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嬌情
第四十六回 嬌情
在舞坊的庭院中,管事穿梭在排到整齐的舞姬之间,指导她们的舞姿。 当环顾她们的舞姿一致,没有丝毫偏差,管事满意得着头,立在她们身前道: "开始舞动。" 和光熠熠,翠绿树荫,一群花容月貌,身姿曼妙的舞姬齐齐跳跃身子,摆动手中的丝绢,让它随着清风扬扬升起。 离远看着她们被一缕缕明亮的光线照耀,显得金光灿烂,宛如一群仙子降临世间般。 堇管事从回廊转过弯,恰好看见此一幕,甚是赞叹。 正在观察舞姬可有差错的管事睄见她们到来,亦踏上台阶,与她们立于廊道上打招呼。 "可是早来到了。" "事情早办完,便过来早些。" 堇管事又回过身,把春花引见给那位管事。 "春花姑娘,这位是肖娘子,是舞坊的管事。" "肖娘子,安好。" 肖娘子,年届四十,白净圆润的女子。从她脸上的轮廓隐若可看出年轻时,是一个美胚子。现下,岁月已逝,仅可从轮廊中,追看当年的风华。更不要谈。那已发福不少的身段。肖娘子由上至下打量一记春花,嘴角笑语盈盈地道: "妳好,春花姑娘。" 春花双颊微低,发丝垂下几缕地向着她点着头。 肖娘子看着她通身的温婉兰静,笑意便更深。 "春花姑娘妳身上的衣裳不便排练,妳随她到厢房换过一套轻装。" 她指向刚才为她们引路的学徒。 "是,肖娘子。" 正当春花由小昭搀扶随那学徒而去时,堇管事叫着小昭。 "小昭,妳过来。" 小昭回过身,走到她的身旁。 堇管事附耳在小昭耳侧道: "待会可把春花姑娘身上的玉器取下来,以便她排练。" 一时,小昭时想不到堇管事说的玉器是何物,待往深一层想,她可是想起来了。今晨,她安进春花姑娘的身内,可是玉器来。待想通,她忙点过头,再回到春花的身旁,随学徒而去。 肖娘子盯着春花离去的背影,回头与那群舞姬道: "妳们先自个儿练习。" 其后,她邀请堇管事入大厅喝茶歇着。 大厅的装潢可是朴素,內里仅有主事位置的两张椅子,及一张桌子。其中,左中右室间都是空荡荡的。 她俩并排而坐,喝着茶,润过喉。 肖娘子开声问堇管事。 "便是她?" "妳说何事?" "妳知道的,昨日马车及浴房之事已是传遍整座宅子了。" 堇管事瞥一眼多年的好友,便道: "主子之事,不是我们可以谈论。" "妳就给我装。不过,我对她真是很好奇,能引得我家世子爷连连与她升起红帐。刚才一看,亦不过如是,仅是身子略为要好,何以令世子爷着迷?可是,她的滋味要是试过才知晓?" "不要那般没形没相,门外的舞姬可是会看到。" "她们看着,难道还敢去妳面前告我状,哈哈哈。" 堇管事看着没有过正经儿的好友,自个儿捧起杯子,抿多口茶水。 肖娘子又是拱近身子问: "可是滋味非同?" 堇管事放下茶杯,看着仍是穷追猛舍地问道的她,犹感无奈。在后院生活半辈子,看尽內里的人如何耍尽阴私,踏着他人而上,犹如她,犹如已逝的夫人,把自个儿赔进去,望能活出个样子,到头来慢慢活成一个望着铜镜,亦认不出自个儿来的四不像了。想到此,她甚是羡慕眼前这位好友,把过去的肮脏抛开,活得这般逍遥自在,直率无束,活得像一个人般。 "妳看着我做什么?" "想看清楚,妳,我,及他。" "他?" "我曾经奶过的孩子,好像已长大成人了。" "然后?" "有点儿觉得看着他既感觉陌生,又熟识。" 肖娘子深深回望好友一眼,然后道: "妳觉得他心思变得阴险歹毒了。" 此刻,堇管事没有接她的话,肖娘子把头转向门外。 "妳看那班被世子爷圈养,培训出来的舞姬。她们都是被世子爷买回来,再由我精心教导出来,让她们学会向男人摆出各种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姿态。妳就应明白,他开始长大,慢慢改变着。她们存在是何意,妳心中有数。那时,又不见得妳为她们伤感,她们还是活在妳眼皮下不止一两年。现下,却为一个仅相处半个早晨的姑娘伤感,觉得在葬送一个大好姑娘的一生,未免太可笑了。" 堇管事顺她的话,看向出面那群年青貌美,身姿曼妙的舞姬,她知道,她们都是为世子爷的而活,被他安排到各大人的床上辗转,以便他拢络他们。渐渐,她的目光变得茫然浑浊,耳侧又响起一段话。 "妳娇情了。试问有那位高位者双手不沾过鲜血,脚下不踩着他人的身躯,犹如妳,犹如我。妳能坐稳内院大管事之位,难道仅是得世子爷信任?堇,妳我明白他的身份,地位,家族尽不会允许他仅是一名正直善良之人,而没有一点心计盘算。" 肖娘子从桌面拉过堇管事的手腕,继续道: "他真长成圣言之书中的人,他已不知被别人生吞活剥多少回了。更别谈他背后那班巴不得他死了不止千次万次的家人,以便腾出位置给他们之人上位。堇,想想候府那班人吧?夫人已不在生了,可守护到他的人,仅留下我们这班下人了。人的一生不可把纯良当饭吃,更不要说他是世子爷。" "是,纯良不可当饭吃。" 她知道这个道理,没有他的争夺,谋取,可连着这个世子之位都会失去。想着世子爷本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却被人拖到两年前,已过束发之年,才被上旨,请封世子。当中,世子爷不知忍下多少人的明嘲暗讽,与人经历多少回的明争暗斗,避过多少人的明纵暗害,才把属于他的位置取来。一想到此,她的心便碎到一地都是,刚才的魔障都被驱散了。她怜惜那位家妓,然而,在她与世子爷之间,她都是会毫不留情地选择世子爷,虽会断送她的一生,她仍会毫无疑问地作那帮凶。 可是好日子过久了,把性情都养得娇情起来,忘记过往的腥风血雨。 "喝茶吧,不要多想了。" "嗯。还有,待会我有事要去处理,先行离开,妳帮我看好春花姑娘。" "得了。" 另一边厢 春花被领到一间厢房,便有另一名学徒送来衣裳进来,然后退下。 春花便趴在一张桌子上,拉高裙子,撅起小屁股,让小昭蹲在身下,把两xue内的玉器取出来。 "嗯...嗯..." 终把它们拉出xiaoxue,拉出几丝水丝,沾湿腿根。 小昭帮忙清理双腿间的水渍,然后换上一套轻装,不再穿裙子,改穿裤子。 当整理妥当,学徒带领她们回到刚才的院子。 此时,堇管事已不在,门外的舞姬亦被安排到另处排练,余下肖娘子及各立在她两侧的两名舞姬在大厅内。 "肖娘子。" "嗯,春花姑娘,不用多礼。开始排练。" "是。" 肖娘子要四名舞姬分别以春花为中心,伫立在四角。 其实,要是说她们共同排练一支舞,不如说,她们要如何群星拱星春花一人。 开始,她们会齐跳一段群舞,作为前奏。其后,便是她们在互相走动,调换位置,而春花仍是占据抢眼的中间位置。而当春花舞动时,她们便跪立在四角,由着春花翩翩起舞。 可看出,这支舞需要的配合性不需十足。 再说,春花需要舞动的部分,于她来说亦是简单的。当初的调教,便是有舞蹈这部分,她的身子可是很柔软。要她提着腿,成一直线旋转着,再一字马般跳动着,然后要她张开双手,交叠双腿,华丽的转身,冲到前方舞姬身前,亦不算吃力。 待春花立在她们前方,她们自觉地列成两行,跟随春花的动作再跳动几回,然后,齐齐站妥,微微弯腰,以示完结这支舞。 肖娘子看见她们的排练可算是顺畅,当中故有一些不协调,是情理之中,毕毫,她们是第一次排练。 大家做得很好,妳们亦累了,可休歇一回,再继续。 "是,肖娘子。" 她们甚是齐心地道。然后,她们又是很是有默契般,各走到左右一旁休歇。 春花往着右旁走去,与要往左旁走去的两名舞姬错身而过。当中没有任何火花四起,耍弄小心计,有的仅是想看一眼同样命运之人是何许人。 当春花接过小昭递过来的手帕,肖娘子走到她们的身旁。 此时,对面的舞姬亦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虽没有瞧过去,却是竖起耳朵听她们的对话。 当中有名舞伎,长相可是她们当中最为出众那位,却是没有忌讳般,盯着她们看。 春花姑娘,刚才看妳的动作,走位及身姿的柔软,妳可是曾学习过舞蹈?" "回肖娘子,以往在候府中,实是跟姑姑们学习过两年舞蹈。" "难怪妳不像初学者。" 春花羞红,头袋侧侧地莞尔。 肖娘子承认眼前这位姑娘,是位知进退,会守礼,会谦和的好姑娘。其后,她往旁看一眼那四名舞姬,那群姑娘何尚不是可怜人。她勾一抹嘲笑,看来好友的好日子过久了,忘记以往那些无烟的争斗。 亦是的,自世子爷从暗中默默培养势力,把她从候府中调离到私苑,可是荣养她了。况且,在这个后院,她过得事事顺心,没有任何阴私之事,亦不需过着明争暗斗的日子,府中又是没有一名女主子,世子爷亦没有那份闲情过问,后院可算是她的天下了。这样的日子,可是把她以往的果断决绝磨平了。 开始为一个平水相逢的姑娘感到惋惜。 可是好日子过久了,才会有这份闲情逸致的心情白搭怜悯别人。 若她是以往,她可是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