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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涡

    

旋涡



    祝笛澜举起杯子时才发现手不可控地颤抖,不论是喝水还是轻微转动脖子她都能明显感受到疼痛,这仿佛是一个躲不掉的提醒,提醒着她刚被掐的那一幕。

    自从认识这些人以来,她的人生像是转进了一个黑洞漩涡,不可逆转地往下沉沦。把报告发给廖逍后,她独自在书房里发呆。

    过来吃晚饭吧。覃沁敲开门。

    不了,我想回家。

    行。我送你。

    祝笛澜找出她的银行卡,放在口袋里。

    不论凌顾宸威胁了她什么,她还是想帮王资全的妻女。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车驶离半山别墅,覃沁在僻静的角落停下,扔给她一个黑色旅行袋和一件黑色兜帽外套。

    你不会把顾宸的话当回事,但这件事一定要秘密地做。这包里是十万现金,和我用王资全语气编的一封信。

    祝笛澜略微有些吃惊,谢谢。

    这次我跟着你,以免出岔子。以后你千万不要再插手了。这种事,你不能单独地做,也不能做第二次。覃沁很严肃,一改他平日痞痞的不羁模样。

    祝笛澜点头。

    等天黑我们再去。

    窗外夕阳已沉到海平线下,只剩一条条缎带似的橙黄色光带无限蔓延开去。

    这温柔的场景逼得祝笛澜心里泛起一阵凄凉,她用手捂住脸,泪滴落在手心里。

    覃沁伸手轻抚她后背。

    沁,对无辜的人做这样的事,我不知道我还受不受得了。

    对不起,我们终究不是什么好人。

    祝笛澜手托着脸颊,依然挂着泪痕,我哪里是什么好人。我坐在这里说不忍的话,一样做让别人妻离子散的事。被凌顾宸掐着脖子要挟,也是活该。

    覃沁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样的事,以后只会更多,对不对?她自顾自地说,沁,你就真的没有想过放弃这一切?

    他是我哥哥。我从一出生就没得选,顾宸也没得选,他的脸色和声音都凛冽起来,你也不用高估我的良知。

    可是我想有得选。

    祝笛澜知道她不该说这些,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她有些崩溃,她急切地想要在覃沁身上找到一个出口,而不再似以前那般耐心隐忍地刺探他的态度,如果我想放弃。你会不会帮我?

    车内的沉默好似暗夜无尽头。

    不会。你也别再说这话,顾宸一直很提防你与我亲近,如果被他听到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她重新把脸埋回手心里。我不会再说了。

    真的对不起,笛澜。可是这里没有回头路。

    浓重的夜色遮住了身遭的一切,城市的灯光掩盖了微弱的星光,月亮避而不见。

    车辆向城市里驶去,这景象透着一股残忍。

    她穿上黑色外套,把脸深深藏在兜帽里,向这栋不起眼的公寓走去。

    来到王资全妻女的公寓门外,她听到婴儿的哭声。心里突然一阵绞痛,但她也不敢多做停留,把袋子放在门外,敲了敲门,随后迅速离去。

    覃沁把祝笛澜送到她的公寓楼下,先行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我送你上去,上次的事是我疏忽,我有责任。

    祝笛澜愣了一下想起丁升的事。她折磨丁升时的快感被对王资全的愧疚感冲得所剩无几,自己也觉得讽刺。

    两人一直无言地到门前。祝笛澜拿钥匙时,覃沁突然开口:

    笛澜,也许你会觉得很奇怪,我们不过认识几天,但我真的喜欢与你做朋友。我不愿帮你离开,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想留住你。我承认这非常自私,希望你不要怪我。

    这话他应该酝酿了很久。

    祝笛澜惨淡地笑,怪你?当然不会。要不是你一直护着我,我死在凌顾宸手上也该有个几回了。

    覃沁突然抱住她,我会尽我所能保全你。

    贴着他坚实的胸膛,随着他话语而来的安全感不过一瞬而散。

    她想:若是你可以帮我走那该多好。

    她强忍泪水,谢谢。

    两人道别后。祝笛澜靠着房门若有所思地望着屋内的陈设。曾几何时她不过祈求一个温暖的庇护所,如今却

    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迅速进卧室在床头柜翻出自己的护照和身边所有的现金,压在枕头底下。

    如果不得已,总是该靠自己做个决定。

    看到覃沁回来,凌顾宸问:她怎么样?

    覃沁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回答。

    明后天你和罗安去处理梁庆那伙人的事,带上她。

    我和罗安会处理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看着就好。

    你不必这么逼她覃沁无奈。

    凌顾宸没有再接话,仅用沉默表达了他坚定的意愿。

    祝笛澜醒来时已是中午。她直觉自己精神不振,食欲萎靡,头疼欲裂,迟迟不愿从床上起来。翻看手机,覃沁说下午两点来接她去看王资全,她只得勉强起身做准备。

    覃沁递给她一个婴儿的保命锁。

    你把这个给王资全。

    祝笛澜心里一颤,这她们母女怎么了?

    什么事都没有,放心。绝对没动她们。这是偷的,给王资全一个长期警示而已。

    祝笛澜心里宽慰了些。

    王资全握着女儿的保命锁,杀人似的愤怒眼神投向她。

    她们都很好。我只是被托付把这个交给你。

    很好?你见过她们了吗?

    他眼里的关切让她不忍。

    没有。对不起。但是你不用担心,我确定她们没事。

    王资全冷笑,祝小姐,我不知你对这里面的干系了解多少。但恐怕你也和我一样,不过是他们众多棋子里的一个。有天,你会坐在我的位子上,悔不该当初为虎作伥。

    祝笛澜移开目光,不敢接话。

    我的余生,都要在这四角天空的铁窗里过,没有自由,受着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惩罚。祝小姐,我用我余生自由换我妻女的安稳生活。希望你不要受良心谴责太过,因为你知道你终究也会有这么一天。

    祝笛澜只能握着听筒,看着那扇门在王资全身后关闭,封住了他余生的自由和念想,祝笛澜好似也在那一瞬间看到了监狱铁窗,随风一起吹进来的乌鸦叫声和凄骨寒冷。

    她走出看守所后,再也没有试着去打听过关于王资全和他家人的消息。

    祝笛澜一言不发,任由覃沁带她去某个高档餐厅,说是请她吃晚饭。

    覃沁对于凌顾宸昨晚交代他的事心有不忍,但他从没拂逆过凌顾宸的话,依旧带祝笛澜来了这家餐厅,直接领她去了最里间的包厢。

    罗安和梁庆已经在里面等他们。

    罗安,你认识的。覃沁向她做介绍。

    罗安是凌顾宸的贴身保镖之一,那天来宾馆带走丁升的也是他。

    罗安剃着平头,带一副灰框的眼镜,他五官端正,与凌顾宸两兄弟相比略有些其貌不扬。

    换作以前的祝笛澜未必会留意他,现在却已可以轻易捕捉到罗安眼里典型的杀手神色,阴沉而冷酷。

    梁庆,曾经为我们工作过。覃沁指向另一个人。

    梁庆身后站了五个小弟,黑压压一片,每个人都神态紧张地看着覃沁和罗安。

    梁庆的表情也不放松但还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祝笛澜。

    祝小姐是吗?看来是凌顾宸的新欢了。梁庆开口。

    并不是。祝笛澜现在很反感有人把她同那人联系在一起,冷冷地回,我哪里入得了凌先生的眼。

    怎么入不了,覃沁特意带着你,说明你的身份不一般啊,必定很得凌顾宸的喜欢。

    梁庆说起讨好的话来都能那么刺耳也是个本事。

    你怎么不说我是覃沁的新欢。祝笛澜心里默默想着,懒得再与他废话,开始翻看菜单,点了一份意面。

    其他三人都没有动也没有点单。

    约你吃饭,你还要带着五个保镖来,是不是夸张了点。覃沁转移开话题。

    跟你和罗安单独谈事?我带十个保镖都嫌少,梁庆皮笑rou不笑。你们俩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你覃沁打翻这五个也就两分钟的事吧。

    梁庆身后的五个人被风吹了似的轻微晃动了一下。

    两分钟,够你跑了。

    祝笛澜还是第一次听到覃沁用这么冷漠的语调说话。

    梁庆嘿嘿冷笑一声,虽说我离开的事做的不太厚道,不过我们终究还是有情义在。吃顿饭嘛,不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吧。

    你这么觉得吗?

    我本来也不这么觉得,不过我看你今天带了祝小姐,我就安心了。总不至于在这么娇弱的美女眼前大开杀戒闹得鸡飞狗跳吧?

    祝笛澜听梁庆这么一说,登时警觉起来。她本来以为覃沁不过带她来吃个饭,现在看着没那么简单。

    覃沁反倒宽慰似的一笑,当然,否则我带她作甚。我们的事,终归还有谈判的余地。

    梁庆脸上的笑容明显得意起来,覃沁老弟,我们之前不也聊得好好的,你们保我全身而退,我保住你们那个集团里这样那样的肮脏秘密。

    你若真是金盆洗手也就算了,还敢跟我们抢起军火生意来。

    话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嘛,我以后收敛点就是了,不会打扰到你凌氏的。

    现在我们想加点附加条件,毕竟查清你手上有的证据还是花了我们些时间。

    梁庆的笑容隐去,换上一副戒备的嫌恶表情,查?查清又怎样。我知道你们不会善罢甘休。我早就把那些东西交给信任的人,我如果有什么意外,那些证据马上就曝光。我死了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交给郑凡是吧,覃沁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扔在桌上,他卖你卖的可快了。

    梁庆的脸瞬间煞白,嘴唇开始微微颤抖,却依旧强硬,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不止一份。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

    他抬手轻触一下鼻头,肢体语言已经透露着不安。连祝笛澜都看得出来他在撒谎。

    覃沁沉默着看他,嘴角的笑意满是轻蔑。

    你的附加条件是什么?

    把你带走的东西还回来。还有你的命。

    覃沁话音一落,梁庆一跃而起怒拍桌。

    祝笛澜还未意识到怎么一回事,就看见他身后的五个保镖挥拳冲向覃沁。覃沁敏捷地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护她到身后。

    罗安挡在覃沁面前,揣向一个人的膝盖,祝笛澜听见骨折的清脆声响和一声可怖的惨叫。

    随后罗安掀桌压住了两个人。覃沁右手紧紧抓着她,只用左手与人过招。

    不消一会儿,那五个人齐齐躺在地上。梁庆独自靠着墙角。

    地上尽是断裂的肢体和外翻的血rou,她顿时被恶心地胃里天翻地涌,想要呕吐才意识到今天她没有任何进食,只得捂住嘴巴不停干呕。

    梁庆缩在墙角战战兢兢,开口求饶刚说了几个字,罗安就掏出手枪装上消音器,瞄准他的脑袋开了一枪,没有一句废话。

    祝笛澜转过身闭上眼,止不住干呕。

    覃沁无奈地用手臂环着她轻抚她的后背。

    敲门声响起,罗安拿枪的手藏到身后,他把门拉开一条缝隙,门外是来送意面的服务员。

    他接过面,递到祝笛澜面前,语调里没有任何起伏,问她:你点的面,你还吃吗?

    祝笛澜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这难道是个机器人吗?刚刚难道只是打个招呼吗?这一地的血rou模糊他看不见吗?

    她又看了眼那团跟西红柿搅在一起的意面,觉得胃里的翻涌更厉害了,于是痛苦地别开脸。

    覃沁努努嘴让他把面拿开。

    罗安耸耸肩,她需要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