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阉割
11.阉割
江白打开门,陈姗姗站在门口,身上带着北市二月初的寒气。 他一伸胳膊一把把她拉进来。 陈姗姗的眼睛像星光一样亮,直直地看着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得让人如此猝不及防? 你喜欢我出现吗?不喜欢的话,我现在也可以走。陈姗姗一边说一边看着他,而江白已经对这句话做出了反应,要是当下陈姗姗转过身去开门,江白会再次伸手一把抓住她胳膊。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江白也看着她,他很擅长用这样无辜又清澈的眼神来表达一种他难以自控的温柔。 我不知道,我很笨,你得直接一点,说给我听。 我很想你。江白笑了起来,甜度从嘴角上扬起来。 我也想你。陈姗姗热得脱下了自己的棉袄,挂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他们之间隔着暧昧到恰好的距离,不算远,却也没有那么近,江白在等着陈姗姗,陈姗姗也在等着江白。 就这句吗? 我想吃了你。江白看着她,那双一如即往乖巧又单纯的眼睛里露出了赤裸闪亮的占有欲。 你不过来怎么吃了我?陈姗姗一下子被点燃,心情跟着语气一起蓬勃愉悦。 得到了确定的允许,江白扑过来近似是不顾一切地抱她吻她摸她。 陈姗姗的肩膀从毛衣里裸露出来,她感到所有束缚都在一瞬间挣脱开,呼吸,氧气,重力,可以在丰沛感情里变得越来越遥远。 他拧着她的胳膊把她钉在床上,然后吻温柔地从头盖到尾,陈姗姗抬起腿,双腿之间,夹住他火热的唇舌。 等江白从丛林里探秘出来,陈姗姗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到了眼前,牙齿难耐地咬住他肩膀。 江白的硬挺隔在深入边缘,他等着她发泄完,然后再次用力气把她钉在眼前。 每到这个潮水汹涌的时刻,陈姗姗总是在放纵和嚣张边缘,她的舌头会懒懒伸出来,像是在期待美味降临,她总是用欲望和情绪引导这场欢愉达到高潮。 然后他会不顾一切地降临。 她的呻吟里总是快乐和痛兼备,她分不清快感里痛和快乐有什么分别。 而江白会用急促又深沉的喘息回应她。 陈姗姗总会夸他喘得很好听,还有不时冒出来让她脸颊一热的荤话。江白则很喜欢听她叫,那意味着她因为他进入了另一种快乐的境地,会给男人无尽的成就感。 陈姗姗给姿势分过类,仰躺着传统式总是最为简便,所以会发生在最开始,让两个人渐入佳境。侧入时是姿势转换的前兆,原来亲密的人可以把身体扭转成那么缠绵的弯度,总是带着一种羞耻感却又难以说不。后入时总是最深刻,深得让人害怕,就像是快感冲到最高点,极限运动里肾上腺素飙到不可控领域,理智和清醒全都被欲望吞噬,那种轻得直接飘起来的感受。 如果是和江白做的话,每一个姿势都很好。 是的,每一个都很好。 那天晚上两个人筋疲力尽地靠在一起,陈姗姗往下,钻到他怀里,用脸颊蹭他脖子,江白觉得痒,只能仰起头躲。 离你上班还有多长时间?陈姗姗一看时间快到四点。 还有不到三小时我就要起床了。 现在清醒过来了吗?陈姗姗笑着问他。 江白眯着眼,听到她问,又睁开眼问: 什么?我一直都很清醒啊。 包括做的过程里吗? 过程里为什么要保持清醒?江白总觉得今晚陈姗姗每说一句话,都不是字面意义。 那你还说一直保持清醒? 我知道会发生什么,并且希望它发生,这就是我说的清醒。江白叹出口气,掀开被子,把两个人包裹在一起。 所以你并不后悔跟我发生这件事。 当然不后悔,为什么要后悔。江白又一次慵懒地眯眼看她,把她散落的头发掖到耳朵后面。 你从不觉得我可能是在带坏你吗? 我是小孩子吗?现在还能带坏? 哦。陈姗姗把他抱得很紧,骨头硌在一起,都发痛。 我好喜欢你啊,江白。 我也好喜欢你,陈姗姗。 那你会对其他人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情吗?陈姗姗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不敢看他,只是咬着手指头,任由自己说出了这句或许不该说却又忍不住必须要说的话。 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安静到陈姗姗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不会。江白平静地说。 陈姗姗抬起头,和他对视,他的目光依然是平静,刚刚的话经他口说出来并没有任何困难之处。 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喜欢陈姗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陈姗姗。 那你以后也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了吗? 不想。你看过吗? 陈姗姗点点头。 如果我走入婚姻,我想总有一天我也会和查尔斯一样离家出走不负责任受尽唾骂还死不悔改。既然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那样,与其伤害无辜的人,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迈出那一步。 你真的很喜欢画画。 嗯。江白点点头,然后他的掌心贴到了陈姗姗的脸上,他很想说,我也很喜欢你,就像我喜欢画画一样。 你画我的那几张,我都看到了,你画得真好看,我很喜欢。 那我可以继续给你画。 陈姗姗甜甜一笑,又一次窝进江白怀里,扭来扭去,又贴又抱,无所不用其极。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江白,你就当我现在在发疯,我就是在矫情! 在陈姗姗的爱情经历里,爱情发展到一定阶段,就是一种患得患失的矫情。心里有一个地方痒得发酸,希望时时刻刻受到关注,却又害怕他厌烦,明明很确定就是害怕失去他,却又不敢不顾一切地告诉他不敢把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吐露给他。那个阶段好难熬,但也最难得。因为可能爱情消失以后,就根本不可能矫情起来,不可能再升起这样没用的情绪。 喜欢不就是这样没用但是人人都需要的情绪吗? 陈姗姗就这样贴在他怀里,被江白抚摸着后脖子一点一点地哄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江白离开之前,还给陈姗姗买了早饭。 陈姗姗在茶几上又一次看到了江白的画集,是他特意留下来的。 她一边喝牛奶,一边翻开第一页,嘴角瞬间上扬,然后习惯性地咬住了下唇。其实之前看到过,江白有很多画稿,陈姗姗占据了相当一部分的素材。在偶然发现这些东西之前,陈姗姗从来不知道她对于江白来说如此重要。 画集还没翻完一半,江白回来,给陈姗姗带了午饭的外卖。 你的黑眼圈有一点点重哦。陈姗姗坐在他身边,把第一口rou送到他嘴边。 不止黑眼圈,还有红血丝,纵欲过后看平板,画笔都在抖。江白很坦然地承认了他体力的退步。 陈姗姗笑着给他捏肩膀。 吃完午饭陈姗姗要陪秦湘做产检,顺便去帮秦湘整理七大姑八大姨给宝宝送的礼物。 临走的时候,陈姗姗很炫技地一个滑步溜到江白身边,吧唧一声亲了他一口。在她潇洒转身往门口走的时候,江白看着她背影,补了一句话: 陈姗姗,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永远都不用害怕没有人理解你。 陈姗姗脚步猛地刹住,下一秒喉头一堵,情绪瞬间涌上来,她不管做什么都忍不住。 嗯!再见! 她匆匆告别。 跑下楼,到停车场那一段路的中途,她抬头看天,皱着脸无声地哭了一场。 其实也不是心酸啦,也不是什么难过啦,就是突然一下,好感动,有一种被人猛戳到柔软处,却不是痛苦那一卦情绪,而是,被恰到好处地温柔以待,惊喜得让人忍不住落泪,因为实在是太珍贵了,何其有幸,三生有幸,还有什么形容词能够形容那种感觉呢? 秦湘的肚子已经很显,她本人也有轻微发福,尽管在陈姗姗眼里那点发福根本没有改变她的女神容貌,可秦湘依然陷入到了孕期情绪里。 来来来,陈姗姗,再跟我确认一下我是否还保存着美貌? 收到!长官,美貌已确认!已闪瞎我钛合金狗眼。还有什么吩咐! 陈姗姗蹲在秦湘旁边,好奇地听胎儿的动静。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你有想象过,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吗? 我希望是男孩儿。秦湘眼眶红了。是男孩儿的话就不用纠结未来生不生孩子,就不用受我这份苦了,就不用一边受着苦一边害怕家人担心自己所以时时刻刻都要故作坚强了。 宝贝你现在做得超级好,未来一切也都会顺顺利利,我保证我会一直陪你一起面对。陈姗姗和秦湘抱在一起。 她们确确实实完全不一样,但是这也意味着谁都不会用自己的价值观捆绑对方,不论是陈姗姗还是秦湘,都在勇敢地做着自己的选择,再相伴着走下去。 那之后的一天晚上,陈姗姗来了大姨妈,痛经持续中,她又去找江白,躺他怀里被他暖着手和脚。江白突然对她说他想去做个手术。 什么手术? 结扎手术。 陈姗姗垂死病中惊坐起。 为什么要做结扎手术? 我妈最近催婚催得紧,既然不结婚,也不可能生孩子,为什么不直接把后路都切断了呢? 天呐,江白,你不怕你这个手术一做,把阿姨的活路也切断了吗?陈姗姗说的是实话。 江白哑然失笑。 而且,你们男的,就一点不会有那种刻板印象说,男性力量的社会认可标准中,有一项就是生殖能力。也就是说,让女性怀孕是男性力量的体现,这样才能达到被社会中其他男性认可的价值吗? 江白看着天花板,很平静地说:为什么男人的价值要靠让女人怀孕来体现呢?我也有我的价值不是吗? 可是会有很多人说,结扎后的男人就是被阉割的男人,就像古代的太监,是不健全的,这种不健全会带来很深刻的自卑。不仅是自己自卑,主要是社会上对这一类人的偏见让人自卑。社会准则就是把一大堆多数人在好几千年前养成的固有习惯甚至是糟粕保留下来变成所有人的生活规则的东西呀! 有些准则本来就不该是所有人都遵守的。我不遵守。江白说。 你下定决心啦?陈姗姗看着他。 嗯,不过还是有点害怕,你有空能陪我一起去吗?你在的话我会勇敢一点。 那我不就成你帮凶了吗?到时候事情败露,阿姨会不会连我一起杀? 放心,我不会供出你的。江白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陈姗姗笑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