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紫藍蝴蝶（4）

    徐丹穎解鎖手機，發現程恩渝稍早發了幾篇園遊會的貼文。她向來不怕生，搭上姣好容貌，朋友圈可以說是滿山滿谷。

    兩人是大一室友。

    升上大學後，徐丹穎仍然重複著高中的模式，每年如一日，依然沒什麼朋友，倒是善後了幾次程恩渝脫線惹出來的事，例如忘記帶手機、鑰匙，車票弄丟諸如此類的事，偶爾失眠間接陪她熬夜趕作業。

    她當時想著不過是舉手之勞，程恩渝卻開始和她親近，吃香喝辣都帶上她。

    大二那個暑假，程恩渝主動提了想和她合租。

    徐丹穎是受寵若驚的，她本來已經想好自己在外租房住了。

    「不知道啊，我就滿喜歡妳的啊。」程恩渝說得真誠，「妳要是我姊妹就好了，嘖，我那哥毫無用處。」

    徐丹穎抿脣：「我們能當家人一定很好。」

    之後，兩人達成共識。

    徐丹穎二十年來第一次有了可以提起的朋友。

    手指在螢幕上躊躇了一會兒，徐丹穎才去翻通訊錄。

    距離上次通話好像是開學那時候的事，她告知他要回學校了，短短一分三十秒，包含等待接通的一分鐘，他們之間只處了三十秒。

    她成年了，很多事都不需要法定代理人，他給的生活費富足，她花得也不多，她無所求。

    還是別打吧。

    想了想，就怕奶奶不開心。

    徐丹穎搓了搓手，心裡隱隱還是有期待，最終還是按下通話鍵。

    響鈴的時間沒有想像中久，喀的一聲，徐丹穎有些開心，直到聽到電話中傳來女聲，她得了滿身狼狽。

    對方聽她遲遲沒有說話，問道：「您好？」

    「妳好，請問徐醫師在嗎？」

    「今天是徐醫師的手術日，一整日都不會在位子上，我是他的助理，有什麼事情交代給我就行。」

    徐丹穎不知道這件事。「那我改天再打吧。」

    「請問您是徐丹穎嗎？」

    「是。」

    「徐醫師今天有提起您。」

    徐丹穎愣了愣，嘴角微微上揚，「是嗎？他說了什麼？」

    「他要我告訴您下週會有司機去學校接您，讓您自己和司機約時間，他早上有一場研討會就不與您一起了。」

    沉默片刻，徐丹穎應聲：「好，謝謝妳。」

    掛了電話，助理立刻傳來了司機的電話，徐丹穎也沒去撥通，轉而上網訂了車票。

    事情處理完後，她一個人站在原地發呆，心裡知道要和奶奶報備，但不知道用什麼說詞。

    他在忙？

    沒時間？

    他討厭她。

    「丹穎。」

    熟悉的聲音令徐丹穎笑開了臉，看清了朝她走來的男人，薄鏡後的眼神溫和如水，她的眼眶頓時有些熱。

    「怎麼一個人在這？不去逛逛？」

    徐丹穎開口時，便見到他身後牽著的女人，她到嘴的話全數吞了回去，微微眨了眼，掩去多餘的心思，乖巧的喊人：「教授、師母。」

    簡可琴身著一襲水藍色洋裝，溫婉柔美，四個月的孕肚微微攏起，臉頰比未懷孕時圓潤許多，氣色不錯，陸河陞將她照顧得很好。

    「你學生嗎？」簡可琴沒見過徐丹穎，女孩子長得嬌豔，她微微揚起眉，轉身朝身旁的陸河陞柔柔一笑，「跟我介紹一下吧。

    陸河陞親暱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之前跟妳提過我的班代，做事認真還負責任，幫了我不少事。」他不吝嗇的誇讚徐丹穎一番，目光沒有從簡可琴身上移開。

    簡可琴仰著腦袋聽著，長髮披肩，鼓著臉，「總覺得老天爺特別眷顧你，我這學期帶的班，各個都不省心。」

    簡可琴是高中老師，陸河陞說他們在大學認識，進而交往。徐丹穎聽完就想，那個時候的她，怎麼還沒長大？

    如果早些遇到陸河陞

    徐丹穎抬眼就見他拂開簡可琴額上的碎髮，柔聲問：「累不累？累的話我們就回研究室休息。」

    簡可琴沒好氣的看他一眼，「我都不是第一次懷孕，你別這麼神經兮兮，你學生還看著呢。」

    聽聞，徐丹穎收回視線，不當電燈泡了，索性笑著要告退，話還未出口，陸河陞忽而放開妻子的手走向她。「妳的手腕怎麼了？」欲伸手的舉動再想到她是女生後止住了。

    經他說完，徐丹穎後知後覺的去看她的手，零星的疤痕落在她皎白的皮膚上特別駭人，大概是園遊會手忙腳亂時被熱油濺的。

    徐丹穎仰頭看著陸河陞蹙緊的眉，微微翹起脣角，原先沉重的心情轉瞬輕快不少。「沒什麼，不痛。」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摸了摸口袋掏出OK繃。

    陸河陞身上總是有這些貼心小物，他說這是簡可琴讓他養成的小習慣。

    徐丹穎心思有些亂，快速接過。「謝謝教授關心。」發現簡可琴探究的眼神，連忙拉開兩人的距離，「我待會就去一趟醫護中心。教授趕緊陪師母到處逛逛吧，今年的攤位都不錯，我聽說師母喜歡吃糖葫蘆？」

    簡可琴緩緩一笑，明亮的雙眼彎成了月牙狀。「妳知道？」

    「教授跟我提過幾次，我記得文學院前有幾攤，快去吧，要中午了，估計人要變多了。」

    簡可琴看她一眼，清亮的眼閃過狐疑，緊接著上前挽住陸河陞的手臂，腦袋枕在他胸前，「我有點累了，快走吧。」

    聽到她累了，陸河陞攬緊她的肩，「好。」

    徐丹穎看著他們交握的手怔愣了一會兒，抬眼便觸及上簡可琴的笑容，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我們走了。」

    徐丹穎點頭。

    走出醫護中心，徐丹穎一瞬間漫無目的。

    人潮幾乎聚集在園遊會處，徐丹穎不怕寂寥的氛圍，只要有光，黑夜便不存在。

    她在系上沒什麼熟悉的朋友，幾乎有空都是去找陸河陞說話，而程恩渝有她自己的朋友圈，她也不好意思吵她。

    她最後還是得出回宿舍的結論。

    轉身就見何芝涵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等她，徐丹穎才走近，何芝涵開口：「程尋現在的對象是妳嗎？」

    何芝涵也不在乎她的答案，接著說，「我可以原諒妳，程尋還我。」

    徐丹穎不清楚他們後來是怎麼談的，照程尋上次的說法，兩人估計是散了。「這些話妳得和程尋說，我無法替他做決定。」

    何芝涵變臉：「我現在可不是求妳。」

    「我知道，妳是在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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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丹颖解锁手机，發现程恩渝稍早發了几篇园游会的贴文。她向来不怕生，搭上姣好容貌，朋友圈可以说是满山满谷。

    两人是大一室友。

    升上大学后，徐丹颖仍然重複着高中的模式，每年如一日，依然没什麽朋友，倒是善后了几次程恩渝脱线惹出来的事，例如忘记带手机、钥匙，车票弄丢诸如此类的事，偶尔失眠间接陪她熬夜赶作业。

    她当时想着不过是举手之劳，程恩渝却开始和她亲近，吃香喝辣都带上她。

    大二那个暑假，程恩渝主动提了想和她合租。

    徐丹颖是受宠若惊的，她本来已经想好自己在外租房住了。

    「不知道啊，我就满喜欢妳的啊。」程恩渝说得真诚，「妳要是我姊妹就好了，啧，我那哥毫无用处。」

    徐丹颖抿脣：「我们能当家人一定很好。」

    之后，两人达成共识。

    徐丹颖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了可以提起的朋友。

    手指在萤幕上踌躇了一会儿，徐丹颖才去翻通讯录。

    距离上次通话好像是开学那时候的事，她告知他要回学校了，短短一分三十秒，包含等待接通的一分钟，他们之间只处了三十秒。

    她成年了，很多事都不需要法定代理人，他给的生活费富足，她花得也不多，她无所求。

    还是别打吧。

    想了想，就怕奶奶不开心。

    徐丹颖搓了搓手，心裡隐隐还是有期待，最终还是按下通话键。

    响铃的时间没有想像中久，喀的一声，徐丹颖有些开心，直到听到电话中传来女声，她得了满身狼狈。

    对方听她迟迟没有说话，问道：「您好？」

    「妳好，请问徐医师在吗？」

    「今天是徐医师的手术日，一整日都不会在位子上，我是他的助理，有什麽事情交代给我就行。」

    徐丹颖不知道这件事。「那我改天再打吧。」

    「请问您是徐丹颖吗？」

    「是。」

    「徐医师今天有提起您。」

    徐丹颖愣了愣，嘴角微微上扬，「是吗？他说了什麽？」

    「他要我告诉您下週会有司机去学校接您，让您自己和司机约时间，他早上有一场研讨会就不与您一起了。」

    沉默片刻，徐丹颖应声：「好，谢谢妳。」

    挂了电话，助理立刻传来了司机的电话，徐丹颖也没去拨通，转而上网订了车票。

    事情处理完后，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發呆，心裡知道要和奶奶报备，但不知道用什麽说词。

    他在忙？

    没时间？

    他讨厌她。

    「丹颖。」

    熟悉的声音令徐丹颖笑开了脸，看清了朝她走来的男人，薄镜后的眼神温和如水，她的眼眶顿时有些热。

    「怎麽一个人在这？不去逛逛？」

    徐丹颖开口时，便见到他身后牵着的女人，她到嘴的话全数吞了回去，微微眨了眼，掩去多馀的心思，乖巧的喊人：「教授、师母。」

    简可琴身着一袭水蓝色洋装，温婉柔美，四个月的孕肚微微拢起，脸颊比未怀孕时圆润许多，气色不错，陆河陞将她照顾得很好。

    「你学生吗？」简可琴没见过徐丹颖，女孩子长得娇豔，她微微扬起眉，转身朝身旁的陆河陞柔柔一笑，「跟我介绍一下吧。

    陆河陞亲暱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之前跟妳提过我的班代，做事认真还负责任，帮了我不少事。」他不吝啬的夸赞徐丹颖一番，目光没有从简可琴身上移开。

    简可琴仰着脑袋听着，长髮披肩，鼓着脸，「总觉得老天爷特别眷顾你，我这学期带的班，各个都不省心。」

    简可琴是高中老师，陆河陞说他们在大学认识，进而交往。徐丹颖听完就想，那个时候的她，怎麽还没长大？

    如果早些遇到陆河陞

    徐丹颖抬眼就见他拂开简可琴额上的碎髮，柔声问：「累不累？累的话我们就回研究室休息。」

    简可琴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都不是第一次怀孕，你别这麽神经兮兮，你学生还看着呢。」

    听闻，徐丹颖收回视线，不当电灯泡了，索性笑着要告退，话还未出口，陆河陞忽而放开妻子的手走向她。「妳的手腕怎麽了？」欲伸手的举动再想到她是女生后止住了。

    经他说完，徐丹颖后知后觉的去看她的手，零星的疤痕落在她皎白的皮肤上特别骇人，大概是园游会手忙脚乱时被热油溅的。

    徐丹颖仰头看着陆河陞蹙紧的眉，微微翘起脣角，原先沉重的心情转瞬轻快不少。「没什麽，不痛。」

    「怎麽这麽不小心？」他摸了摸口袋掏出OK绷。

    陆河陞身上总是有这些贴心小物，他说这是简可琴让他养成的小习惯。

    徐丹颖心思有些乱，快速接过。「谢谢教授关心。」發现简可琴探究的眼神，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待会就去一趟医护中心。教授赶紧陪师母到处逛逛吧，今年的摊位都不错，我听说师母喜欢吃糖葫芦？」

    简可琴缓缓一笑，明亮的双眼弯成了月牙状。「妳知道？」

    「教授跟我提过几次，我记得文学院前有几摊，快去吧，要中午了，估计人要变多了。」

    简可琴看她一眼，清亮的眼闪过狐疑，紧接着上前挽住陆河陞的手臂，脑袋枕在他胸前，「我有点累了，快走吧。」

    听到她累了，陆河陞揽紧她的肩，「好。」

    徐丹颖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怔愣了一会儿，抬眼便触及上简可琴的笑容，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我们走了。」

    徐丹颖点头。

    走出医护中心，徐丹颖一瞬间漫无目的。

    人潮几乎聚集在园游会处，徐丹颖不怕寂寥的氛围，只要有光，黑夜便不存在。

    她在系上没什麽熟悉的朋友，几乎有空都是去找陆河陞说话，而程恩渝有她自己的朋友圈，她也不好意思吵她。

    她最后还是得出回宿舍的结论。

    转身就见何芝涵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等她，徐丹颖才走近，何芝涵开口：「程寻现在的对象是妳吗？」

    何芝涵也不在乎她的答案，接着说，「我可以原谅妳，程寻还我。」

    徐丹颖不清楚他们后来是怎麽谈的，照程寻上次的说法，两人估计是散了。「这些话妳得和程寻说，我无法替他做决定。」

    何芝涵变脸：「我现在可不是求妳。」

    「我知道，妳是在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