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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宁清闲了半个月。 沈一心没有再安排谁和她相亲,她猜测,应该是她欣喜地忙着和未来儿媳妇廖小姐培养婆媳感情,一早忘了她。 这样很好,她上班下班,每天见到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周末,她仍旧开车回家去,她知道,卫斯厉在尝试在努力,重新面对自己的人生,面对她和他的未来。 万老师,又要回去了啊?今天看起来有大暴雨,小心点哟! 佳宁在一座外语实验小学教语文,她转过身,笑着和她打招呼的,是同个班级的英语老师,佳宁道:谢谢,白老师下周见! 她每次回A市都走的高速,因此并没有把天气预报的黄色预警当一回事。佳宁一踩油门,黑色车身驶出了校门。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会在上高速的前段,会被人追尾。那座加长劳斯莱斯开得歪歪斜斜,像个送死的酒鬼一样,把她的车左翼刮出一条长道。 佳宁很快把车停在了一旁,朝那俩还没熄火的车走过去,车主在里面,隔着玻璃,佳宁什么也看不到。 她皱眉敲了敲车窗,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忽然之间,车窗摇了下来,一只手臂朝她伸过来。 带着强烈的刺鼻气味的布料捂住了她的口鼻,佳宁甚至没有来得及挣扎一下,不过半秒,安安静静地倒下了。 接着,车后座里走出两个黑衣人,将人一把抗进了车里。 - 佳宁的防备意识一向不弱,但她只是没想到,不过距离收费站一百米都没有的地方,会有人明目张胆行凶。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在这期间,她一点意识记忆也没有。 佳宁慢慢睁开了眼,头脑很清醒,她第一时间立马查看自己的身体,长裙和西装外套除了有点褶皱以外,完好无损。 松了一口气。她环顾着周围,不是阴暗脏乱的地下室,墙壁是白色的,有一扇窗户紧闭着,除此以外,便是她躺着的长沙发。 窗户外什么也没有,大概是某个很高的楼层,天色接近昏黄。 空气里散发着某种冷冽的冷水气息,整个房间看起来更像是某人的卧房,不过少了最主要的床,因此有些空荡荡的,却很干净。 佳宁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下,她才发觉脑勺后面像被钝器砸过一样,疼得她低吟一声,她扶着沙发慢慢站了起来,当务之急,是立马离开这里。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房间的门没有被锁起来,佳宁慢慢走到门背后,凝神听了听外面,很安静。 她一把拉开房门,准备趁这机会逃出去。 在这时,不远处,一双淡漠的眸子朝她看了过来佳宁的动作凝在了门口。原来这卧室外面是间华丽幽静的书房,而桌前的那个人,有着一双既好看又让人看不透的眼睛。 她好像,在那里见过这样的眼睛。 那人见到她的动作,仿佛并不奇怪,只是将手中的派克钢笔合起,咔一声,佳宁的视线自觉随着看过去,看到笔帽上明显的钢印。两秒过后,她的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起来,这分明是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支钢笔? 佳宁好像早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眼中满是激动和难以相信,她一把走到宽大的黑色办公桌前,从男人手指间抢过了那支笔,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观摩那处钢印。 我记得,这处有一个裂痕,一模一样......你,你从哪里得到的?! 那人全程一言不发地看着佳宁,就像医生在看一个重度精神分裂者。 直到佳宁不再出声,只是上下嘴唇依旧打颤一般的哆嗦着,她的眼睛里俨然含着透亮的水光,出神一样地紧紧握住了那支笔。 男人似乎从头至尾都很耐心,眉宇间肃穆而坦然,过了好一会,他像是准备起身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佳宁却尖叫了一声,她跑向书房左面的那道门前,将身体紧紧贴在了门板上,这样拉开的距离,使得她能够看清男人的脸。 浓眉高鼻,有些混血的感觉,眼眶中那双浅色的瞳仁正平静地,可怜般地看着她。轮廓弧度,十分适合近几年荧幕盛行的,一张干净而似乎有些阅历的脸。 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万佳宁记得,那人从不爱穿这种一板一眼的黑色西装,他从来都是邻家大哥哥一般的,随时都是笑嘻嘻的喊她小屁孩儿。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篇轰动全国的报道,甚至不顾阻挠地订了机票一个人到云南的深山里试图找到他们驻扎的地点。 她大哥说她天真得很,直接甩给她一张战火后惨不忍睹的照片,除了爆炸留下的烧焦一片,什么也没有。 可是不远处的人,双眼睛总让佳宁觉得,他还活着,就像卫斯厉一样,哪怕是......可报纸上的无一人生还,卫斯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佳宁想,她不能够奢求。 就在她沉浸在搜寻往事里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他很高,修身的西装衬出几分阴沉的气质来。 佳宁有些恍惚的,发觉他很像另一个人,她的大哥万浦泽。 身前投下一片阴影,佳宁稍微仰起脸,看到蓝色领带上灰色的一片式领夹,古旧的样式,这样......大相径庭。 尽管没有直视,佳宁却能够感受到头顶灼人的目光,出乎意料的是,他似乎根本无意留心她的突如其来的激动。 只是手臂一伸,朝她靠近,接着,从佳宁身前的双手中,把那支钢笔慢慢地拿了回来。 整个过程很短暂,佳宁还是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和房间里的一模一样的冷水香根,让她想起了深不见底的幽蓝海面。 她的手背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他的指端轻轻摩擦而过,仍旧是很短暂的。佳宁打了一个战栗,她的眼神愣愣的,心里却很快紧张地怦怦跳动起来。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被人绑架来这里的,而她,竟然因为一支笔,和一件不可能的实事,对有可能随时杀掉她的凶手大喊大叫。 就在佳宁的手一点一点摸索到身后的门把时,男人却低笑了一声,随后一把将她的手腕骤然攥在了自己手中,尽管没使什么力道,已经让万佳宁疼得叫了起来。 怎么,这会才想起来跑?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畔呵气,会不会,太迟了? 佳宁面如死灰般,心也沉到了海底。 他却又笑了一笑,要是我真想做些什么,佳宁小姐恐怕已经体无完肤了吧... 他隐晦的轻佻没有让她感到轻松,反教佳宁抓住了其中从前,有一个人也这样叫过她。 那是一道直挺倔强的背影,带着自嘲的冷笑,把她揪住校服的手掰开,一字一字道:佳宁小姐,我们身份天差地别,还是算了吧。 短短半个小时,万佳宁的心从高到底,再像个不受控制的热气球,慢慢地升了起来,她感到自己贴在门上的后背已然被打湿一片。 佳宁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断断续续的话,不受控制一般从她口中冒出来,果然,你就是他!但是......为什么,完全不一样?! 佳宁抬起下巴,盯住男人淡淡的表情,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性格,可是,她知道,他就是那个人,那个从小一起和她上下学,在那次校园暴力中为她挺身而出,教会她跆拳道教会她滑雪攀沿的人。 但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几年,也从来不和她联系,不找她,他已经不记得她了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这里又是哪里... 佳宁的声音渐渐地下去,最后把所有疑问含在了嘴里。倒地之前,她看见了他脸上闪过一瞬的慌乱。 她肯定,他还是他,或许,只是有不能说出的隐衷,只要他还活着,她心里的愧疚,似乎就少了许多,她徒步去布达拉宫跪过多少次佛像,只是为了赎宥自己曾经狭隘又自私的谎话。 佳宁?!...... 男人有些紊乱的声音和粗粝的手掌轻拍在脸上的感觉最终消失在了佳宁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