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搬家
第二天一早,天还不亮,宋莘就被叫醒,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因为昨天夜里睡得晚,身子又疲乏,一上马车,宋莘便靠在车厢上打瞌睡。再次醒来时,外面天已经亮了,街上赶早集的人多了起来,熙熙攘攘,全是哄闹叫卖声。 宋莘脑子里还是昏昏沉沉的,睁眼看到傅昭临坐在对面瞑目养神,便打起帘子,看向车外。 饿了? 傅昭临的声音突然来到耳边,宋莘不用转过来看,就知他坐到自己边上来了。 早上赶得急,红桃也是忽然被叫醒的,没来得及准备早饭,到了这个点,也差不多是吃早饭的时候了。 不过宋莘却没什么胃口,听到傅昭临这么问,也只是摇摇头:我还不饿,大人要是饿了自己买来吃就行了。 傅昭临看她脸色不好,心知昨天夜里是把人折腾过头了,心里多少有些虚,又怕她是病了不说,所以忍不住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额头上的触感柔嫩细滑,带着一点清晨的冰凉。 宋莘身上的皮肤时常都是凉的,尤其是手足以及裸露在外的肌肤,傅昭临知道她是体虚,身子弱,不过只要没受凉发烧,他多少还能放心些。 怎么一大早的,又不高兴了?他伸手揽她的腰,把人勾到自己的肩上,靠着他。 宋莘懒洋洋地靠在他肩头,嘴上依旧不依不挠:大人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今日要赶车的?如果是早就算好了,那你还 话说到这里就没法继续下去了,宋莘相信傅昭临明白她的意思。 明明打算今日要赶路的,昨夜还弄得这么晚,仔细算算,她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 傅昭临轻咳一声,难得耳廓有些发红:是临时决定的,阿五说昨天有人来找你? 他十分刻意地把话题转到了宋莘身上,不过宋莘听他问起这件事,心里觉得这更重要些,便点了点头:是有人来过,不过这与大人决定搬走有何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怕你被他们缠着会烦。 傅昭临虽然否定得快,宋莘心里却清楚,当中肯定是有关联的。 从来了槐安以后,傅昭临就常常外出,面上是为了监生考试的事,可事实上,秋试的事有周大人他们几个在忙,根本用不上傅昭临插手。 他带着人从千里之外来到槐安,是有自己的事要查,突然说要搬走,可能是查到什么了,或者发生了什么变故。 宋莘嗅到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心中不安,忍不住凑到傅昭临耳边小声问:大人为何急着搬走? 傅昭临勾着她衣服上的带子,低头看她:过两日要去稍远地方办事,离这里太远了,来回赶路麻烦。 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三小姐难不成想听我说是为了你才搬的? 宋莘听着他话中的揶揄,脸有些发烫,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昭临却没听她的解释,将她打横抱着,放到自己的腿上。困了就睡觉,等早饭到了叫你。 宋莘横躺在他的腿上,鼻尖嗅着他身上清淡的木香,哪里睡得着,只能勾着他的衣襟发呆。 恰逢冯涛敲车门进来送吃的,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场面,吓得把手里的盒子一扔,忙掉过头去,心里默念了几十遍阿弥陀佛。 宋莘听到动静,面上烧得慌,推着傅昭临的手要下来。 她那点力气,放在傅昭临面前,是一点看头都没有,推来推去,跟撒娇差不多。 傅昭临把冯涛扔进来的点心盒拾起来,打开盒子,拿起一块杏仁糕,送到宋莘嘴边。 宋莘咬紧牙关不松口,推着他的胳膊:小时候只有我娘才会这么喂我,大人也想做我娘吗? 傅昭临嘴角一抽,立时松手把她扔座位上。 过了一会儿,他又捏了一块点心,送到宋莘嘴边:当真不吃? 宋莘看他这么执着,好歹张嘴咬了一口。 这杏仁糕糖放得多,入口便是满嘴甜味,甜得有些犯恶心。 傅昭临还要继续喂她,宋莘忙摇摇头,把身子挪远了些:太甜了,不想吃。 傅昭临将她剩下的半块吃了,一双眼睛落在她身上,止不住地打量:等闲下来了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宋莘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又听说要找大夫,脸立马就烧了起来:大人都想到哪里去了,不过是没胃口而已,那种事至少要两三月才能查出来 傅昭临看着她脸上的热意,目光凝结了,眼神也变得浓稠起来。 宋莘反应了半晌,才明白误会的是自己,脸烧得更厉害了。 傅昭临本意应该只是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身子,倒是她发散过度,想歪了。 看不出来,三小姐倒是比我还急。傅昭临吃完最后一块点心,继续揶揄她。 宋莘干脆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不理人了。 . 上午巳时左右,马车带着人到了新居。 新居离城不远,就在槐安城外一处近郊的别院里,附近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别的人家,也算不上荒。 别院已经打扫过了,宋莘进了院门,发现院子干干净净,里面还有不少下人,不大的院子,光是下人都有十几个。 有了这十几个下人帮忙,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安置妥当了,之后宋莘和红桃便闲下来没事可做。 不过闲下来的只是她和红桃,傅昭临吃完午饭之后就带着下属出去了,而且走之前还特意交代宋莘早点睡,晚上不必等着他。 傅昭临出门当晚,果真就没有回来,不仅第一夜没回,之后两天也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宋莘说不上有多挂念,只是这还是下江南以后,头一回与他分开这么久,有些不适应罢了,另外也有些担心。 傅昭临常年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事,一不留神就能丢命的那种,正因为如此,才养成他那种谨慎的性子。 但是有些事不是仅靠谨慎就能办好的,尤其是这回来江南,离京这么远,只带了十几个人过来,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可不会把金吾卫那张铁牌子当回事,要是查事的时候被发现围剿了,哪还有命在。 宋莘想到这些,心里越发担心起来,又有些怨傅昭临。 他倒是走得干脆,既不告诉她出去做什么了,也不给她个几日回来的准信,就让她这么干等着。要是他一辈子不回来,难不成就让她在这荒郊野村里等一辈子? 到了第四日上午,总算是有人回来了。 先回来的是冯涛,宋莘见他带着出去时的那十几个兄弟回来,却唯独没有傅昭临,心里更加急切。 你家大人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冯涛看到她脸上的担忧,笑着安慰道:出去以后,大人就和我兵分两路了,他去的地方要远些,所以肯定也要晚些回来,夫人不必担心,大人早就安排好了,不会出事的。 宋莘听他这么说,心稍微定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你们都回来了,难不成他是一个人? 冯涛看了她一眼,这一路走下来,他知道眼前这位是大人认准了的夫人,所以也不打算瞒她:不是,这次出来的其实不止我们十几个兄弟,后面还跟着呢,只是一直没露面而已。夫人真的不必太过忧心,以大人的头脑和手段,除非遇到意外,不然绝不会出事,夫人要是还不安心,等今夜过后,要是大人不回来,我就亲自带人出去找他。 宋莘心里忍不住冒出兴许真是遇到意外了这种念头,但听冯涛极力安慰她,知道自己担心也没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