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犬(5)
家犬(5)
纳尔逊的死一夜里传遍了整座海瑟城,在城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对外公布的死因是饮酒过量。据斐斯利家的女仆所说,昨夜纳尔逊入厕时,服侍其左右的侍从在外间等候,不一会儿,却听见了里面重物倒地的声音,等人连忙进去查看时,人已经昏迷倒地了。 侍从将纳尔逊抬回床上,候在偏厅的三位医者迅速赶来,几经诊治,却没能从死神手里把人抢回来。 纳尔逊年事已高,又长年纵欲,饮酒过多的确容易出事,他的死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海瑟城没有盛办丧事的习惯,无论贫苦人家亦或大家贵族,一律收殓入船,一只火箭破空射出,在神父的一通念叨下燃成灰烬,而后沉入海底,消失不见。 昨夜主持婚礼的神父换了身黑色长袍,身形笔直地站在清晨的冷风里低声吟诵,意图引导纳尔逊肮脏不堪的灵魂通往极乐世界。 葬礼于晨光显现时开始,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薄雾如纱,还未消散。奥德莉站在休斯身后,安格斯早晨指派来服侍她的一名侍女安娜搀扶着她,将纳尔逊迎娶的柔弱新娘扮演了个十成十。 纳尔逊死后,休斯行事颇有几分久经压抑的放纵,不等联系族人亲眷便举办葬礼,他实属头一人。 斐斯利家的族人连夜赶来为纳尔逊送葬,往常,这些人在城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却全都要站在年纪轻轻的便当了寡妇的奥德莉身后。 早上天还未亮,奥德莉便被安娜叫醒了,她昨夜困极,连安格斯是何时离开又是如何处理后面的事都不知道。 只在醒来后发现床前挂着一整套雪白的婚纱,和奥德莉婚礼上穿的那件别无二致,可她清楚记得安格斯是怎么把自己的婚纱撕得个破烂。 她实在打不起什么精神,百无聊赖地站在休斯左后方,困倦地望着碧蓝大海上飘远的大船,试着给自己找点乐子,必如从安德莉亚的记忆里寻找自己死后葬礼的情形。 但很快,她就发现根本没有举行葬礼,众人只见了她最后一面,一夜之间,尸体便从卡佩家消失了,至今无人知道尸体被谁运走。 但按奥德莉死后卡佩家族未成年的女性至此遭受的不平等待遇,奥德莉合理怀疑她的尸体是被她的几位兄弟偷偷叫人处理了 熊熊烈火在冷风呼啸中越燃越旺,映照着岸边人或肃穆或悲痛的神色。尤其休斯,双目含泪,就连奥德莉都看不出他这几分靠演,又有几分出自真心。 休斯已年过三十,仍生活在父亲的铁权之下,若说他对纳尔逊毫无怨言,显然不可信。从早上七点便迫不及待地进行火葬,便可窥见一二。 在奥德莉看来,具体医者是没有从死神手里救下纳尔逊,还是没能从他贪婪的儿子手里救下人,还有待考量。 奥德莉对纳尔逊的死不太感兴趣,纳尔逊死了,于她而言便是少一头环伺在身侧的野狼,百利而无一害。 她感兴趣的是,在女仆的描述中,昨夜并无任何异常之处的管家安格斯。 纳尔逊昏迷后,他第一时间派人去请医者,纳尔逊去世,他有条不紊地命人安顿宾客、协助休斯处理后事,好似整个过程中尽职尽责,未曾离开过人们的视线。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年轻有为的管家在最忙乱的时候避开了众人,在新娘的房间里履行新郎的职责。 奥德莉思考着,若有所思地看向沉默站在休斯身后的安格斯,抬眼的一瞬,不期然撞入了他望向自己的眼睛。 金色瞳孔穿透晨雾对上她蔚蓝色的眼睛,奥德莉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几个时辰前不幸坐实了克夫的称号,没兴趣在头上再添一个荡妇的名头。 送过宾客,奥德莉一行人回到斐斯利家。家中一片颓丧之色,侍女侍从皆换上一身黑衣,大殿里高挂的斐斯利家族旗帜降下一半高度,以示悲痛。 侍女将午饭的餐食摆上长桌,菜品丰盛,并未因纳尔逊的死而节衣缩食。桌上只坐着奥德莉和休斯两个人,休斯身怀八月的妻子莉娜临近产期,行动不便,很少下楼用餐,奥德莉只在昨夜的婚礼上匆匆见过她一面。 按照海瑟城遗产制,纳尔逊死后的财产三成上缴遗产税,五成由休斯继承,而身为妻子的奥德莉则能继承两成。 对于如今的奥德莉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当然,休斯也同样明白这一点。 在他眼里,他父亲许诺赠与安德莉亚父亲的那十间铺子就是这个外姓人能从斐斯利家拿走的一切,至于那两成巨额财富,奥德莉想都不要想。 于是乎,整个早餐时间,关于遗产的事他一字未提,铺面产权如今皆捏在他手里,只要他不放手,奥德莉不能染指分毫。 唯一庆幸的事,赠与安德莉亚父亲的那十件铺子,有一半随进了嫁妆里,令奥德莉不至于完全受制于人。 父亲死了,你看起来似乎并不难过。休斯低头切着盘中鲜嫩的牛rou,随口说道。 奥德莉觉得他的话直白得好笑,毫不避讳地嘲讽道,如果你在十七岁时被迫迎娶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妇,而她在新婚夜不幸离世,只要你没有举办盛宴庆祝,我就当你是个善良的人了。 奥德莉挑眉轻轻瞥了他一眼,见他愣住,勾起左侧唇角,高挑的眼尾满含少女风情,出口的话却十分尖锐,难道你还指望我为他痛哭一场吗?我亲爱的儿子。 休斯闻此,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手肘撑在餐桌上,倾身向奥德莉靠近,别有意味道,安德莉亚,你的年纪可不适合做某人的母亲,而应该做无数青年仰慕的玫瑰。 他执起奥德莉的手,作势要亲吻她的手背,我从不为嫁给我父亲的女人感到悲哀,你是第一个,安德莉亚。 听见这这近乎调情的对白,一侧服侍的侍女手一抖,盛满甜汤的勺子啪一声摔在盘子里,汤汁溅洒在奥德莉身前的桌面,她惊慌地跪倒在地,颤声道,非常抱歉!夫人,请、请饶恕我 失误的是昨夜领她去婚房的其中一位侍女,也就是受命将她锁在屋中的一位。 如今纳尔逊已死,新家主又摆明了对奥德莉感兴趣,一时奥德莉一举从可怜的安德莉亚小姐变成了斐斯利夫人,众人也不再敢轻视于她。 休斯下意识停住,偏头看了跪在地上的侍女一眼,奥德莉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不为所动地从他手里轻轻抽回手,指尖溜出休斯的掌心,黑色细纱手套刮过男人的虎口,搔得人心痒。 她看着男人本能握紧的手,对上休斯的眼睛,粉润的唇瓣启合,轻飘飘说了句,我的荣幸。 在她说出这句话时,一股灼热的视线猛然自身后打在了她身上,候在一旁的安格斯一言不发地抬腿走近,动作自然地接手本该属于侍女的活,换下了奥德莉身前溅上甜汤的餐盘。 高大的身躯站在她右后方,布料yingying的衣摆在她裸露的手肘上轻轻扫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没有吩咐,地上的侍女不敢擅自爬起来。休斯显然心情不错,冲她摆了摆手,侍女连忙站起来退到一边去了。 男人含笑捻了捻指腹,又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眼壁钟的时间,他看向做完一切便无声候在身侧的安格斯,为奥德莉介绍道,想必你已经认识了,这是管家莱恩,他对家中一切事物了如指掌,我不在的时候,他会替我好好陪伴您的。 他挑了下眉,缓慢道,母亲。 休斯语气熟稔,却在叫母亲二字时极尽轻挑,比起家主纳尔逊,奥德莉更相信安格斯私下和斐斯利家的儿子联系更多,不然休斯也不会在纳尔逊死后还把他父亲的人留在家中担任管家一职。 只是 原来他如今又改叫了莱恩,而昨夜自己却是唤他安格斯,难怪他能认出自己 他是个忠诚且能干的管家。休斯状似随意道,但在奥德莉耳里,这显然并非单纯的夸赞,他将安格斯留在奥德莉身边,却以忠诚为由,明显是在警告奥德莉,他忠心的小管家会替他好好地监视自己。 奥德莉饮了口甜汤,放下勺子,道,这世间并不存在忠心的东西。 蓝色的眼睛从安格斯的面上一扫而过,她嘲弄般挑起嘴角,对休斯低声道,你最好小心些,可不要被自己养的狗回头反咬一口。 纳尔逊死得痛快,留下一大堆急需跟进处理的事务,休斯在用过早餐后,便匆匆离开了。 奥德莉有意养好这副虚弱的身体,坐在餐桌前一个人细嚼慢咽地用了半个多时辰的餐。 大厅里候着几名侍女,安格斯仍接手了侍女的工作,他开口询问了几次奥德莉是否还需要些什么和待会儿的行程打算,奥德莉一个字都没回他。 众目睽睽,安格斯不欲做些什么频生事端,便闭上了嘴,安静谦恭地站在一旁,半垂着眼看着地面,再没说一个字。 奥德莉对管家冷漠的态度太显然,连一旁的侍女都看出来了,昨夜看见了夫人招呼也不打的管家,此时也只能站着受她的冷脸。 就连沏茶的侍女,待遇都比管家大人要好上许多,至少夫人还会对为她沏茶的侍女温柔地笑笑。 在众人眼里,管家的一腔热情显而易见地冷却下来,面上更是毫无温度。他黑布缠眼,另一只金色瞳孔看起来冰冷而诡奇,一如既往地沉着张脸,叫人难辨心思。 局势变化之快,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侍奉的侍女深知这位管家不近人情,行走的步伐都轻了许多,深怕自己出了岔子引得他发怒,一时餐厅里人人屏声静气,只有奥德莉坐在座位上享用甜品时发出的轻细声响。 奥德莉昨夜被某个畜生不知分寸地按着做了两次,早晨起来两只手腕上的半圈淤痕分外显眼,挑了副长至小臂的黑色手套才勉强遮住,但隐隐的,仍能透过薄纱看见底下暧昧的痕迹。 这也就罢,可她每走一步,胸前被咬破皮的地方和双腿间更是刺痒般的疼。奥德莉富贵丛里长大,哪像他从角斗场爬出来,何时受过这般皮rou苦,自然对某人没什么好脸色。 久别人世,她并不打算在家里待着虚耗时光,准备换一身更加舒适柔软的衣服出门,起码不要让自己每一步都如同在受刑。 奥德莉未叫安娜替她更衣,一对锁骨往下,吻迹齿痕布满了柔嫩的皮肤,尤其白软的双乳,被凌虐得不成样子,见了实属叫人心惊。 除非安娜是个半点不晓人事的姑娘,否则定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灯烛悬挂在身后墙壁的金色铁钩上,衣帽间里,奥德莉褪下衣服,对着一人高的镜面照了照,看见腰上两只掌印没忍住低骂了句疯子。 她早晨昏昏沉沉,随手套了几件衣服就游魂似的跟着一行人晃出了门,此时仔细一看,才知道安格斯昨夜做得有多狠,两只掌印像是大片扎眼的刺青,烙在了她半截细腰上。 她抬手取下一旁挂着的衣服,皱着眉摸了摸丝滑的布料,就在这时,一阵冰凉的风忽然自身后靠近,猝不及防地,奥德莉便被拥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中。 一切的始作俑者自身后牢牢环着她,粗哑的声音响在略显狭小的衣帽室,主人,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奥德莉根本没看见他是从哪冒出来的,不由得浑身一颤,手里抓着的衣服倏尔掉落在了地上。 安格斯握住她得空的手,粗砺的茧纹在她腕骨上缓缓磨过,细麻的痒意顺着皮肤传入神经,布满疤痕的长指不由分说地嵌入了她的指缝。 他低着头,下巴贴着她的额角,仿佛一只备受冷落的小狗,楚楚可怜地扒着他的主人汪汪直叫。 滚热的唇瓣含上她的耳廓,从敏感的耳根一路下流地舔到耳朵尖,留下道道湿濡莹亮的水痕。 镜子映照出舔弄着白嫩耳尖的猩红舌头,他收紧手臂,无视了奥德莉紧皱的眉心,得寸进尺地舔上她的下颌,再次询问道,请您告诉我,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