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
落、雪。
离学校两公里远的商圈新开了家中餐厅,朋友们都说味道不错,是北方人会喜欢的口味。我寻了拙劣的由头(庆祝科幻巨头阿西莫夫的生日),问落葭要不要一起去吃。 自那次一起看过艺术展又吃了鲜芋仙,我突然非常沉迷约落葭出去吃饭。 我以为我是出于心疼,或是同情。落葭因为家里的情况,过得像个苦行僧,好似没什么欲望一般,明明有偏好的东西,却总压抑着自己。 其实她吃到真正喜欢的食物,看到真正喜欢的物品,会非常迅速地挑眉,紧接着眼睛也一下子有了神采。瞬间明亮的表情,不再是那般无欲无求。 我很喜欢她那个样子。 我常出门,又是和落葭一起,鲁清一自然关心。我与他讲了如上心路历程,他用那种难以形容的表情对着我。 你这样有点闷sao啊小雪。他搭着我的肩膀,审视我新换的一身衣服,你喜欢她吧? 原来如此。 吃饭时也想着鲁清一的话,忍不住一直盯着落葭看。她头发长长了一点,耳垂上也多了两枚镂空六面体的耳坠。 两人座的桌子很窄,我们离得很近。 怎么了?可能是我看得太久,她问我。 你打耳洞了吗?疼吗? 没有,是耳夹。 我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可以看一下吗? 啊,希望她没有觉得我冒犯。 落葭挑了挑眉,还是取了耳夹。我又忍不住看她圆润的耳垂,很白。 我的大概很红。 她递给我,手指短暂地碰到了一起。 我不敢试戴,怕她发现我的耳朵已经烧红,只是放在手心看了一会儿。是非常酷的银色六面体,很适合落葭这种理者。 那天晚上我们可能聊了起码四个小时。从阿西莫夫到岩井俊二,从诗歌到旅游经历,山川湖海,乡村音乐,电影,大到三观,小到今早吃的什么。又聊到学业,喜欢的和讨厌的,以及各自的人生规划。 我才知道和落葭能相处的时间可能只有半年了。 我下意识自作多情地想到异地恋,然后才醒悟,我们还只是朋友。 而落葭大概没有那个意思。自我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对感情方面就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只在乎友谊。 如果谈恋爱的话,我会失去她吗? 我们一直聊到餐馆打烊,意犹未尽地一起离开。地铁已经停运,好在也只有一站的距离,我和她散步回去。 江城这年冬天出乎意料地冷。 我偶尔侧过脸偷看落葭,想问她要不要系围巾,又觉得太唐突。 唉。 进校门的时候,突然飘起了细雪。 江城在南方,隔很多年才会下一次雪。我生长在隔壁的容城,见过雪的时候也不多。 我下意识抬头看,有雪花落在睫毛上,很快融化;再低头,便见落葭看着我笑,脸颊上有小酒窝好看地漾起,唇色也水润漂亮。 南方人第一次看见下雪吗? 也不是,小时候容城下过一次,再就是去北方玩的时候见过。 校车已经停了。我和她在雪中漫步。 路过cao场的时候,粒粒细雪还在空中就已消融;等经过室内体育馆,雪花已经可以浮在落葭的发顶了。 冷吗?要不要戴上帽子?我指了指落葭的羽绒服帽子,问她。 几乎是刚问完,我忽然就想起,落葭曾经和我吐槽说,你们容江地区的人,除非大雨,不然都不打伞的。 大概北方人看小雪也是这样? 没事。落葭在图书馆前的长台阶上乱走,左脚踩在下面一级,右脚又迈上一阶,轻盈灵活,看得出心情很好。 于是我也跟着更雀跃。 雪片落进湖水的时候,会荡起很小很小的涟漪。落葭和我说完后,站在湖边看了一会儿这细微的变化,我安静待在旁边,也跟着看。 雪花一直在落到她头上,我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顶,也是同样的白头。 我第无数次默默感慨,落葭真的很可爱。 我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无论是聊天,还是沉默,不管是吃饭逛展,抑或单纯对坐。 落、雪。 这一瞬的世界,好像只与我们有关。 此时此刻,我很想鼓起勇气表白。 落葭像突然惊醒,快闭寝了。 于是我也清醒。送她到宿舍楼下。又变成那个,不敢言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