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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叶家要尚公主,不许我们诸侯入京观礼。”……原来,原来当年竟然有过这样一桩往事吗?!叶慕辰浑身都在颤抖,他垂下手,想按住一贯熟悉的陌刀,却发现手指尖摸索了半晌,偏找不到那处粗硬冰凉的刀鞘。眼眶底部渐渐有温热蒸腾。九年前的记忆,太过妖异,在他脑海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他只记得,当时他的确派兵阻挡所有试图入京的诸侯,因为当时西京鱼龙混杂,他即将发兵挑起仙凡大战,无力照顾每个边角。但是当日里,隋帝为何一句都不曾与他提起?叶慕辰倏地站起身,颤抖的唇哆嗦了半天,终究一个字都没问出口。他怕,怕问到了那个他最不想知道的答案。怕隋帝并不完全信任他。怕南氏隐藏了太多秘密,并不肯交付予他知晓。更怕那位小殿下,早就知道苏家会来人接他,所以当日里他执炬立在韶华宫门口,殿下才不断地拒绝他。殿下最后赴死时,究竟想的是些什么。是不是恨他,是不是怨怪他,毁了最后的一线生机?……不!不可能!叶慕辰于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两人最后一次对话,十六岁的南广和站在韶华宫门前,雪白纱幔撩动。那一年,昭阳十一年三月三,南广和说,孤不愿背负你们的血,孤愿意独自入仙阁,成为让这天下修仙者们分食的祭品。所以哪怕当日里他放苏家进了城,他的殿下也不会跟着苏家远赴北川秘境。他的殿下呵,是如此骄傲而又孤绝地,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叶慕辰眼眶渐渐变成血红,掌心中风雷印蠢蠢欲动。帐内风声大作,狂风吹动地面砂石尘土,在狂风中叶慕辰白发猎猎飘摇。——“不,苏公子,是你输了!”叶慕辰撩动眼皮,望向面前这两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将先前那句话还了回去。“你错了,朕……也错了!九年前,我们都错了,我们从不曾为那位殿下设身处地的想过一次,倘若被逼迫到无路可走的是我们,我们会投降吗?”他冷笑一声,目光刷子般扫过东方楚与苏文羡的脸庞。“你苏家不会,我叶家不会,便连一向只会弹唱赋曲的东方家也不会!那么凭什么,我们会理所当然地以为,那位殿下就会屈服,就会心甘情愿地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弃江山黎民与家族荣誉于不顾,埋头躲在我们所有人的身后,等着被我们保护?!”是了!他终于想通了!当日里,于昭阳十一年三月三,他牵着那人的手却被反复甩开。南广和周身金色烈焰灼灼,啼血般的声声斥责……一字一句,他当日里不曾听懂的话语,现如今都明白了。当日里,南广和曾道,叶侯不必为了孤,虚掷了一生大好年华。又曾道,孤不愿跟你走,孤生是大隋朝皇室最后一人,死了,也是大隋的亡魂。是了,他的殿下,原本便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子。他的殿下又怎么会、又怎么肯甘心,永远躲在他们这些下属将领的背后,做一只性别不明、身份尴尬的家雀?!他的殿下呵,是那样浓烈而又骄傲的一只凤凰。就好像开天辟地以来,天底下最明亮的一道亮光,又像是最纯粹的一壶烈酒,迎面浇下去,劈里啪啦溅落一地。火花夹杂着泪,引燃了那颗于暴风雪夜沉寂下去的心。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不可言说之悟,就像一道闪着噼啪电光的雷劈中了叶慕辰。他陡然间徒手撕裂沉埋了九年的黑幔,见到了真相。当时当日,他的殿下并不是因为厌憎他而离开,更不是因为一时激愤引起的争执,而是一场刻意地、蓄谋已久的——殉。当时当日呵,他的殿下硬是用一场早已蓄积了十六年的滔天爱恨,在那个暴风雪的夜,借由凤凰真身,吞吐流焰,将南瞻部洲燃烧成烬余。他的殿下,于昭阳十一年三月三的暴雪夜,化作了星芒点点。然而,却仍在冥冥茫茫中守护着他的山河、他的子民,或许于千万人众之中,也有着他叶慕辰。九年,他的殿下,离开他九年了。只剩下他一人,于沉沉暗渊中摸索着,踽踽独行。手心皆是血,脚下踏过累迭万丈的尸山。——看不见光。他失去了他的光。韶华。他……第一千万零一次地,想他了。第76章三日约2叶慕辰于那体悟到天地之心的一瞬间,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手执娑婆花的人影,远远站在一个极度繁华的所在,朱衣华服,青丝迤逦泻地。有大把的风,撩动那人发丝,吹开朱红色繁复花色的长衣。视线扫过去,隐约窥见一角飞檐下,叮咚铁片应和着节奏繁复的编钟,缓慢地奏响于耳畔。那人一手执花,笑得眉目奢华到不可言喻,轻轻启动朱唇……叶慕辰仔细凑上去,想再凑得近一些,好听清楚那人口中唤的究竟是谁——却冷不丁叫人一推,肩膀上风声微动。他立即下意识退开一步,手掌已经格挡下去。掌风扫过,耳边传来一声真实的“哎哟”,随即又是一声极清晰的怒吼——叶慕辰你发什么疯!叶慕辰回过神来,但见苏文羡捂着耳朵,满脸愤怒就快要长了脚迸出来。宝月明珠一般璀璨的脸蛋上,兜头彻脑自右耳根子红了一大片,高高地坟起。“朱雀你魔怔了吧!……”接下来苏文羡说的什么,叶慕辰一个字儿没听见。他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幻象,画面中一个与苏文羡相貌酷似的人正持一杆红缨长枪,娑婆沙华漫天飞舞。缤纷落花中那人白色衣袍翻飞,侧身倒卷在半空,双脚蹬过来……叶慕辰下意识退让开,脚下也随之闪现出一道半圆弧流光。他手上有刀。他觉得他手上应该有刀。按下去,他却在腰间摸到了一把沉甸甸的凡间的黑色陌刀。这触感不对!但应该是什么……他说不清楚。叶慕辰抬头,怔怔然望着眼下的场景。仍然是那座粗糙的临时搭建的帐篷,苏文羡正一脸惊愕地高肿着半张脸望向他,浑身上下没一处衣料是好的。嗤拉!狐裘割裂一道道成布条状,宝蓝色贴身锦袍挂在他身上,切成了一个个坑洞。伴随苏文羡极度悲愤地一抬手——噗嗤,嗤啦啦,雪白狐裘花朵一样落在地上。可怜堂堂北川侯爷、锦衣玉食长大的小苏公子,此刻竟然连亵衣亵裤都叫人割裂成一条条儿的,野风一吹,浑似一只落了毛的雪鹰。那模样,当真狼狈至极!可笑极了!但叶慕辰却没笑,他耳边仿佛又传来缤纷落花中那个酷似苏文羡的人在怒吼——朱雀你又发什么疯!帝君……那人双唇不断张合,叶慕辰拼了命想凑过去听个仔细。却奈何怎么也听不到后面的话语。只听见“帝君”二字。帝君是谁,帝君又如何,为何他们会在一处落花缤纷的阔大恢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