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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情敵

    

十六 情敵



    下午你去見了誰?

    凌雋珈的問話把郁滿蓁拉回兩個時辰前。

    當時凌雋珈在成衣舖,忙著為凌家上下十幾個下人從僕,訂製新一年的夏裳,正聽著裁縫師傅的意見,修改草圖。師傅說要改的地方有點多,怕會悶到郁姑娘,凌雋珈就讓她和阿貴先出去隨便走走,半個時辰後再回來舖子集合。

    橫豎閒在成衣舖也沒事可做,她也爽快認下,出去抖抖氣。走著走著就到了菜市場,不知怎麼她今天總有預感,會在路上遇到熟人。果不其然,她一眼就看見林大哥在路邊一個小食檔旁,正擺攤賣書。今日有花會,他順道上山摘了花來賣。似乎鮮花遠比圖書受人歡迎。

    在那瞬間,彷彿心有靈犀,兩人同一時間對上眼,林義的手抖了一抖,手上的書跌在地上。他眼中彷有千言萬語在傾訴。

    一個月的時間,林大哥消瘦不少,昔日飽滿的臉頰竟見骨,一臉疲憊,滿臉鬍渣。面對客人,笑容牽強,細看似笑非笑,更像是在哭。

    她手指了指一束海棠花,佯裝問價,他隨便說了一個價。她趁身後阿貴望向別處,把身上的手鏈放進袖子口袋裡,跟他說自己不見了東西,許是不小心落在哪兒去,簡單地描述了一下那條手鏈,便著阿貴幫她沿街去尋,待會時間到了,便在成衣舖等。

    阿貴應了好,點頭便去尋。

    林義見沒了阻礙,三兩下的便收了攤,他想帶郁姑娘到廟宇去,那裡暫時還不多人,可以說上一會話。郁姑娘瞧他滿眼憂色,不忍拒絕,而且她也想了解一下家裏的情況。雖然爹和大哥待她們兩姊妹不好,但好歹是一家人,血濃於水,最少也要知道他們現在生活得如何。

    兩人快步走向到廟宇,期間林義還不時前後張望,怕被人跟蹤。他其實在看到她衣著華麗,臉上也沒有什麼損傷,當下心就放鬆了。

    不過凌雋珈那人如此心狠手辣,無惡不作,他是不相信他會待滿蓁有多好。而且林義總是在擔心,他的滿蓁恐怕早已失身於凌雋珈這惡人。

    廟宇西面一隅。

    他們尋了個僻靜的地方,這個地方他倆來過三次,就是西面的園林區。由於比較破落未有修葺,香客和遊人就比較少來。

    林義率先開了口:滿蓁,這段日子你怎麼了?他有沒有欺負你?你跟我離開吧,我要帶你走!

    林大哥,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不能跟你離開。

    郁姑娘與他的眸子對望,發現他鼻子有傷痕,林義也不隱瞞,直接說是當日人去了迎豐賭坊,找凌雋珈要人時,被他所傷。不單割傷了鼻子,還遭人打了一身傷,躺在床上整整十天。

    說完了自己不幸的遭遇,林義的話又回到郁姑娘身上,為什麼不跟我離開?他是豺狼,你待在他身邊多危險,就算現在沒出事,也不代表早晚不會出事呀?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待在一個外男家中......他執起了她的手,攥得有點緊,語氣有點激動,又帶點憤怒。

    我......已非完壁、完壁之身,我配不起你。郁滿蓁聲淚俱下,我們...我們下輩子再續前緣。奪走她清白之身的人,雖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女子,不過她已非完壁之身這件事,已成事實。

    林義聞之,肝腸寸斷,竟哽咽難鳴。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只是...只是當她親口跟他說,他還是覺得晴天霹靂。

    他很難受,他的心在絞痛。心愛的人,比歹人強佔了身子,自己卻懵然不知。身為一個男人,竟然沒有辦法護心愛的女子周全,他恨透了自己的無用。

    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只是很短的時間。

    林義似乎想通了什麼,豁然開朗,大手把她擁入懷中。郁滿蓁怔了怔,見眼前人如此傷心,為了自己失身而留下男兒淚,不忍心推開他,就由著他抱著自己。

    不要緊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處子,我愛的是你,郁滿蓁。他神色堅定的看向她,你是我林義以後的妻子,也是唯一的妻。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你要等我。

    郁滿蓁落下淚,搖搖頭:她不是你能夠得罪的人。別為了我這個寂寂無聞、平平無奇的女子,誤了自己的幸福。這世上尚有很多女子值得你去愛。我已非你的良人,我配不上你,林大哥。

    她掙了掙,離開了他的懷抱。時間無多了,我得回去。她轉身離開,背向他,以手拭乾凝在眼眶的淚水。

    他並未追上去,在背後大聲喊道:我不會放棄的,你要相信我。

    回去的時候,阿貴已在成衣舖外候著她。他臉有愧色,低頭抱歉的說並沒有找到她遺失的手鏈。

    沒事,我已找到了。原來就丟在早上的書店,老闆撿到了,他人很好,替我收著。

    是嗎?哦,原來如此。阿貴親心中疑惑,他剛才明明也到書店問了老闆,對方卻說沒撿到什麼手鏈。而且,郁姑娘臉上有淚痕,明顯是哭過的樣子。他肯定郁姑娘不會是為了區區一條手鏈而哭的人。

    ******

    怎麼,不能告訴我?凌雋珈的話打斷了她的回憶,將她拉回現實。

    難道是走去偷會情郎?凌雋珈試探著。

    ......

    為何不答我?默認了?凌雋珈步步進逼。

    阿貴都一一跟我報告了,說你下午要他幫忙找不見的手鏈,其實並沒有弄不見吧?你消失了大半個時辰,訛稱失物,實為私下見情郎?還哭過了?

    是見林義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慣常在哪兒賣書?你故意拐去菜市場那條路,不會去買菜吧?

    郁姑娘見凌雋珈疾言厲色,看來是動了真火。

    我說過,你是我的人,你的身和心,都是我一個人的。誰和我搶,我就毀了他。而至於你,除非我膩了你,不然你還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凌雋珈眼眶發紅,抬手砸爛了一壺桃花酒,哐啷酒壺碎裂一地,酒液濺出,濺到郁姑娘裙襬上,染污了月牙白的裙。

    郁滿蓁心中悲苦,又怕她會做出更瘋狂的事,接了話:求你別傷害他。至於我,和他再沒有關係。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凌雋珈正正要抬手再擲杯的動作停住。她聽到郁滿蓁如此說,撂下了杯子,卻也不留給她一個眼神,直接甩門而出,嘭一聲巨響,門都給震的快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