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欢天喜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便道:“臣不会奢望不可求之人,因是不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败于此事之上。”

英欢嘴角硬了一瞬,随即冷笑道:“你今日之话,朕不会忘,你自己也莫要忘了。”

沈无尘低首,“臣退之前还想问陛下一事。”

“说。”

他想了想,才字斟句酌道:“臣不知陛下为何要留乔妹于宫中。”

语气虽是恭顺询疑,可话中之意分明就是在说,她不该留那女人。

英欢怒意又上心头,甩袖便走,“此事不是你cao心地。”她转身,“送亲一事,你若想躲也不可能,朕一定会点你随驾,工部诸事现下便着手安排,免得到时又找借口,朕不会允。”

沈无尘望着她大步而去,那盛怒之影衬得朱衣更艳,让他再也无话可说。

之前内乱外敌齐齐相迫,都比不得这回两国联姻缔盟让人胆战心惊。

好似一幕华景,远远望之如绣,却不知其后藏掩着怎样的波涛巨浪,于不经意间便能倾覆万倾之原。

他转身出殿,心下默叹三声。

只望是自己,这回多虑了。

邰大历十二年初,康宪郡主奉诏抵京,上嘉其品淑,封康宪公主,使其适邺齐皇帝,以彰二国盟好之意。

正月十八日,京中使司来报,邺齐皇帝遣先从使共六人及学士院诸官赴开宁行宫,礼置册命诸事,以恭二国圣驾。

二十六日,逢康宪公主生辰,上幸大庆殿,有对御,至晚不回内,宿于殿中。大庆殿中灯火彻夜辉,为贺康宪公主生辰,英欢特意赐宴,行酒七盏,撤宴后又独留殿中,久未归内。

殿内暖阁中,琉璃玉柱掌扇灯,红纱珠络绕金烛,香风萦绕,热意满室,一片和气喜乐之象。

宫女内侍们均已被英欢遣退,诺大阁间里只留她与英俪芹二人。

案上有酒,酒香诱人,玉杯一起便不忍落。

英欢脸色薰红,目光若水,握着酒杯的手腕软似细泥,人已带了三分醉意,却仍自斟不停。

英俪芹坐在一旁,面容柔稳,望着她,轻声道:“陛下,酒多伤身。”

英欢看向她,晃了晃手中白玉雕花杯,扬唇轻笑,“芹儿年仅十八,当真是好年华……”

英俪芹脸微红,略低了头,道:“已不是什么好年华了,和旁人去比,早没了芳春之容,倒显得老了。”

英欢眼波止了一瞬,随即笑了出来,手在乱颤,杯中之酒溅洒出来,浸至袖口,“朕……朕这才叫老了。”

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笑得鼻间酸涨不已,笑得心里越揪越紧。

而后将杯送至唇边,一饮而尽,花酿辣中透甜,过喉滚下,烫得她心中起了一层血泡。

二十六年的光景,眨眼间便逝无影踪。她除了掌中江山,旁的什么都没有,这酒是怎么喝都填不满心中之空,只觉越来越疼。

她只觉自己又老又贫,疲乏至极,想要什么,就永远得不到什么。

眼前年轻女子容貌秀丽,与自己当年还有几分相似,只是神态却是大不相同。

这般的闺阁心境她是从来都不知,这般娇媚的神情她也永远做不出。

可却是万般羡慕……羡慕这女子。

笑得嘴都僵了,眼泪却停不下来,她拾袖轻拂眼角,仍是笑着道:“朕这醉花酒,滋味如何?”

奉乐楼的醉花酒,醉花酒,醉花酒……

她再斟一杯,长指沿杯而绕,唇压上杯沿,一点一点地喝下去,泪滚入杯中,与酒相混,酒香带了咸涩之味。

英俪芹迟疑了一下,又微微笑了,轻声道:“先前以为这是宫中御酒,原来是醉花酒么?”

英欢伸出一指,轻轻摆了摆,翘唇道:“这当然是醉花酒……朕只喝,醉花酒……”

说话间手又一抖,酒泼将出来,洒了一膝。

英俪芹见状,忙抽帕来替她拂拭,边拭酒渍边道:“陛下是不是醉了……”

“朕怎么会醉……”英欢笑眯眯地看着她,忽而一伸手,捏住她下巴向上一抬,望进她眼底,怔怔地看着她,不再说话。英俪芹惊诧不已,却不敢动,“陛下?”

英欢眼一眨,好似惊醒了一般,恍然松了手,低眉片刻,却又抬眼笑起来,伸手去摸她地颊侧,又顺至眼角,喃喃道:“你生得这么美,他见了,一定会满意……”

英俪芹启唇欲言,却被英欢打断,“还有你的这双眼,真像……”然后便没再说下去。

英俪芹眉微蹙,“陛下……像什么?”

英欢蓦地收了手,脸色更红,笑意愈盛,“像朕啊。”她舔舔嘴角,眼眯成了条缝,“邰天家女子,眼睛都是这颜色……美,真美……他就喜欢这个,你知是不知?”

英俪芹愈发不解,“陛下说的他,是指何人?”

英欢脸上笑意陡然僵住,身子一动,肘碰翻了案上酒盅。

那琼浆溢出来,漫得到处都是,将她的心润得更湿。

她垂眼,撑臂于案上,不再笑,淡淡道:“他是个妖孽。”停了停,深吸一口气,“一个专惑人心的妖孽。”

卷三欢若平生,喜之不尽帝业五

一个让人恨让人痛,让人怎生都忘不了的……妖孽。

狠辣霸道、不拘常理、置旁人喜怒于不顾、天地不惧、惟他独尊……世间也就这一人,能狠狠擢了她的眼,又拢了她的心。

酒意熏人,眸间朦胧之意愈浓,任是何物,看在眼里都带了罩水之光。

英欢眼睫动了动,觉察出身侧之人的怔愣之态,偏过头去看她,见她手上动作已停,正紧紧攥着那方锦帕,眼中神色又是不解、又是迟疑。

英欢抬手,揉去睫前冰凉水雾,忽而又笑了起来,头凑过去,贴着英俪芹的耳边道:“朕先前是在同你说笑,莫要当真了。这世间……这世间哪里会有妖孽一样的人呢……”

她笑颜艳开一片,如初春桃瓣纷飞染红,眸中清亮水光映着案上金烛之辉,堪堪是一副喜之不尽的神色。

只是这笑,笑到底也不过是一抹苍白之灰,稀稀碎碎地掩在华服之下,藏着掖着,不让人瞧见真象若何。

至难至死,也不能叫人窥觑到她的真心。

如若泪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