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鹤原知道自己很美。

    这不是什么自恋的话，作为一个舞者，让他人在自己身上看到美是必须掌握的一种能力，老天赏饭吃，鹤原在外形上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而她在展现自己的方面同样优秀。

    这就意味着，当鹤原有了想要吸引的对象，她能非常精准地输出自己的魅力尤其是明确知道对方很喜欢自己的脸的时候。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约定了要和牛岛去花火大会后，鹤原就开始着手准备，姑姑比她本人还兴致勃勃，开着车带她去了镰仓最好的和风服装店挑选浴衣和搭配的头饰包包鞋子，她从斋藤的口中得知，牛岛很受女孩欢迎。

    姑姑当然不认为侄女会输给别的女孩，不过如果精心打扮能让对方更加钟情自己的话，何乐而不为呢。哪怕不为了男人，买新衣服新鞋子新包包也开心啊。

    赴约当天，姑姑看着穿戴整齐的鹤原，欣慰地叹了一口气：她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已经到时间了吗？"

    "嗯，我出门了。"

    两人就在两隔壁，所以约好时间在门口等就完事了，鹤原还提前了一点点，她的时间观念很强，讨厌等人也讨厌被等，牛岛也是，所以当鹤原开门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那里了。

    少年穿着普通的短袖短裤，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表情，但是高大挺拔的身材和深邃英俊的五官在这样简单的衣着和缺乏情绪的样子下也已经足够迷人。

    鹤原从阴影走到灯光下，没有错过牛岛眼中的惊艳，她露出了微笑，牛岛更加目不转睛。

    "等很久了吗？"

    牛岛像是接受信号弱的收信塔，看着鹤原好一会才摇摇头回答："没有。"

    他的反应让鹤原更加开心，她那涂了棕色睫毛膏的柔软睫毛、隐藏在睫毛根部让眼型更加漂亮的眼线、干枯玫瑰色的腮红、仿佛自身健康唇色一般的口红、更能显露她的纤长颈脖的发型、低调奢华又传统的金鱼纹浴衣全都是为了牛岛而妆点上的。

    你会更加喜欢我吗？

    鹤原同样直视牛岛，点缀了妆容的脸庞看不清是否红了脸，但是充血的耳廓可不会骗人。

    "走吧。"

    让牛岛看，他能看到天荒地老。鹤原先转过身往前走，花火大会和祭典的位置在稍微距离海边有点远的地方，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本地人和游客往那个方向去，到地点一看，果然人头混杂，还能看到孩子们仗着自己体型小又灵活，在人群中穿梭打闹。

    "这里真是年年都那么热闹。"

    "是吗？"

    "难道牛岛你不仅没玩过仙女棒，祭典也没参加过？"

    "去年天童有约过我。"

    "有趣吗？"

    "不。"牛岛不会说谎，所以他直白地回答了。他回想了下去年和天童去参加祭典的情景，牛岛不吃路边摊，也对哄孩子的小玩意没有兴趣，天童倒是买了很多吃的，牛岛看着他吃，吃完两个人就回学校了。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参加祭典，然而看到海报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邀请了鹤原："祭典没那么有趣，但是我想和你一起参加。"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做的是和去年一样的事情，但此时牛岛的心是雀跃的。

    鹤原的双颊已经红得妆容都盖不住了。不是没有听过甜言蜜语，可是牛岛的话就只是他的想法，别说甜言蜜语，就连讨好都算不上。

    偏偏这无意识的流露正中鹤原红心。

    她侧头去看牛岛，牛岛见她脸红红，眼睛水汪汪的样子愣了一下，虽然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但是鹤原这个样子真的很诱人。

    越想越羞，鹤原捂住脸停了下来，牛岛也跟着停下，人很多，牛岛怕她被人碰到，抬手隔着人群，看起来就像要抱住鹤原一样。

    "牛岛，那个"鹤原深吸了几口气，鼓起勇气抬头。

    "小心。"

    孩子一边跑一边回头去看追自己的小伙伴，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的鹤原，牛岛下意识揽过鹤原，孩子擦着鹤原的腿跑远了，留下两个久久拥抱的年轻人。

    对方的味道、炽热的体温、手掌包裹细瘦肩膀的力度、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对方擂鼓一样的心跳共同构成了这个16岁的夏夜。

    距离燃放烟火还有一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又逛了起来。说是说逛，其实只是和之前那样并排沉默地向前走罢了。

    要说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就是两人此时肩膀挨着肩膀，靠得很近，夏季的服装很薄，即便隔着两层布料也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过来的温度，他们的手时不时会碰到，手指也偶尔会摩擦到对方的指缝。

    有点痒。

    牛岛停了下来，鹤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摊位，发现是她带他去过的那个三色丸子很好吃的店铺开设的摊位。

    "要吃吗？"牛岛问。

    鹤原摇了摇头，这个点她不会再吃东西了。牛岛其实也是，他还不爱吃甜的，但是鹤原说过这家店的丸子味道她很喜欢。鹤原带他晨练的时间太早了，店铺都没有开门，而他明天就要回宫城了，如果再不吃，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吃到。

    "在这里等我一下。"

    牛岛排队买了一串，那串三色丸子被他的大手捏住，看起来袖珍得可爱，见鹤原一直盯着看，牛岛以为她还是想吃，便递了过去。

    "给我吗？"

    "嗯。"

    牛岛等着鹤原接过丸子，自己再去买一串，却见鹤原微微侧过头，就着牛岛的手把最上面的丸子叼走了，鹤原是如何轻启红唇叼住白色的丸子的，那一切像慢镜头一样映在牛岛的眼里，他清晰地看到了雪白的门牙下微微探出来的粉红色舌尖。

    和梦里是一样的颜色。

    "谢谢，我够了。"

    以前看情侣一份东西你一口我一口，牛岛总是无法理解，但是这第一次出现在牛岛生命里的分食让他混乱又动摇，他捏紧了手里的丸子串，竹签不堪重负地弯折了身躯。

    他抬头去看鹤原，正巧看见她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去舔嘴唇上的椰蓉，少年的喉结上下滑动，掏手帕的动作都僵硬起来。

    鹤原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提醒他："给我了，明天还不了给你哦。"

    "没关系，你拿着吧。"

    鹤原把折成两折的手帕摊开成对半折蹭了蹭嘴，素色的手帕上面即没有印上女孩口红的颜色，鹤原嘴唇上的唇妆也完全没有掉色。

    为什么呢牛岛感到神奇，然后他看着鹤原把手帕反向重新叠成两折，放进了胸口的位置。

    ""

    最后牛岛还是把那剩下两个丸子的串吃了，毕竟不可以浪费食物。

    "咻~~嘭"的巨大声音在耳边炸响，人们十分一致地抬头，包括鹤原，女孩因为绚丽的烟火而露出少见的灿烂笑容，漂亮的脸庞被绽放的烟火映照成五颜六色。

    虽然祭典每年参加会觉得无聊，但是烟火每年看却不会觉得腻。鹤原这么想着，有点好奇牛岛的反应，他也会因为漂亮的烟火而露出笑容吗？于是鹤原扭过头，直直对上了牛岛的视线，她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牛岛根本没有在看烟火。

    他在看她，他一直在看着她。

    鹤原又感觉自己的脸烧起来了。她的心仿佛要裂开一般疼痛不已，那些在她心底不断积攒垒高的情感急切需要一个宣泄口，或是流泪，或是攥紧拳头，或是...一句最想要传达给他的话。

    "咻~~"又一发烟火升空了，鹤原眨着泛起水光的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人，烟火在天空炸开，她说：

    "。"

    那是最后一发烟火了，意识到花火大会已经结束，人们发出可惜的哀叹，陆陆续续离开，鹤原和牛岛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鹤原在等牛岛，牛岛在等她。

    但是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结局的等待。

    "对不起，刚刚的话我没听到，可以再说一次吗？"

    牛岛若利还是那个不会说谎的少年。

    你们猜阿花说了什么。

    对不起你们肯定都猜到了，对不起我真的好老套，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牛花终于有了比较实质性的进展了！！

    本章我真的纠结了好久因为好像怎么写都很ooc的感觉，牛花两个人都是有目标就去努力达成的那种人，恋爱也是，但是我同样同意越爱越胆怯这个说法，因为害怕对方拒绝，害怕失去对方，所以总会不敢踏出那一步。

    实际上阿花现在跟牛总告白，牛总会不会答应我也不好说对牛总而言，一旦点头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他会慎重考虑很多东西。

    这真的不是虐，我觉得是感情的必经之路吧，说到底两人也只有16岁，还是不成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