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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过来。他做梦也没想到,太仓之行,居然会出现一场针对太子的行刺,而他本人对此却丝毫不知情。强忍下心中怒火之后,一回京,第一件事,是暗中令耳目传信给宫中的柔妃,提点她预先早早防备皇帝的疑怒,第二件,便是秘密召来沈廷文,大发雷霆,当面斥他道:“岂有此理!我一再叮嘱你,任何行动,没有我的允许,决不可贸然行事!前次护国寺一事的教训犹历历在目,这一次你竟然再次再次肆意妄为!你知道你惹出多少麻烦了吗?完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廷文莫名遭斥,这才明白原来此事也并非出于方熙载之手。一番辩解。方熙载这才沉默下来,道:“这就奇了。还有谁想要对太子不利?”沈廷文忍住心中方才无故被斥的不满,道:“这就难说了。北方北宂、西南顾氏,还有福王余党,都有可能。何况,我听说当时太子与万岁靠得近,此刻目标未必就是太子。”方熙载沉吟半晌,最后只皱眉道:“总之我提醒你,如今万万不可妄动。宫中的娘娘好容易才得回万岁的几分脸面,倘若因此再遭猜疑,得不偿失!”沈廷文应了声是。因为怕二人私会落人眼目,方熙载很快便离去。沈廷文心中的不忿却未彻底打消。烦闷难消,自然便又去找神乐坊的阿扣——还是这个女人好。丰满的胸、袅袅的步、温柔的眼、多情的笑,还有叫他难舍的锦帐消魂。有她在身边,什么宦海沉浮,什么不解忧愁,都会烟消云散。~~夜半时分,沈廷文从醉梦中醒来,觉到口渴难耐,眼睛也没睁开,只叫了声“阿扣,水——”很快,他觉到面前有只手递过来了水。他坐了起来接过,一口喝下,觉得舒服了许多,仿佛连宿醉后的头疼也减轻了不少。“阿扣——来,再陪我睡觉——”沈廷文含含糊糊道了一声,顺手去楼,却搂了个空,听见耳畔边有人笑了起来。是个男人。那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徐某这样不请自来,实在是大煞风景。好在大家都是熟人,想必沈大人不会见怪。”沈廷文一惊,睡意顿消。一下睁开眼睛,赫然看见床前立了个男人。烛火照出那人的一张脸,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徐若麟!”沈廷文大惊,猛地弹身而起,伸手要去拿昨夜解下放在榻前的佩剑,下地时才惊觉自己未着衣衫,慌忙又跳了回去,转头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阿扣呢?”☆、107第一百零七回“她很好,你无需担心。”徐若麟随口应了一句,便转过身去,打量这间香闺里的摆设,让床上的沈廷文得以穿衣遮羞。沈廷文匆忙抓过衣物上身,等穿好,这才觉得底气回来了。毕竟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望着徐若麟的背影冷冷道:“徐大人,咱们虽是老熟人,只交情却似还没好到这样的地步吧?你这是什么意思?”徐若麟这才转过了身,上下打量了下沈廷文,指着他脚,随口笑道:“你的鞋,穿反了。”沈廷文低头,见方才慌乱之中果然误穿了左右的鞋,脸微微一热,急忙换了回来,抬头正要再开口,听见徐若麟已经不紧不慢地道:“沈大人,昨日太仓埠头太子再次遭遇刺杀,这事,你做得不够聪明啊!倘若一击而中,你也算替你的主子立了件大功。只是可惜,和前几次一样,天道还是没有站在你的一边!”沈廷文大怒,“你休要血口喷人!太仓之事,与我完全无干!”徐若麟凝视着他,笑了下,“哦?那之前的呢?”沈廷文一滞,犹面带恼色,徐若麟已经自顾又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那个从水里冒出来的刺客,已经被我抓获。我想你应该有兴趣知道他是谁。他名叫胡友军,如今是你所辖中城司下的一个七品吏目。此人武艺高强,机敏隐忍,得你重用。据他交待,不但这次的行刺是你安排,前次护国寺东湖之畔、太庙、还有两年前太子北投之时一路遭遇的追杀,都是他领人奉你之命所行。这是他的认罪状,你若有兴趣,不妨看看。”沈廷文脸色大变,顺着徐若麟所指方向,看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尺宽的牛皮大封。强压住开始紊乱的心跳,过去抽出里头厚厚一叠纸张。他飞快翻阅。白纸黑字,详细记载了历次行动的经过,涉及相关之人,多达数十众,一一列名其上,一目了然。最末是鲜红画押,刺目无比。沈廷文亲历诸事,自然清楚个中细节,真伪一见便知。倘若不是胡友军本人,旁人绝无法捏造出这样一份详尽的口供。他的脸色从先前的涨红渐渐变得如死人般的苍白,拳头捏得紧紧。徐若麟只冷眼观望,未出声,也未阻止。沈廷文猛地抬头,喉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发出的声音粗粝而吃力,完全听不出他的本声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徐若麟淡淡一笑。“为什么不可能?这个人现在就在我的手上,向我提供了这份翔实的证词。明天只要我交上去,沈大人,你所效忠的那位主家,他做的第一件事,恐怕不是设法救你脱困,而是杀人灭口。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豆大的汗滴从沈廷文的额角慢慢滚落。他死死盯着徐若麟,面色几乎变化,到了最后,忽然冷笑了起来,点头道:“我明白了。昨天这场刺杀,原来是你安排的!浑水才能摸鱼。徐若麟,你果然有几分手段。说吧,你这样找过来,到底意欲何为?”徐若麟道:“我手握足以致你于死地的证据,却先让你过目。沈大人,你是个聪明人,我在想什么,你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了,无须我再多说。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咱们相识多年,从前并无深仇大恨,甚至还在战场上还数度共敌过,没有理由定要拼个你死我活。”“你所投靠的那个人,他向你许诺的,不过镜花水月。”徐若麟冷笑了下,“人的出身如何,并不重要。可笑的是,总有人的眼睛被野心所蒙蔽,妄想那些原本非他份位所属的东西。撇去这个不提,沈大人,你原本出身平民,之所以有今天,凭的是自己在战场上以命相搏、浴血奋战,并非依靠旁人的提携。堂堂汉子,何以要因了旁人悬空画出的一块饼而忍气吞声,处处遭人掣肘?况且,”他盯着对方,加重了语气,“他和他所扶持的人,你当真觉得足以信靠,值得你将自己后半世的荣华富贵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