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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壹、裴清脫困

    

柒拾壹、裴清脫困



    柒拾壹、

    裴清告訴小抱抱要做的職務比她想像中的棘手多了。當時死去的二十多名天兵天將幾乎都是她的心腹,朗毅納妃宴後徹查所有武神,查出了無故少二十餘人,那一隊人馬全數被派去苦寒之地鎮守。

    他們才動身不久,裴清的蓮花燈再破四十餘盞,而裴清連為下屬收屍都做不到,她一回天界便被軟禁,罪名是她將天將轉世的容大河煉屍,意圖不軌,予以圈禁,盼其改過自新。

    裴清看到詔書簡直氣笑了,逼她煉屍的是天帝,如今又拿同樣的名目軟禁她!

    她自軟禁以來每天被逼著吃魂丹,她前腳吞下魂丹,護心鏡後腳便幫她解了毒。天帝見魂丹不起效用,她的飯菜也被下了毒。裴清本體是蓮花,不吃對她而言沒什麼,喝不到乾淨的水對她而言才是最難熬之事。

    她覺得自己將要枯萎,然而為了漸少水分流失,她連說話都不敢,她想哄小抱抱也做不到,只能以手輕輕撫著肚子。如今不僅她熬著,小抱抱也熬著。

    小抱抱是未來的龍神,連她也無法召喚水來,她一度都想喝下那些劇毒的水,她心存僥幸,認為那些水或許與魂丹雷同,護心鏡或許可以解毒。卻被護心鏡阻止,"別喝,這些水的劇毒是來自於腐爛的屍體,你也知道我無法解的唯有屍毒。你再熬一段時間,會有辦法。"

    護心鏡跟她一樣著急,因她腹裡有孩子,就怕她撐住了,小抱抱撐不住,一再叫她乾嚼吃進安胎藥的藥丸,那藥丸因她為數不多的唾液變得更加黏稠,吞嚥之後讓她的咽喉更乾了,可為了小抱抱,她怎麼都能忍。

    直到某一天夜裡,裴清聽見厲封敖的聲音,他不斷地說道,"清兒,快召喚我,呼喚我的名字。"

    裴清意識不清中彷彿抓到一塊浮木,她在心裡默念厲封敖,嘴裡彷彿也唸著,她彷彿又聽見某人問著她,"願意締結簽約嗎?"

    她的狀況已經不會更糟,她忙不迭地答道,"願意。"她話剛說完,一條巨龍衝破了所有藩籬到了名為太子寢宮實為牢籠之地。這個地方異常古怪,方圓十里見不到一個活神仙,僅有各種靈獸看守。

    許多看守的靈獸兇悍地撲向前去欲咬住那條不知那裡冒出來的巨龍,都讓巨龍輕鬆甩開,它小心翼翼地將天界太子含入它的嘴裡,再度啟動陣法逃離。

    那條巨龍利用陣法到了人間東海,它縱身一躍藏匿無蹤。

    那條龍自然是厲封敖化作,他是僅存的龍神。他本來利用護心鏡架起橋樑,準備將裴清救出,誰料一出護心鏡便遇上誅仙陣,別說神仙,就是活人也受不住,難怪偌大的太子宮殿只有靈獸看守。

    他不得已只有另想他法,厲封敖聰明才智不缺,不久就想到了另一個辦法,他化做龍身,又與裴清定了契約,他不就成為靈獸嗎?想來誅仙陣不會針對靈獸,此法應該可行。

    他第二次到訪太子寢殿,先與裴清定了靈獸契約,才利用傳送法陣到了此處。遇上天兵天將恐怕還麻煩些,遇上些靈獸,他的龍身已經綽綽有餘。

    他自然不會將回程地點設作百花谷,反而到了千里之外的東海,他用了日行千里之術,不到一天光景便游回百花谷。

    他剛入東海邊聽從護心鏡的話餵了裴清喝水,見她累乏睡著,才叼著她進了護心鏡鏡府,這才不緩不忙地趕路。

    他剛回百花谷安頓不久,裴清已然醒來。

    厲封敖落了吻在裴清額頭,"不告而別,又讓自己深陷囹圄。"還讓他為了救人淪為靈獸,他本來打算好好數落裴清,不料見了裴清的眼淚,便什麼都忘了。

    他見裴清向來是神態自若,運籌帷幄,什麼時候這般可憐過。又想到裴清有了身子,因此孱弱,恁是再大的脾氣,霎時也煙消雲散。

    裴清如今的手纖若無骨,又讓厲封敖大掌握住,幾乎遮去了她手大部分的痕跡,他們十指相扣,只見精巧白嫩的指節穿插在大掌其間,以她的細白點綴他的粗獷。

    她哽咽說道,"厲郎。"能見你真好,這五字偏偏卡在喉間沒說出口,她垂淚沉默著,不久讓厲封敖吻住。

    他的吻越發沉重,一連串灼熱的薰息快要將她融化,兩串眼淚還像斷線的珍珠不停掉落,厲封敖吻著她的淚水,不自覺吻到了她的眼眸,他嘆息,說道,"別哭,我不怪你。"

    厲封敖解開了裴清的衣服,本想幫她檢查看看有沒有其他外傷,沒料到護心鏡此時喊道,"八珍湯、一兩仙鶴草,阿膠若干,斷續、杜仲各一兩。"

    厲封敖瞪著化作寶石鑲在裴清臍眼的護心鏡。護心鏡連厲封敖穿開襠褲搖搖晃晃走路,吊著兩條鼻水都看過,又怎麼會怕厲封敖生氣!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快去給裴清熬安胎藥,她在誅仙陣裡熬了許久,興許連小抱抱都傷到。"

    厲封敖將裴清的衣服拉好,給她蓋好被子,到了廚房熬藥。護心鏡跟在厲封敖身後監工,一面指導著如何熬藥,一面笑話厲封敖,"這隻神獸裴清收的值,陪吃陪睡還能熬藥!"

    厲封敖還像護心鏡印象裡的暴躁少年,板起臉來罵道,"關你屁事。"

    誰料護心鏡深諳禍水東引,居然將小抱抱叫了出來,"你娘新收了一隻靈獸,快來瞧瞧?"

    厲封敖火大,罵道,"滾犢子!"一面不忘給湯藥扇風。

    護心鏡誘騙小抱抱,"那隻靈獸脾氣不好,非要你滾兩圈才願意給你騎。"

    小抱抱憨憨地用一雙胖胖小手抱住膝蓋,左滾一圈右滾一圈,跑到厲封敖眼前眨著跟裴清神似的水汪汪大眼。

    厲封敖皮笑rou不笑地對護心鏡施了法,將護心鏡變成了一隻rou墩墩的小龍,頭上一對毛茸茸的小角。小抱抱爬上小龍後毫不費力地抓住小角,一面駕駕駕地喊著,騎得好不快樂。

    別看這條龍其貌不揚,rou墩墩的跟年畫裡跑出來沒什麼兩樣,他的動作迅捷無比,小抱抱一聲令下,他潑喇喇地飛奔出去,頗有幾分英悍之氣。他動作快,卻能穩穩地馱住吃吃笑著的小抱抱雲遊在繁花似錦的百花谷裡。

    隨著小抱抱後來的駕駕聲,他翻滾了一圈鑽進水裡,帶著小抱抱遊河,河底美景盡收小抱抱眼底。他看見小抱抱驚訝地張著嘴久久閤不攏,也跟著歎了一口氣。昔日龍宮多麼繁華熱鬧,如今只剩一片斷壁殘垣,令人唏噓不已。他問小抱抱,"還想去那裡玩啊?"

    小抱抱說道,"哪裡都好。你好不厚道,把我支出來,我想看爹娘親嘴兒,說不準會做什麼刺激的事!"

    護心鏡回道,"你娘胎氣不穩,你爹也不能幹嘛,最多就是親親摟摟訴訴衷腸。你年紀小一定不耐煩,帶你出來玩還不好嗎?"這才說出他故意激厲封敖,帶了小抱抱出來遊玩的原因。

    厲封敖熬好了藥進內屋,見裴清正盤坐著,運功汲取百花谷濃郁的生靈氣息為自己療傷,也不打擾她,將碗擱在桌上放涼,拉了張椅子坐下。

    裴清收功後見厲封敖進了屋,下了床坐到厲封敖身旁,臻首倚著厲封敖寬闊的胸膛。別看裴清巧舌如簧,舌燦蓮花,面對心上人她反而什麼都說不出口,說不出口想見他,亦說不出口道歉之言,若不是小抱抱活蹦亂跳自己跑去認爹,她有孕之事恐怕也難以啟齒。

    厲封敖輕輕摟著她,溫言說道,"辛苦了。"

    裴清心知他說的是懷孕之事,雙頰赧紅,輕輕嗯了聲。

    厲封敖又問,"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裴清握住厲封敖的手,回道,"我的下屬被朗毅殺了,我當時困於天宮無力救他們,至少要幫他們收屍。"

    厲封敖比裴清以為的聰慧許多,當下就想起裴清不告而別的夜晚,"那天也是為了收屍嗎?"

    裴清點了頭,說道,"那天夜裡我的蓮花燈破了二十餘盞。"

    厲封敖將裴清緊緊摟住,回道,"不管去那裡別再撇下我了。"他苦笑說道,"都被你締結成了靈獸,再丟下我就說不過去了。"

    裴清忍俊不住笑了出來,見厲封敖雙目炯炯地看著她,她結了幾個法印準備解了他們之間締結的靈獸契約,卻讓厲封敖攔住,說道,"解除契約要耗心血,你的身子還要靜養,以後再說。"

    "讓龍宮太子當我的座騎,說出去你要成了別人笑柄。"裴清做事向來有分寸,她不理會厲封敖所言,堅持解了靈獸約。

    頓時讓厲封敖無言了,他應該要先謝謝裴清讓他升等為座騎,再來感謝她的不騎之恩嗎?

    他滿腹心酸地吻了吻她的額頭,說道,"我當笑柄也不是一兩天的事,當你座騎又有什麼關係呢?"好歹有一件笑柄跟裴清扯上關係,他開心唄!

    "別人笑你我要生氣了。"

    厲封敖心思敏捷,隨即問道,"那麼你笑我呢?"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你幹得蠢事還少嗎?"拿搓褻褲的鐵鍋給她煮水喝,拿蜂蜜花茶給她喝,樁樁件件血淚史,她怎麼沒有打死厲封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