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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依旧下个不停,仿佛要下到地老天荒似的。 透明玻璃门一开一合,谢宝南带着满身雨气,来到闺蜜沈曼的工作室。她的头发沾了雨水,潮湿在空气里蔓延。 谢宝南和沈曼从前是邻居。沈曼比她大两岁,两人一起长大。 谢宝南十岁那年,沈曼家生意做大,搬去了新的小区。虽然不住在一起,友谊却一直没断。上学、来例假、逃课、考试、暗恋,每一件成长的小事里,都有彼此的身影。 沈曼学习不太好,前几年勉强考了个三本,今年刚大学毕业。 她从小对服装设计感兴趣,大学这几年开始尝试自己设计汉服。毕业前夕,由父母出资,成立了个人工作室,开起了汉服网店。 前几周,沈曼一直在周边城市的服装厂考察,以期找到合适的厂家,负责生产自己设计的汉服。 “你不知道,那些工厂有多黑心,一点利都不肯让。还说我这个是小单子,要给我排到最后生产。我问最后是什么时候啊?你猜他们怎么说?半年后!这不是开玩笑嘛!半年后才能生产,那我这半年就喝西北风啊?” 工作室里养了一只布偶猫,眼睛幽蓝,如蓝宝石一般。谢宝南揉着猫头,耐心地听沈曼的抱怨。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后来终于有一家服装厂慧眼识珠,愿意给我提前排期,价格还不贵。这赵老板人真是不错,长得又帅……” 见沈曼一脸花痴样,谢宝南忍不住笑出声,“能有多帅?” 沈曼嗤了声:“总之,比陈邺帅多了。” 沈曼向来对陈邺没什么好感。在她眼中,陈邺傲慢冷漠,对女朋友不好,除了有两个臭钱外一无是处。 陈邺也看不惯沈曼,认为她就是一个没文化的俗气女人。两人一直不太对付。 一开始,谢宝南还试图在两人面前为另一人说好话,后来发现是徒劳,也就不再说了。 她不反驳,岔开话题,“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生日大礼?礼物呢?” “对啊,看我这记性。” 沈曼走到一侧,提起一个袋子,递给她时一脸神秘,“迟到的生日礼物!保你喜欢!” 牛皮纸袋里,装着言情作家黑桃七的全套签名书。 黑桃七一直很神秘,不签售,不出镜,新书预售连个签名版都没有。因此纵然已经火遍大江南北,但很少有人能拥有她的签名书。 如今竟然能拿到全套签名书,想来沈曼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这是我最喜欢的作者!”谢宝南的惊喜溢于言表,“曼曼,你从哪弄来的?” 沈曼一脸得意,“这你就别管了,你就说喜不喜欢吧?” 她点头,“太喜欢了,黑桃七就是我本命。” 这时恰好外卖送来两杯杨枝甘露,沈曼递给谢宝南一杯,边喝边问:“前阵子忙,没来得及问你。这都六月下旬了,成绩还没出来吗?” 谢宝南恍惚了一秒,心不在焉地笑,“皇上不急太监急。” 沈曼轻轻踢了她一下,“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你说你都二十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参加什么高考!你就这么爱读书?” 当年高考落榜后,谢宝南选择直接工作,没有再复读。 那时的她年轻气盛,想着没读大学又怎么样!靠着自己一身本事,还能在社会上饿死? 后来进了嘉汇,在公司里摸爬滚打了一遭,才真真意识到社会的残酷。 有一回同国外的一家公司合作,郭卫华给了她一份英文资料。 她将资料带回家研读,陈邺见了,扬眉问她:“你看得懂?” 谢宝南摇头,“我又没读过什么书,就是普通高中的英语水平,哪看得懂啊!” 她明明只是在自嘲,谁知道陈邺竟顺着她的话说:“也是,我们的小家伙可是暴发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之后,谢宝南每天都匀出两个小时学英语。她人聪明,学起来快。短短半年,日常的交流已经不成问题。 但依然觉得不够。 每回和陈邺出去,别人见了她,总会问一句:“陈总哪认识的姑娘啊!这么小,还在上大学吧?”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对方不敢置信地追问:“不可能吧?你真没上过大学啊?”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像在观赏一只动物,又像在说:果然除了爬床,一无是处。 那时的谢宝南,生生地感觉到了什么叫芒刺在背。 骄傲与自卑交织在一起,让她下定决心要回去读书。 今年六月头,她背着陈邺偷偷参加了高考。如今这大半个月过去,成绩也差不多该出了。 “曼曼,不瞒你说,我不敢查。” “怕什么!就算没考上,和你现在也没区别。” 杨枝甘露有点甜,还有点酸,谢宝南耷拉着脑袋,细细品味,好一会似鼓起勇气般抬头,“要不你帮我查吧。” 她将一串倒背如流的准考证号写给沈曼,然后安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圣裁。 明明只过了几分钟,却仿佛万年般漫长。 得知分数的那一刻,谢宝南几乎想要痛哭一场。 过去一年,她的空余时间几乎都花在了备考上。同事午休时,她在背英语单词;节假日,她在补习历史;有时忙到十点下班,她依然坚持做一个小时的数学题。 到底是没有辜负这般努力,竟考出了这样的好成绩。 沈曼安慰她,“这是好事啊!” 谢宝南眼里亮晶晶的,点头道:“是好事。” 布偶猫在桌子上露出肚皮,沈曼挠了挠,又问:“不过,陈邺同意你去读大学?” 谢宝南垂眸摆弄杨枝甘露的吸管,细碎的芒果丁在奶茶杯里翻滚,“我没告诉他,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再跟他说吧。” 沈曼看着她,似有不解,愣怔片刻,感叹了一句:“你这是要造反啊……” 原来读个大学就是造反吗? 她忧心忡忡地问:“他知道了会不高兴吗?” 沈曼思忖着,“我不知道。也许陈邺不喜欢大雁,只喜欢金丝雀呢?” 谢宝南想,这些年,她确实是陈邺身边的一只金丝雀。她依他而生,却也不全然攀附。 她跟着陈邺学习商场上的知识,当他的左膀右臂,总归是有点用的吧? 沈曼笑,直言不讳:“你算什么左膀右臂啊。估计在陈邺眼里,你这就跟玩似的。” 谢宝南想反驳,她怎么是玩呢!她明明是花了时间和精力,非常努力地向他靠近的。而在他人眼中,只是玩吗? 她很少流露出忧郁的神色,但那一刻,是真的惆怅了。 或许是心灵感应,手机屏幕在这时亮了起来,是陈邺打来的。 谢宝南不知为何,像是做了坏事,不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