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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礼拜六是个好天气。云朵像一大块一大块棉花,缓缓地在湛蓝的天空中浮游。金色的阳光,真正的金色阳光,洒落大地。迈克尔睁开眼睛,屋子静悄悄的,除了他的呼吸没有任何响动。他下意识摸了下身旁,没有人,一个枕头,枕套上绣着素雅的花。昆尼西挑的,迈克尔阻止他买灰色的那对,又拒绝了红蓝格子,他不得不选这种淡色花朵。“容易脏。”迈克尔还清楚地记得大学生抱怨地嘀咕,红色的嘴唇微微翘起,好像腼腆的微笑。三楼没人,一楼客厅也没人。昆尼西不在家,大概去加班了,也可能压根不想留在这儿。苏联和西方世界冷战,迈克尔与昆尼西之间也爆发了同样的战争。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坐在餐桌前发愣。这个礼拜,他把昆尼西锁在门外。“你可真是个混球,”迈克尔自言自语,“你要完蛋啦。”他开着车出去,漫无目的地闲逛。一群十二三岁的男孩在踢球,迈克尔不是很理解这项运动的趣味,没有多少美国男孩乐于踢足球。昆尼西喜欢足球,他告诉过迈克尔,以前他经常去看慕尼黑一家足球俱乐部的比赛。迈克尔试图教他玩橄榄球,男人的运动,昆尼西却讽刺说,“滚一身泥,真是够男人气概。”“足球也会滚一身泥,”迈克尔反驳。“不,足球不必横冲直撞,靠谁的块头大赢球。”昆尼西踢那只皮球,皮球在他的脚尖跳跃,怎么也不会滚落,“……足球是一种具有艺术感的……有脑子的运动。”一个男孩摔倒了,打了个滚。他的同伴冲上去扶起他,挽起男孩的衣袖检查。那是个金发男孩,灰眼睛,鹰钩鼻。他爬起来,继续和对手争夺足球的控制权。迈克尔看了好一会儿,这个年纪的昆尼西也会和同伴踢球吗?就像这群孩子……不,他不喜欢与同龄人玩耍。讨人嫌的约翰会踢球吗?他会抱着足球去找昆尼西么?把他从湖边的房子拉出来,在阳光下踢球,翻滚……迈克尔揉揉眼睛,隔着毛衣抚摸兵籍牌。昆尼西,他满脑子都是昆尼西。这本来就不正常,不是吗?他早就知道,只是选择无视。上帝,不,撒旦早就在他内心深处埋下了一枚手雷,昆尼西的出现拉下了引信,将他的理智和信仰炸成碎片——不然他干嘛攒巧克力和咖啡?干嘛给干活勤快的俘虏一点“奖励”?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迈克尔不能只把食物送给同一个人,那个德国国防军少尉……奥利弗不在,看“麻眼”羡慕的样子,那家伙准是跑出去风流快活。中午的阳光在伊萨尔河的水波间跳跃,年轻的情侣手挽着手,天真幸福的模样让迈克尔羡慕又嫉妒。他看了看时间,没有昆尼西,木偶表演和广场都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他打算回去,给昆尼西买个蛋糕。他不该冲昆尼西叫喊,更不该把他锁在门外……必须道歉,迈克尔想,他必须、必须——“老迈克!”迈克尔都不用回头,就在蛋糕店的橱窗玻璃上看到了挥手的奥利弗。“这地方太小啦!”奥利弗兴高采烈,“你也来逛逛?真巧——”今天“小德国佬”有点不对劲,穿着一身西装,还打了领带,“唔,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夏莉笑眯眯地打招呼,“中午好,迈克。”“你怎么在这?”迈克尔感到意外,夏莉身边坐着位陌生的女士,深褐色头发,皮肤非常白,局促地盯着面前的茶杯。“我想和诺依曼小姐认识一下,”奥利弗说,“你要来杯咖啡吗,迈克?”“不,我得去买蛋糕。”迈克尔了然,“我待会儿还得去——”“我也要回去了。”夏莉快活地说,“学校的钢琴太糟糕了,我得想想办法……”夏莉不需要找修琴师,“我们用手风琴就挺好。”她说,“奥利弗想找个女朋友,维拉想找个男朋友。我认为他俩很合适,你觉得呢?”“非常合适。”迈克尔把蛋糕放到车后座,夏莉立刻说,“这是给卡尔的吗?”“对……他加班去了,工作实在忙得要命……”“工作能让他高兴起来。”“你上班还习惯吗?”“我很喜欢小孩儿——不过,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夏莉紧张地抿起嘴,“我刚刚就想问了,可维拉在那……”“奥利这坏胚,见了姑娘们,连他兄弟都不记得关心。”迈克尔骂了一句,“让约翰爵士打的,他跑到花园里躲起来……警察把他抓起来了,他mama说会送他进疗养院。”“约翰?”夏莉抚了抚胸口,“他就是脑子出了毛病,天生的。我特别讨厌他——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他来我家。卡尔在吃浆果,给了他一个,他就跑来炫耀,‘他更喜欢我!’我去找卡尔,卡尔把一碗浆果都给我吃,可把约翰气坏了。他满地打滚,非让卡尔抱他……”“对,就是这样。他骂人,卡尔说不会和他做朋友了,这位爵士就又哭又闹。”迈克尔摸摸嘴角,“他和卡尔打了起来……他辱骂埃玛,说了些很……不好的话。”“他就是个贱货。”夏莉冷哼,“他结了婚还天天跑来sao扰哥哥!他不许哥哥和女孩子讲话,骂她们不要脸。明明不要脸的人是他。幸亏卡尔后来遇到了埃玛,这都是上帝的安排……”上帝的安排。上帝安排昆尼西遇到埃玛,也安排他遇到迈克尔。一个金发少女挽着她的情人,甜蜜地站在河边。“他骂埃玛‘不能用’,”迈克尔喃喃,“这什么意思?”夏莉愣住了,迈克尔回过神来,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种话!我对埃玛没有……”“这是哥哥的隐私,”夏莉悲哀地说,“你可以问他,但我估计他不会告诉你。”她叹了口气,“约翰是个坏蛋,不过很多人跟他一样差劲,只是他们不会当面说出来。哥哥非常爱埃玛——”“我知道。”迈克尔难以抑制酸涩,“他经常提起她,我看得出来。”“卡尔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夏莉说,“他绝对不是为了钱、地位或外貌才追求埃玛,和她结婚。他希望找一位灵魂的知音,知音,你能明白吗?世上最能理解他的人……卡尔读了许多书,我们——我,mama,包括约翰……卡尔愿意倾听我们,但我们却很难理解他。埃玛可以,他们经常一聊一两个小时,直到埃玛必须休息。”“真棒。”迈克尔说,那种酸涩像沸腾的海,他也能和昆尼西一聊一两个钟头,甚至更久。假期里他们能靠在一起一整天。不过,这可能是昆尼西给他的错觉。他读不懂昆尼西的书,对弹琴一窍不通。聪明的大学生只是顺着他粗鄙的话题继续罢了……“埃玛身体很弱,”夏莉说,“mama不喜欢这门婚事,医生说埃玛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