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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壹、狐狸天女生子

    

貳拾壹、狐狸天女生子



    貳拾壹

    雲霜離開鏡府後出了大正寺,經打探後到了碧縣縣衙,帶了些禮物探望靈犀斯年。

    他正巧遇見斯年下衙,不知怎麼稱呼,只好道,"李公子,好久不見。"

    斯年笑容和煦地看著他,"還是叫我斯年吧,我字一向是斯年。你來看靈犀?正好她惦記著你,一起走。"

    "靈犀還好嗎?"

    溯日鏡自從認了雲霜當主人,要多乖有多乖,跟認斯年當主子時是兩幅臉孔。不但有問必答,還會主動幫忙解決難題,出主意,堪稱是雲霜家的甜心小鏡鏡。

    雲霜不知道該帶什麼禮品,還是溯日鏡替他拿主意,說他師妹有孕,可以帶些孕期滋補的物品。

    "她一向都好,胃口好精神也好。"

    他們昨夜把心結說開了後,靈犀心情好多了,她睡著時嘴邊還帶著笑意。

    "我進大正寺奪了溯日鏡,真是對不住了。"

    "沒事,溯日鏡會擇主,這是你的機緣。"

    斯年笑得坦然,他一向都太小看雲霜,或者說他一向把銀霜看成容華的附屬,怎麼也沒料到銀霜能成為溯日鏡的主人。

    斯年轉念一想,靈犀為了幫師兄們情願委身於他,容華為了銀霜亦是什麼代價都願意,這麼說來銀霜確實有著深厚的機緣。

    他見過有些人就是如此,不顯山不顯水,卻是最後的贏家。叫他歸類,銀霜就是此類人,溯日鏡被收服也不是太奇怪之事。

    "斯年謝謝你,你實在幫了我們太多,多到我不知道怎麼報答你。"

    "不用謝。"

    一言一答之間已經到了縣衙後院,斯年帶著雲霜進了書房,看著牆面掛著的天女織彩布圖,雲霜會心一笑。

    "圖畫得不錯。"

    斯年溫文儒雅,尤其擅長丹青陣法,他被收入畫裡時看著美麗婉轉的靈犀,那時便覺得畫靈犀的人必然是深愛她的人,才能把她的每一分美麗描繪得淋漓盡致。

    斯年卻皺起了眉,一雙燦爛的桃花眼隱隱有怒氣流轉,"你昨天在畫裡看著我跟靈犀?"

    "靈犀下了隔音的法術又把我捆成彩球,看不到亦聽不著。"雲霜雙手一攤,話說得很實在。

    "那就好,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說話間靈犀已經走了進來,她看見雲霜心情不錯,綻放燦爛的笑顏,。"二師兄。"

    "靈犀走慢點,不要莽莽撞撞。"

    靈犀笑著與雲霜相擁,一瞬間她好像看著草熏風暖的太虛山,有一日她問銀霜,"你會幫大師兄生孩子嗎?"

    銀霜美麗絕倫的面容淡淡一哂,銀髮在風中飛揚,這日他綁了俏麗的馬尾,伸手撥了幾縷緊貼頰面的髮絲,他不自覺的動作盡顯優雅。

    他回道,"會吧,哪天心情對了生一窩小狐狸來玩玩。"

    小靈犀不依不撓,"那我怎麼辦,你跟大師兄不要我了嗎?"一張小臉氣嘟嘟的,像個可憐受氣包。

    銀霜回道,"到時候會有愛你的男人陪你,你哪裡想得起兩個師兄。"

    她還想賴皮,無奈銀霜太聰明找了空檔溜走,去給他的寶貝金魚灑飼料了。

    又有一日小靈犀再度成功纏住銀霜,"銀霜,我夢見了自己懷孕,可是那時候的自己滿心悲傷,身邊沒有你也沒有大師兄。"

    銀霜回道,"小傻瓜,你身旁有愛你的男人已經足夠,他才是陪妳一生的人,有什麼好悲傷呢?"

    修仙者多有靈通,小靈犀在那時便已看見一千年後的自己。她說不出悲傷的原因,只知道她的心痛得不能自己。

    她到了現在才知道,她誤會了斯年,對於兩位師兄一心愧疚,亦不知道自己有孕,每一日於她而言都是無止盡的煎熬,小靈犀看見的,便是滿心淒惶的自己。

    然後靈犀想起最後一次單獨見銀霜,他向來精緻的面容洋溢著幸福,他告訴靈犀他準備給大師兄生孩子。

    那是靈犀第一次見銀霜的面頰浮現淡淡的紅暈,美麗的眼眸流轉著數不盡的溫柔。銀霜白皙的指尖泛著粉嫩,輕輕撫摸著平坦的腹部,突然間她看到銀霜撫摸著看不見卻屬於他的孩子,那孩子也對著銀霜笑。

    靈犀輕輕撫摸自己的小腹,裡頭有她跟斯年的孩子,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自私涼薄。

    銀霜與大師兄相愛多年,用情至深自然想生個流著他們血脈的孩子,那個孩子或許長得像銀霜的精緻如畫,又或許長得像大師兄的清俊疏朗,無論長得像誰,都是他們相愛的證明。

    她像一個壞孩子,只想霸佔師兄,不想師兄生孩子。

    那個時後她臉色凝重,說不出一句祝福。

    如今的雲霜像曾經的銀霜,又不像曾經的銀霜。他善良隨和,不像銀霜雞蛋裡挑骨頭,他為容大河吃盡苦頭,浪跡天涯,銀霜卻嬌氣得連打她屁股都嫌手疼。

    可是靈犀覺得他骨子裡還是銀霜,同樣的高貴又聰慧,同樣會不計代價對她好。

    寒暄過後,雲霜告別了兩人離開碧縣縣衙,斯年跟靈犀站在門口送他。

    雲霜走後,斯年牽著靈犀進屋,他們落入陰影處後,靈犀主動踮起腳尖吻上斯年的唇,"斯年,我愛你。"

    "又想叫我去幫妳做什麼?"斯年俊逸的笑顏洋溢著幸福,一邊扶著靈犀。

    "這次換我幫你生孩子,換我對你好。"

    "好啊,我等著。"

    ***

    轉眼間過了一季,靈犀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自內屋走出。

    如今已是臘月,屋內早已點燃炭盆,四青正在外屋給未來的小主人做針線,一邊談笑著。她們見夫人走出來,離炭盆太近,正要提醒夫人小心裙子,沒料到裙襬拂過炭盆絲毫無損,隱約還浮現流光。

    靈犀先開了口,"你們少爺在哪裡?"

    青璇回話,"約莫在書房吧?"

    青絮趕緊起身,正要扶夫人一齊去書房。沒料到夫人揮了揮手,步伐輕快,轉眼間已經出了外屋走在走廊上。她提著裙襬走得還沒夫人快,"夫人等等我,我扶你去。"

    "你跟青璇她們做針黹吧,我有事找你們少爺。"青絮不死心正要跑起來,卻見夫人已經到了書房外,洛歌正給她開門。

    靈犀拿著公爹的家書,問斯年,"公爹說你缺銀子花,怎麼回事?"

    這次的家書是跟著押標的來,裡頭有一大箱金燦燦的金子。家書裡寫道,要斯年省著點花用,他們孩子都快出世,別再大手大腳,要多為孩子打算。他們舖子近五年的收益全在那箱金子裡。

    斯年停了筆,笑道,"我沒有缺銀子花啊,是老爹會錯意。"

    他見靈犀沒在聽他說話,居然抱著大肚子蹲了下來,在儲物空間裡翻東西,翻呀翻的,居然翻出了一座金燦燦的狗屋來,靈犀笑得燦爛,獻寶似的把狗屋搬了出來。

    "斯年,你快看,這座金屋子全是金子鑄造,融了它總該夠你花用。"

    "你什麼時候養狗了?"斯年眼尖,貌似在狗屋裡見了狗牌,他先一步奪了狗牌,桃花眼一抽一抽地看著狗牌上寫著"小靈犀"三字。

    靈犀生氣了,說這是她小時候的金屋子,銀霜特意給她鑄的,才不是狗屋。

    斯年拿著狗牌,"你說不是狗屋,那這是什麼?"

    "銀霜說人間的公主(的狗)也這麼掛著,是當時流行的項鍊。"

    斯年第一次體會靈犀的缺心眼,這東西怎麼看也不會讓貴女掛在脖子上。

    他聽著靈犀說起來她小時候的事,有一次大師兄領師命帶著銀霜跟她去給沐天派的長老賀壽,有一日遇了暴雨,山石崩動,棧道崩毀,鋪天蓋地的黃泥眼見就要蓋他們身上了。

    大師兄化作銅牆鐵壁護住了他們,順便搭救了一隊人馬。那隊人馬有位叫做鄔娜希的異族小公主,整天吹噓她住在金燦燦的屋子裡,吃著山珍海味,她父王富有天下,草原上的馬跟羊都是她家的。

    她跑去告訴銀霜,她也想住金屋子,不想被討人厭的小公主比下去。

    銀霜精緻的臉孔帶著玩味的笑意,他想都不想便答應了小靈犀給她鑄金屋子。

    他們送完賀禮回了太虛山,銀霜拿了鄔娜希給他們的謝禮一百兩黃金,五十兩貢獻了師父老人家,另外五十兩全融了給小靈犀鑄新房子。一直到小靈犀長大,變成狐狸也塞不進去小屋子時,她才認命地開始住洞xue。

    斯年一邊揉著浮現已久的青筋,一邊聽完狗屋的由來,他這時才知道原來小靈犀小時候住狗屋住得不亦樂乎。

    若說銀霜不疼她,整整五十兩金子全給小靈犀鑄狗屋了,若說銀霜疼她,這條狗項圈跟狗牌怎麼回事?

    靈犀的表情浮現了懷念之情,她笑著說道,"我小時候羨慕鄔娜希有父王母后,問銀霜可不可以叫他娘?"

    斯年想都不想地回答,"銀霜怎麼可能答應。"

    靈犀接著說,"銀霜叫我去叫大師兄娘,大師兄應了,他就勉為其難的當我爹。"

    至此斯年終於確定銀霜根本都是耍著小靈犀玩,偏偏小靈犀笨,銀霜說什麼她信什麼。"然後呢?"

    "然後大師兄本來答應我要做的宮廷美食全變成了一堆青菜,連一條地瓜都沒有。銀霜說宮中的人不吃地瓜,吃地瓜會放屁,當公主不能放屁,只能吃那些清湯寡水的菜。"

    "我看著銀霜碗裡的滷rou,問大師兄,為什麼二師兄碗裡有rou?大師兄回我銀霜太瘦,需要補身子。"

    "那時候的我鼓著腮幫子問大師兄,我在長身體,我也要吃rou!然後撲到了銀霜面前搶rou吃。銀霜動作更快,幾口便優雅地扒完飯,我到了他眼前,他已經在擦嘴。"

    靈犀說到這裡與斯年相視而笑,靈犀接著說道,"大師兄就是這樣的人,就是處罰我也會陪著我吃青菜。"

    她好懷念大師兄,大師兄其實很疼她,總給她開小灶烤rou吃。

    她有一次跟銀霜吵架了,也是大師兄去找她回來,把蜷曲又髒兮兮的她馱在背上背回來。

    她多麼希望師兄們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不要再度蹉跎了今生。

    ***

    時光荏苒四個月過去,靈犀平安生下一個漂亮精緻的小男孩,她在襁褓裡東翻西找。

    "妳找什麼呢?"

    "尾巴啊,怎麼沒有尾巴?"

    "孩子就不能像我嗎?"斯年沒什麼好氣,直接上手輕輕捏著靈犀粉粉嫩嫩的臉頰。

    "沒有可愛的小尾巴,好吧,我還是會疼他。"

    "那真是委屈妳了。"

    "不委屈,長得像你嘛。"一雙白嫩的柔荑覆著斯年的大手,微彎著頭擱在斯年的肩膀上。

    斯年笑了笑,輕輕摟著她的肩,"對了,雲霜寄了平安鎖來。"

    "我要看我要看。"

    春和景明,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