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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离场

    

第183章 离场



    临近午后,天色阴沉着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地像一片片芦花。

    燕云歌连轴赶路,等到了公主落脚的驿馆已近傍晚,幸亏这几日她休息得不错,竟也不觉得累。

    她到驿馆时主动报了身份,守卫没想到传闻里的送嫁官如此年轻还文弱,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公主的情况如何?

    守卫回答:回大人,公主水土不服,刚到春藤就病了一场,还好随行的太医心细,现下无大碍了。

    燕云歌点点头,已朝公主暂歇的院落走去。

    华阳午睡才起,陪嫁的嬷嬷打了水进来为她净面。

    嬷嬷见公主无精打采,看了外头一眼,低声安慰道:公主,既已到了这里,您也听嬷嬷说一句

    华阳冷着脸打断,本宫知道嬷嬷要说什么,无非是说婚事已成定局,不如收拾心情好好与春藤的太子周旋,可父皇这么多女儿,为何就指了本宫出嫁,还有太子哥哥,本宫那日去求他,哥哥竟避而不见,往日兄妹情深,关键时刻却连为我求情都不肯

    嬷嬷见公主还在气头上,斟酌再三将要劝的话咽了下去。

    到了酉时,嬷嬷撩了帘子出来,想嘱咐外头的丫鬟去小厨房准备膳食,意外看见拱门那有一道颀长身影。

    是哪位大人到访?

    廊下有小丫头听了问话,匆匆来通传,说是燕大人过来了,还来了好一会。

    嬷嬷对这位燕大人也只闻其名,想到公主现下心里还不痛快,便与丫鬟耳语,请她明日再来。

    燕云歌隔着老远与嬷嬷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嬷嬷挑了帘回到房间,见公主一脸落寞地在长塌上坐着发呆,刚才的凌人的气势已经全无。

    嬷嬷。华阳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她。

    嬷嬷是华阳的乳母,从小看着她长大,情分不同寻常的宫女,因此当华阳扑到她怀里寻求安慰时,她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大胆揉着华阳的额发,将人重新扶到榻上坐好。

    公主,原本有些话,轮不到老奴来说,但老奴怕公主您一直误解皇后和太子,反伤了你们之间原本的情分,老奴不是为太子辩解,而是宫中形势复杂,眼下便是皇后都需小心谨慎,太子送公主来春藤和亲,未尝不是想护着公主。

    华阳听得瞪大了眼睛,霎时停了眼泪。

    那母后还交代了什么?

    来前,您与娘娘置气,有些话娘娘反而不好交代,便嘱咐老奴一定要知会公主一声,我们女子最紧要的便是纯洁的身子,如果太子在婚前克制不住向您索要,您必须断然拒绝,免得被轻瞧,还有在头回时,他若是只顾自己不知轻重,您定要适时规劝,床笫间偶尔耍耍性子,男人反倒得趣,躺着那一动不动,日子久了,便是将他往其他人那推去

    华阳双颊发烫:嬷嬷,离钦天监定的日子还有一个多月,现下说这些做什么。

    嬷嬷笑了笑,现下不说,要到何时说?您生性浪漫,不懂得后宫里那些女人为争宠耍出的手段。正要提个几句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又怕污公主耳朵,转了口道,总之,公主记得爱惜自己的身子,男女之事向来是女子吃亏,公主要算好来癸水的日子,最好能早日怀胎,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华阳听得面红耳赤,扑在嬷嬷怀里,低低道:知道了,还好有嬷嬷在我身边。

    嬷嬷叹了一声,爱怜地拍了拍公主的后背,心中想的是公主水土不服的消息早早就放出,却不见春藤的太子有任何表示。

    想必这桩婚事,那位太子也很是不情愿。

    华阳公主年不过十六,偶尔刁蛮,性子却不坏,她若无法得到太子的恩宠,往后余生该如何在若大皇宫度过这漫漫长夜。

    嬷嬷思及此就觉寝食难安,唯华阳什么都不知,反在嬷嬷的三言两语中,心生了几分对未来的憧憬。

    两国联姻,自然是要大办。

    燕云歌的职责是负责公主的安全,以及督办这场大婚。

    正逢年前,春藤的内侍监派人来请,燕云歌去了后方知还有礼部的人也在,三方共同商议,拟出筹办和参与婚礼的官员、命妇、宫人的名单,每一个步骤三方都要一议再议,直到所有人满意才能落定。

    她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恰好赶上钦天监挑出了吉日,若再晚几天回来,她办事不利,焉能还有命在。

    再隔去几日,礼部派人来请,说是两国风情不同,而后宫规矩繁多,皇后下了旨意,让华阳每日需腾出四个时辰去接受大婚前的引教。

    入乡随俗,华阳虽然抱怨,倒也乖乖去了。

    距离大婚还有三天,太子的人早早来了信,会在今日出车马出城迎接。

    燕云歌身骑枣红色的骏马,身后是一顶红色的金铭红轿,需十二人一起抬起檐子,再之后是数百宫女,数千送嫁保护的亲卫。

    天空中,雪突然落了下来,夹杂着大风,簌簌生响。

    燕云歌望着眼前缓缓打开的城门,再抬眼一瞧纷纷扬扬的天空,心想:瑞雪兆丰年,兆头真不错。

    城墙上,身穿玄色大氅的高大身影突然眯起了漫不经心的眼眸,招来身旁的侍卫匆匆耳语,再次抬眼时,已是凌厉的志在必得的光芒。

    深夜,随着华阳与春藤的太子携手入了东宫,一场繁忙的宴会才宣告结束。

    燕云歌席间被劝酒不少,饶是酒量再好,双眼也开始迷离起来。

    有心人想再劝她几杯,身旁一只修长的手伸出,轻轻说了句,够了。

    挡的住这杯,另一头有人见她海量,也主动过来劝酒,燕云歌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谁为她说话,笑眯眯的接过酒杯就喝。

    先前要劝酒的官员犹豫地看了自家长官一眼,见他冷下脸,忍不住背脊发凉。

    子时将近,因今日是太子大婚,皇城内外放有烟花庆祝,便也没有宵禁一说。

    烟花燃放后的硝烟气味弥漫不散,很快随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燕云歌才踏出皇宫便被细雨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伸手一接,细细蒙蒙的小雨落在手心,有些冰凉。

    冬雨虽凉,落在身上却不冷,她正愁一身酒气不如何消散,笑这雨来得甚是及时。

    身旁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忙避雨,唯她缓缓走在这片细雨中,慢慢走着便也罢,不知怎地玩兴大发,一手一边的微微拎起裤摆,重重地跳跃在水里。

    她非要溅起水花瞧瞧,看它能蹦得多高。

    横竖这里无人认识她,偶尔放纵一回有何妨,她放心想着,便单脚跳起,一步一个水花,玩得还甚是开心。

    难得这样的惬意,她微微笑起来,视线在左前方无意间扫见一个黑影,好象在收拾什么,她正奇怪,对方却先发现了她,疑惑地声音传来。

    云歌?

    并不大的声音,却教燕云歌心神一凛。

    这么晚在这异国的街道上竟然有人认识她?

    燕云歌放下裤摆,整个人都戒备起来。

    黑暗中,那人几步走上来,带着点小小惊喜的声音:姑娘,真是你。

    燕云歌眯眼,声音倒是有些熟悉,却因视线模糊,如何都瞧不清对方的长相,自然也想不起对方是谁。

    小生段锦离,曾与姑娘有一面之缘。

    这么一说,燕云歌多少想起来了,原是那位花船美人。

    说来奇怪,他贵为刑部尚书,也是一品大员,今日在酒宴上竟没有瞧见,便主动问:

    你这么晚在这做什么?

    小生正在收摊。下午有事情走开了,好在这家店的掌柜一直帮我看着。

    燕云歌望眼去看,他说的那家店是间不起眼的客栈,里头的小二这会也正忙着收拾桌椅准备打烊。

    姑娘稍等,小生很快便好。说着,急忙跑回摊子,边跑还不忘回头道:真的很快就好

    燕云歌点头,不自觉的脚步随着他走,总觉得这人与印象里的完全不同。

    上次明明是个不动声色锋芒尽敛的厉害人物,今日竟人畜无害,与寻常书生无二了。

    真是奇怪。

    都是你画的?燕云歌见堆积如小山的画卷,忍不住惊讶道。

    段锦离颔首,微笑而道:姑娘忘了,小生提过自己是街头作画的无名小卒。

    燕云歌拿起其中一卷画,轻轻一笑,我只当你是打趣,原也不是诳我的。

    她的视线落在一米长半米宽的竹桌子上,上面摆满了各种画卷,十几只大小粗细的毛笔倒挂,桌上有完工的,也有画一半摊在那的,不少被镇石压住,被风飞起了一个角。

    见他手忙脚乱,收拾还要半天,便也主动帮忙起来。

    将所有画卷藏于竹桌下方,段锦离将桌子抬进客栈避雨,出来时手里抱着东西。

    一道重量压在身上,燕云歌抬头,段锦离正低头给她系蓑衣的带子,脸上表情不多,见她看他,也只微微笑道:我从客栈里借来的,小心别着凉。

    燕云歌怔然,这样的事情两个男人之间做,自无不可,但她此时却有点少女的别扭。

    段锦离见她不说话,想起她先前玩水玩得开心,略带歉意道:是我唐突了,该问过你的意见才是。

    燕云歌哑然失笑,手一请,段兄若是不介意,我们走走如何?

    段锦离微笑,当然不介意,前面有个夜摊子,我们去温壶酒如何?

    好。燕云歌点头,往前迈了几步。

    姑娘何时来的春藤?

    有几日了。

    姑娘准备在春藤待多久?

    过几日便回。

    这么快?

    嗯。

    姑娘才来便走,可惜小生想略尽地主之谊都不行。

    几句话间,两人就到了段锦离口中的夜摊子,的确只是个简陋的摊子,若不是亮着两盏灯笼,黑夜里真没人会去瞧它几眼。

    段公子,你来了啊。老板看见他,热情地为他摆好凳子,主动上了壶热酒。

    燕云歌闻了闻,有些意外道:是梅酒?

    姑娘好灵敏的鼻子,的确是梅酒,淡而清香,既能暖胃也不醉人,深夜喝最是恰当不过。段锦离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画布,然后解下自己的蓑衣,脱了放在桌子上。

    燕云歌也解下蓑衣,放到一旁的长凳上。

    段锦离已经替她盛上酒,说了这么久,还没问云歌来春藤是为了何事?

    燕云歌正要警惕,突然想起她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他今日又未出现在席上,现下问起倒也不奇怪。

    倒不是想瞒你,只是说来怕你会见笑。燕云歌浅笑,用手心贴着酒杯借点暖,然后小酌了口,我若说自己是佛门中人,此行为理佛而来,你可相信?

    段锦离惊讶了一瞬,很快笑起来,姑娘行事大胆,佛门若敢留姑娘,倒不失为是为民除害。

    这话是十足揶揄。燕云歌自然不恼,也笑道:若非我知晓书生你心高气傲,今日这般相遇,我也以为你是专等着我的。

    段锦离一愣,忽然没说话,只盯着她,很快一饮而尽,又为自己满上,漫不经心道:天地之大,哪有这么多巧妙的相遇,若是我说,我是专等着姑娘你呢?

    暧昧的气息逼近,带着似真似假的情意,倒换燕云歌吃惊了,她放下手中酒杯,语气显得意外,书生你

    我如何他目光闪耀,偏头一问。

    你与先前判若两人。

    段锦离忽然一笑,低沉下来的嗓音绵绵如柳絮,若是落在其他女子耳里,必然连耳根都要红了。

    世人谁不是有两副面孔用来自保,姑娘不也是如此么?

    他的眼睛格外明亮,燕云歌对上后,竟有点口干舌燥,一时拼命饮酒。

    段锦离薄唇一抿,很快主动化解了尴尬,自然说道:说笑而已。还未有问姑娘,既是来理佛的,本地的护国寺可有去过?

    若说去过,他问起细节自己必然会露出马脚,若说没去,他一定要尽地主之谊该如何是好?

    燕云歌心中有权衡,一口饮尽后,笑着反问他:倒是不曾。只是天下寺庙大同小异,这座护国寺是有何能耐令段兄推崇?

    难题被丢回来,她好整以暇。

    段锦离微愣,很快露出一点点恼意。

    段兄还真坦诚。燕云歌低头笑,无意再刁难,直接道:可惜,怕是去不成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与段兄一起喝酒。

    不是还有几日才走段锦离惊讶。

    燕云歌微笑着摇摇头,有意揭过这个话题,举杯向他敬酒。

    段锦离皱眉,识趣地不问。

    一来一往,酒都喝了两壶,直到两人起身要走,这雨早就停了。

    该回了,不然天该亮了。燕云歌看着有些蒙蒙亮的天空道。

    姑娘住哪,小生送你。段锦离起身,脸微红目迷离道。

    燕云歌想说不必,但一见他脚步虚浮,差点摔倒,她赶紧扶了一把,叹气道:还是我送你吧。

    段锦离难得红了脸,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劳烦姑娘。

    这般郑重其事,倒令燕云歌不好反悔,罢了,礼都受了。

    四周宁静,空气又格外清晰,长长的青石街道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好似融在了一起。

    两人双手负后,各自沉默,眼见路要走到了,一个抬头,一个垂首,视线撞在了一处。

    四目相对,不躲不避。

    燕云歌目光坦荡,生生将段锦离看得不自在,主动移开了视线。

    段锦离虚咳了一声,主动提起那日分别后的际遇。当他说道自己惹了陛下不喜,已被罢官闲赋在家好几月时,茶色的眼眸如蒙上一层薄雾,唇角失落的样子,还带着几分被酒色熏红的红润。

    燕云歌听罢,将一些事情串联起来,说了句,原来如此。

    不该说这些丧气事,让姑娘听了见笑。他再次拱手还礼。

    人生如棋局,未有离场,都不算输赢,一时的失意,焉知不是为后头的造化起势,段兄聪明人,想必很快能想明白。燕云歌一时没想到好的说辞,安慰得生硬。

    段锦离微笑,略垂下眼,声音绵绵,比方才那场细雨还要温柔,云歌,我现下倒有些相信你是佛门中人了。

    他的眼神太过柔情,里头不仅有男人对女人的欣赏,还有某种情愫。

    段兄,你到了。燕云歌自作不知,神色泰然。

    两人停在一处二进的宅子前,此时两旁灯笼摇曳,上方牌匾上的三个飘逸灵动的小仙居格外瞩目。

    燕云歌躲避他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惊讶那字写得极好,鬼使神差地念了句,小仙居?

    段锦离笑了声,毫不避嫌地拉起她的手,欲往里去,原是随意取的,要是知晓有今日,我便叫它迎仙居了。

    你燕云歌停下脚步,神情复杂地看他。

    他突然回头,目光已与刚才不同,燕云歌马上察觉到身后杀气,脸色顿时大变。

    数十黑衣杀手从天而降。

    一脚踹飞一个个黑衣人,燕云歌侧身回旋,手一伸,利落砍晕一个,眼见对方没完没了,齐齐冲她而来,不得不义正言辞道:来者何人!要我命前总得告之缘由!

    刀锋闪着冷冽的光芒直劈而来,她伸出两指堪堪夹住刀身,只闻蹭地一声脆响,冷冽厚重的刀身应声折断。

    好俊的内力!段锦离惊讶。

    燕云歌简直想白他一眼,若是没猜错,这些人明显冲着他来,他倒好,躲在自己身后藏头露尾,深怕她露不出破绽一般。

    佛教禅宗的功夫,你怎会与这狗官为伍?黑衣人里有人斥责。

    燕云歌懒得回话,双掌往外一翻,直接就将人击飞数丈。

    你一方外之人不要多管闲事,若与此人无关,就请速速离开。

    燕云歌当即收住掌。

    段锦离眉心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含有薄怒,姑娘想见死不救?

    同一时刻。

    赵灵正抱着美人在小倌消遣,听到几声三长两短的笛声,身子比脑子先有反应,丢下银子就从窗而出。

    她一口气不停的连翻高墙,才落在东苑的院子里,就被满院子压抑的呜咽声吓地心惊rou跳。

    这

    赵灵整颗心提起来,马上去找文香。

    她尚未靠近燕云歌以前的闺房,就被一道力量拉走。

    怎么才来!

    我还没问你这里是怎么了?赵灵对着顶着燕云歌面容的文香,劈头就问。

    文香将准备好的包袱盘缠塞到她怀中,将人往外推,你马上去春藤找小姐,就说府里巨变,让她速回。

    赵灵被她的力道推得连连后退,整个人傻眼,怎么了?怎么了?你好歹告诉我点,不然老大问起我怎么答。

    文香浑身发抖,咬着唇,说不出话。

    赵灵顿时着急,到底怎么了?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瞬间瞪大眼睛,不会是老大的娘亲

    眼见文香点头,赵灵脸都吓白了。

    不可能!之前我来,夫人还好好的,这才几天,怎么会

    文香来不及解释,将人往墙边推。

    赵灵得不到解释不罢休,文香只好低声解释道:夫人那日在宫里落水,回来当夜就不行了,张妈说现在用再好的药也是吊着口气,什么时候药断气断,没时间了,你快去找小姐,只有小姐回来能为夫人做主!

    做做什么主?

    文香一个劲地掉泪,双肩颤抖,夫人摆明是遭到了算计,可是燕相却不打算追究,甚至将消息瞒得半丝不透,若非张妈找到我总之,现在全府上下能为夫人做主的只有小姐,你别问了,快去找小姐,快去!

    好好,我去,马上去。赵灵胡乱点头,也知事情重大,当下一跃而起,消失在黑夜里。

    文香在墙下掩面哭泣。

    好一会后,主院里传来张妈凄厉的哭声。

    夫人

    文香急忙往回跑,她心中求老天爷,求他睁睁眼,不要带走夫人,她也求赵灵的脚程能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带小姐早点回来,夫人要是真走了,她还有何面目见小姐呀!

    文香不顾院子里护卫阻拦,全力撞开门,眼前的莫兰唇色发白,双眼无神,她仿佛看见有人来,努力地强撑开眼睛,看见她时,双眼迸发出了希望的光芒,而后,那光瞬间灭了。

    莫兰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母亲文香一声悲鸣,哭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