确似有人挨户问话。”

小禄忙说:“您先稍安勿躁,小的出去看看,确认下那些是不是家里派的人。”

胡之源紧张到腿抖,看得锦哥儿满脑子疑惑:这小家伙什么来头?长辈多严厉凶狠?他对亲事有多不满意?何故怕成这样?看他从前那嚣张样,还以为在家是个小霸王呢。

片刻后小禄匆匆跑回来,附耳几句后,胡之源腾地蹿起老高,酒杯翻了弄湿衣服都不顾,急得原地直转圈,最后抬头一瞄,推开锦哥儿起脚就往搂上跑。锦哥儿拦他不及,又不好大声喊他,而刚才看见那拨人已到蝶园门口,他只能上前招呼。

“恭迎贵客!”

来人皆神态冷漠,目露威光,带头的问锦哥儿,可有一年轻贵气的男子光顾。锦哥儿装糊涂,说贵气的年轻人日日都有,不知他们要找的是哪位,“要不诸位进店瞧瞧,看哪位是要找的人?”

带头的环顾一圈,又问道:“所有客人都在这儿?”

锦哥儿一笑,“还有几位在姑娘们的房里,这会儿应在温存,诸位也要看看吗?”

那人迟疑,皱眉道:“罢了,多有打扰,告辞。”

彼时胡之源已奔到搂上,认得夫人的门,上去就一推,没开,又砰砰敲几下,仍无人应。

这下胡之源更慌了,小禄说看清那些人身上都挂着侧妃母家的腰牌,必然是来捉他的,若锦哥儿拦不住,他们追上楼来,他只能开窗跳下去!

慌乱中,他见夫人房门斜对那间屋里亮着,想都没想便跑过去,命小禄在门外,一有风吹草动马上装作找他未果的样子,自己开门钻进房里。

那屋子正是凤儿房间。

此刻凤儿刚听了玉玫的劝,准备去欢喜厅迎客,独自在房中往身上比划几件新衣服。正犹豫不知穿哪件,忽然门被咣地一声打开,一个男人冲进房里,吓得她本能地尖叫一声,抓着衣服挡住只穿小诃子的上身。那人被她喊得一愣神,忙奔过来把她钳在胸前捂严了嘴。

头几日刚遭险,凤儿好容易定下惊魂,这又来人闹事,她多少有点经验,强压心神不让自己惊慌,反手向后摸着那人裤裆便是狠狠一抓拧!

那人嗷地一声惨叫,松手捂着裤裆满地打滚,凤儿胡乱把衣服套到身上就往门口跑。

胡之源咬牙忍痛,跄踉过去拉住她的手,抖着嘴唇求饶:“别出去!求你了!”

凤儿这才恍惚认出来,他好像是之前来过的那位四公子,可眼下她对不熟悉的人根本毫无信任,尤其他因疼痛眉眼扭曲,藏在眉中的黑痣都冒出来,瞬间让她想起眼下有泪痣的谢不懂。

手被他抓着,但她能喊。

“来人呐!快来人!”

胡之源正欲再捂她嘴,就见一个黑影不知从哪儿飞到他身侧,连恍神儿工夫都没有,他便被人扳过双手撂倒在地上。

黑影抬头,一双寒光黑瞳透过面具看向凤儿,“花魁没事吧?”

凤儿整个人都傻了,点点头又摇摇头。一惊又一吓,胡之源也蒙了,大喝一声:“你是何人!放开我!”

门外小禄一听,顾不上太多也冲进来,指着胡之源身后黑影大喊:“大胆,快放开我家主人,你可知他是四———”

“小禄!退下!”

“可是——”

“让你退下就退下,下去看看,没事就回客栈等我!”

胡之源被擒着,气势倒回来了,殊不知这气势是强撑出来,裤裆正疼得要死,两颗卵蛋怕是至少废了一颗,若有命回月鹿宫,侧妃们的避子汤药可以省了。

这哪是在避难,是难上加难。

第168章初识1<蝶园惊梦(NPH)(李rou糜)|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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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初识1

小禄撤了,凤儿愣了,胡之源被擒了,擒着他的影七也算第一次被凤儿见着人了。她知道他是蝶园的影士,只是无法透过半张面具看清他容貌,更不知他怎么称呼。

胡之源识相地不做挣扎,软了态度说话:“好汉饶命,放开我吧,我无心对你家花魁怎样,刚才种种实属情急。家里长辈正差人捉我回去挨板子,我无处可逃,特来求助你家夫人,她是我母亲故交。我敲她门无人应,家丁又追到门外,慌不择路躲到这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影七扳过胡之源的脸,细细瞧瞧,发现他和夫人偷藏的画像上的暄帝有几分像,心中一惊,却不好松开他,抬头冲凤儿道:“你惊扰了我家花魁,放不放,听她的。”

话头丢给凤儿,她也挠头,本想通知母亲和公子,可担心母亲误会她又引来不知底细的人,公子也未必肯理她,只得自己招架。

“保证老老实实的,便放开你。”

胡之源紧忙下台阶,“以命发誓,绝对老老实实!乖乖等夫人有空见我!我真是她故人的儿子,不会在她的地盘肆意妄为!”

“成”,示意影七松手,凤儿忽然不知往下该怎么吩咐,“嗯……那个谁,你先退下,去告诉夫人有贵客求见。”

语毕她又感觉少说了点啥,蹲下拍拍胡之源头顶,端着气势道:“你,若有半句虚言,管你是哪个大户家的,蝶园都不会客气!”

影七听命,唰地一下又不见了。胡之源不敢马上起身,确定他再不会出现才龇牙咧嘴夹着腿站起来,背对凤儿嘶嘶哈哈揉胯下。

到此凤儿才想起刚刚赏他那一抓,用力不小,他定是疼得难耐,小心着说:“抱歉,方才情急,下手没轻重,要叫大夫来瞧瞧吗?我和九玄堂很熟。”

一听九玄堂,胡之源疼都不敢疼了,脱口而出:“别别别,死不了,千万别叫方晋来!”

“你认识方晋?!”

“呃,家父与他很熟。”

也对,城中谁人不识方晋,凤儿未做多虑,坐得远远的,整理着衣裙不看他。

胡之源倒不客气,一番折腾下来,他口干舌燥,径自倒茶润嗓子,半盏下肚,自来熟的劲儿上来,主动攀谈。

“花魁,刚才那黑家伙是谁?”

凤儿信口胡诌:“蝶园护院。”

“哪有护院穿得像个贼似的。”

“我们蝶园的护院就这么穿!”

“你们蝶园真特殊,小丫头当花魁,护院的像个贼。”

他随意编俏皮话打趣自小长大的地方,让凤儿颇不痛快,上前抬手照他脑袋又是一拍,“要等夫人便老实儿等着,哪儿来这诸多废话说!”

小手暖软,却拍得胡之源脑袋发蒙。他是何人,大岳国四皇子,皇子脑袋同老虎屁股一般拍不得,她倒好,像拍条狗子似的接连拍两次,。

可他生不起气来是怎么回事?

担心侧妃母家的人还在楼下纠缠,胡之源蹑手开窗往下巴望,竖耳朵听动静,正巧见那群人钻进几丈外的酒楼,这才松口长气。抹了把额头冷汗,他往软塌上一瘫,后背刚挨上垫子,觉得似压到一软软活物,伸手往垫子下一掏,揪出只雪白的猫,惊呼道:“这猫真好看!”

原本凤儿不想多搭理他,听他这一叫唤,扭头一瞧,这一瞧便眼睛半晌没眨。

先前的场面称得上紧张混乱,她无暇打量四公子的模样,这会子安静下来,才看清他也是一干净俊俏少年郎,看着年纪不大,倒周身透着一股子贵气,且这贵气非衣衫装扮堆砌出来,更像骨子里生长,从头发丝里散出。凤儿在蝶园里见过的富家子弟多了去,这一型还是头回见,估摸他家世极为显赫,非等闲出身,所以身未着绫罗,也难掩尊贵。

胡之源似乎极喜欢猫,先前的惊慌无措仿佛全抛之脑后,搂着猫在怀中逗玩,笑得如孩童般天真。凤儿见状莫名心尖犯痒,脸跟着一阵微热,忙醒醒精神,收起嘴角刚失控咧出一点的笑,故作清冷问他:“你喜欢猫?”

“一切带毛的活物我都喜欢。”

“毛毛虫子也算?”

胡之源脸上无邪的笑意收起半分,抿抿嘴答道:“说起来你别不信,我小时候没有玩伴,没有朋友。有次树上掉下只毛毛虫子,我都捡起来好生护着养着,当它是朋友,天天跟它说话。后来它变成蛹,又化蝶飞走,再没回来,我哭了好几日,因为唯一的朋友舍我而去。”

即便像公子那样被父亲严厉管束,他也有夫人做挚友,有jiejie做伴,这四公子究竟生在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幼时孤单至此,皇子也不会这等寂寞吧。

先不研究他这话真假,那副委屈小模样着实怜人。凤儿像孩子让玩具似的,“这猫向来不喜生人,却肯让你抱着玩,看来它喜欢你,那让它多陪你玩会儿。”

“真的吗?多谢花魁!”

一年多了,凤儿仍不习惯旁人叫她花魁,“莫叫花魁,别扭,直呼凤儿便好。”

“好的凤儿,谢谢凤儿!”

胡之源笑脸又绽,贴着猫脸又亲又蹭,更像个小孩子,凤儿忍不住又问他:“我今年四月满十七岁,敢问贵庚?”

“巧了,我也四月生人,痴长你一岁。你也别叫贵客,我也别扭,叫四公子或四哥哥都好。”

这声哥哥凤儿暂时叫不出口,“四公子何故这样躲你家人,是闯了祸还是怎么,方便跟我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胡之源只需把对锦哥儿撒的谎再复述一遍即可。他认为严格来讲这不算撒谎,不满被父皇安排和亲,跟寻常人家儿子不满父母之命娶妻有何分别。凤儿也真信了,还认真替他分析起来。

“是新娘容貌不合你意?”

“没见过,但听闻她十分貌美。”

“那是家世不够门当户对?”

“稍差一点,但不多。”

“那你为何不愿意,非要抗婚惹你父亲生气,甚至躲到蝶园来!这里再好玩也是下九流之地,出去让人看见难免被误会成流连烟花的好色之徒,让你父亲脸往哪里搁?”

脸,他那父亲做过的荒yin事还少吗,何时考虑过脸放何处?敢说他不要脸的人,九成都去阎王爷殿前当差了。

这话胡之源没法跟凤儿详说,策略片晌,揉着怀里的猫,把谎话再撒圆点。

“家中兄弟不少,大约因我母亲是妾室,且在妾室中地位也很低,所以我是最不受待见的儿子,哪怕我资质抱负都不比兄弟们差。他们都有自己的一摊事,哪怕体格不好的都没落下,唯独我一直没被委以重任。我等啊等啊,只盼父亲发现我有用处的那天,谁知等来的是一场联姻,他想用我的婚事来换对家族有益的东西,这便是我的用处。”

说完他重重垂下头,静默一会儿再抬起,见凤儿不知何时挪到他面前坐着。他以为她被自己的话诓住,定会心生些许怜悯,如此一来,早先他想会一会蝶园花魁、让她关注到自己的想法便借此机会顺路实现,故意换上张苦巴巴笑脸看着她。

“我很任性是吧?”

“对,任性,不懂事,不体谅人!”

凤儿小膀一端,话说得脆生,胡之源一怔,这可不是他意料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