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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澶上前,见过二公子。 那沈肃容转过头只冰冷得望了她一眼,便又回身不语。 这一眼瞧得霜澶只觉岁暮天寒,原是想就此告退,却蓦然感受到了前头放进衣襟里的那块玉佩,原本冰凉的玉佩被捂得有点温润,静静得熨帖着她的内襟。 那句话也在自己脑中,徘徊游弋,霜澶默了又默,才轻声道:“不日就要放榜,二公子不必担忧,想来也是能成的。” 那沈肃容背脊不可见得一僵,复缓缓回身,又看向霜澶,春日里的月亮还有些寒气,她今日穿的是藕色垂地儒裙,很是单薄,低着头,倒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只瞧见细细的脖颈处有一颗几不可见的平滑的小痣。 霜澶说完就不知所措起来,心怪自己多话,二公子是何身份,现下自己觉着能成与不能成的跟他何干?还冒冒然得说与他听,当真是没脸。此时虽是低着头,却能感觉到那两道清冷的视线就在自己头顶。 一时静默无言。 正当霜澶懊恼得欲自退下时,才听得沈肃容的声音。 “恩,我知晓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却并不疏间,许是夜晚凉,连着吐息都重了些。 复又转过了身,不再瞧霜澶,只霜澶不知,沈肃容胸膛里的一颗心好似被烫了一下,随即那被熨暖了的血便潺潺地淌向四肢百骸。 霜澶不可闻得缓缓吐了口气。 …… 霜澶别了沈肃容,施施然出了凉亭拐个弯,就是一汪瑶塘,塘中还飘了几张荷叶,现下春天,还不见有荷花,待到了暑季开了花,想来也是好看的。 正走着,突然那塘边好似传来一声猫叫,几不可闻,霜澶停下,打着灯笼慢慢走过去,待走得近了,灯笼一探,不想竟是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奶猫,身边不见母猫,只喵喵得叫着。 这塘里养了几尾红鲤鱼,莫不是这奶猫饿了想沾荤腥?心下柔软,刚想抱那奶猫。 却不知身后什么东西踏在了她的背上,惊吓中一时重心不稳,连声都未来得及出,便扑通一声跌入塘中! 那冰凉的水霎时呛入她的肺管,慌乱中抓住了那几张薄薄的荷叶,却也无济于事。她拼命挣扎,试图呼救,但每回她的头稍探出水面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便又呛了口水沉了下去…… 越挣扎却越往下沉,那砭人肌骨的水不断地涌进她的耳朵,鼓膜里头都是嗡嗡水声, 霜澶从没有如此慌乱恐惧过,那冰冷的水不断麻痹着她的心跳,连脑袋都变得木讷了起来…… 眼前开始闪过十二岁那年为给弟弟换口吃的就将自己发卖了,当时自己没有哭,爹娘还夸了自己懂事的…… 还有日后出了府原是要去郊外买个田庄的,如今银钱却是再也攒不够的了…… 前头没被板子打死,想不到现下要在这塘中丧命…… …… 第9章 惊蛰3 救霜澶…先救她… 霜澶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再也扑腾不动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 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朝自己跑过来……是谁……冰冷的水浸泡得霜澶连反应都开始变得迟钝。 是沈肃容!霜澶霎时清醒了些许,沈肃容来救自己了! 一瞬间霜澶鼻尖酸涩,但她在水里,脸上瞧不清是泪水还是塘水……霜澶又开始挣扎,她真的不想死…… “二公子……救…我…” 只见沈肃容在岸边游离了两步,便纵身跳下了水,却不知为何他的身形有些奇怪,霜澶却无暇想这许多,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沈肃容下水之后,却是异常艰难才到霜澶身边……在霜澶失去意识到前一刻,堪堪抓住她的手臂,霜澶这才模模糊糊得意识到,难道他也不会水? 借着沈肃容的力,霜澶终于能把头完整得探出水面, “吸气……”沈肃容在她耳边沉声道。 因着在水里,也不甚清楚。 但霜澶也只呼得一口气便又要沉下去,那沈肃容见状,任自己沉下水去,又借着水的浮力一手扶住霜澶的下颚再一次将她托出水面,沈肃容这时才意识到,原来霜澶的脖颈这么细弱,只肖微微一用力,恐怕就能折断……但是眼下的情形却由不得他想这许多…… 一来二去,霜澶也感觉到沈肃容体力渐渐不支…… 难道两个人都要溺死在这塘里了……只得拼命呼救。 “救……命” “救……” 但是每一句呼救,都在还没有完全发出声音时就会被水淹没…… 就在霜澶几近绝望之时,沈远跑了过来。 “公子!”沈远大喊!随即纵身下水,待游到沈肃容身边就要救他。 却不想沈肃容挣脱了沈远,狼狈道。 “救霜澶……”在水里说话都不甚清楚。 沈远全当不曾听见,现下他一个人要将两个人一齐救上来已无可能,就算救完一个再救另一个也是赶不及。只强硬得拉着沈肃容往岸上游去,沈肃容已精疲力尽,但还是推开了沈远。 “先救她……”语气已然狼狈不堪,却不容反驳。 沈远不解,但是无法,只得松开沈肃容,回头去拉霜澶。 霜澶被沈远带到塘边,只剩一丝意识。沈远再想回过身去救沈肃容时,塘中已不见他的身影,却还是一头扎进塘内。 过了片刻,也许更久。 待霜澶看到沈远终于带着沈肃容往回游时,才堪堪晕了过去…… …… 霜澶被人拍着胸口,好半天咳出了好大一口塘水,才悠悠转醒。 “如何了?可好些了?”是个脸生的女使。 霜澶一瞬间脑中清明,并未应,一转头,另一边好些人围在那里,踉跄着跑过去,沈肃容竟还未醒。 那沈远一抬头便看见了霜澶,目光沉沉,看得霜澶心里一紧。 也不管旁的了,只说道: “快些把二公子反着背起来,要把呛进去的水拍出来才行。” 众人一听,手忙脚乱得将沈肃容倒吊着,几人拍前胸又几人拍后背,好不狼狈。 那沈远心急如焚,大喊:“大夫呢!可叫了大夫?!” 正说着,沈肃容突然咳出了好大一口水。 好了好了,咳出来就好了,众人道。 却依旧不见人醒过来。 正巧大夫赶到,让先将人扶回房。霜澶原想跟着的,只那大夫又交代了不必这许多人围着,叫散了。 那女使又道霜澶身上又还都湿着,还是先回院子。 霜澶无法,便只得先回翰墨轩。 …… 小女使与霜澶到了翰墨轩,敛秋与昔春便迎上来,惊恐万状道: “才刚听说了二公子落了水,大公子正要差人去看,怎的jiejie也弄得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