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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让昆尼西坐下,“亲爱的,来杯茶?”“谢谢。”昆尼西说,抱着手臂。他看起来很冷,哆哆嗦嗦地垂着眼睛,“迈克,请坐。”“你的钢琴呢?”迈克尔坐下,坐到昆尼西正对面,“为什么换了那么一个玩意儿?”“以前的那架……坏了。”昆尼西说,声音很低,“坏了,修不好了。所以——”随着几声犬吠,那只黑色的大狗欢快地跑了出来,围着昆尼西不停转圈,。“好孩子,”昆尼西摸摸狗儿的脑袋,“去后院玩吧,好吗?”“阿登,过来。”罗舒亚引着大狗,打开后院的门。狗冲他一个劲地摇尾巴。昆尼西朝后看了看,“那架琴坏了,”他似乎重新组织了语言,“坏了,修不好。我觉得风琴也不错,动静没那么大……虽然……”“风琴也挺好的呀。”罗舒亚说,端着两个杯子。一个放到昆尼西面前,一个放到迈克那。咖啡的香气非常浓郁,即便迈克尔总喝速溶咖啡,他也能闻得出来,这绝对是质量极佳的好东西。“坏掉了,真凑巧。”迈克尔环顾左右,夏末的阳光洒满客厅地板——连地板都是新的!这里没有他留下的任何痕迹,这是必然的,他明白。可他就是生气。尤其罗舒亚握住昆尼西的手,鼓励般地笑了笑。昆尼西立刻抿起了嘴,像个笑容,又不太像。迈克尔记不起他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微笑……啊,是的,他不是连昆尼西的样貌都忘记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昆尼西问,抬起那双蓝眼睛,又迅速低下头,“打算待多久?”“不知道。”“旅游?”“工作。”“挺好的,联邦德国这几年发展很快……”“是啊,”迈克尔尽量让语气不那么夹枪带棒,可他肯定失败了,“这么小一间客厅都让人认不出来,更何况更大的地方?”“费恩斯先生,”罗舒亚清清嗓子,“您——”装腔作势,这个法国佬以为他是谁?这个房子的男主人吗?迈克尔直接打断了他,“您是法国人?”“嗯,是的。”罗舒亚微笑,“您看出来了?”“我去过法国。”迈克尔说,紧紧攥着拳头,“1944年,我们的部队在法国登陆。在我的印象里,法国很不错。”罗舒亚看起来准备要接受迈克尔的赞美了,不过没来得及。“——法国人也很棒,妓院里的妞儿浑身都是绝活儿,我的战友们评价道,他们去过的妓院中,法国的姑娘们的活儿是最地道的。”“迈克!”昆尼西脸红了,“别说这个了,你——”“我没嫖过,我告诉过你。蒂姆他们说,那些法国妞儿可不赖,给钱什么都干。”迈克尔讥讽道,“法国男人也很厉害,啊,抵抗了多久?一个月?我算算……”“二十八天。”罗舒亚说,“您不用算了。但我得说,去妓院不是个好习惯。我承认,二十八天是不怎么样,可至少法国没蒙受太大的损失。要知道我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是的,是的,没错。”罗舒亚的插嘴点燃了迈克尔的怒火,“投降总有理由,对吧?反正会有美国佬万里迢迢跑来送命,填补欧洲战场的大窟窿。我有许多战友死在法国,那会儿您和您伟大的法兰西勇士在哪儿呢?给德国人擦鞋子、敬礼、怂恿女人?然后等战争一结束,就满街追打德国俘虏,剃光那些女人的头发,押着她们游街?……”“迈克,”昆尼西站了起来,“请你、请你不要再说了——”他看起来异常痛苦,浑身害冷似的哆嗦,呼吸急促,蓝眼睛里汪着水,一闪一闪地颤动。“你回来了……很、很好,我、我、我挺高兴。不过,今天,我实在、实在很累,抱歉,请回去吧……”说完,他就冲上楼梯,逃一般地离开了。罗舒亚赶忙追了上去。迈克尔留在客厅,明亮的客厅像个阴冷的地窖,他气恼地坐在原地,脑中一片干涸的空白,不知道是该恨混蛋法国佬,还是该恨他自己。第72章-迈克尔在混沌的情感中度过了煎熬迈克尔在混沌的情感中度过了煎熬的一个礼拜。礼拜五,下班后他就冲向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前往慕尼黑的车票。然后发现除了护照和钱包什么都没带,换洗衣物、洗漱用品……无所谓,他站在晚风中等车,夕阳染红远处的群峰,疲惫的德国人几乎个个面无表情。到慕尼黑已经晚上八点,这时候去敲门,穆勒一家说不定会报警。这一窝胖乎乎的邻居总是对昆尼西的事情过分热心,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个个看迈克尔不顺眼。迈克尔找了家旅店住下,洗澡后躺在床上,脑袋沉重地合上眼皮。法国人,他想起罗舒亚的脸,装腔作势的、欧洲人的嘴脸,明明看不起美国人,偏要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假象。法国人特别会来事儿,似乎有人轻蔑地提起过,可能是蒂姆……“见了德国兵就赶紧敬礼,那个怂样儿!你们见过几个起来反抗的法国人?他们也好意思唱!‘前进,祖国儿女!快奋起,光荣的一天等着你!’……”可昆尼西喜欢罗舒亚,不是吗?他们看起来很是亲密。罗舒亚握住昆尼西的手,黑眼睛闪着光。他挺会照顾人的吧?咖啡,茶,客厅里舒服的沙发、地毯,装饰壁炉的小零碎……照片!对,那些照片……昆尼西穿着登山服,他们去爬山了吗?那座什么少女峰?……他们还一道去游览新天鹅堡,昆尼西会给他讲路德维希二世的传闻吗?那位才华横溢的国王是个同性恋者。罗舒亚想必给了昆尼西一个不错的答案,比如,“我不在乎。”再比如,“我也是同性恋。”也有可能更加完美——“我爱你。”我爱你。昆尼西说过这三个词,四年前,深冬的夜晚。“我,”他指指自己,英俊的脸上带着点儿痛苦,又带着点儿难堪和委屈,“我——爱——你”。男人之间怎么能产生爱情呢?迈克尔当时真是吓坏了。如今回想起来,他只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昆尼西那种表情,可怜地望着他,试图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迈克尔却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还把他赶去三楼。他难道不清楚吗?昆尼西经常做噩梦,在沉睡中惊恐地抽搐。迈克尔?费恩斯真是个超级混球,他活该下地狱……被架在火上炙烤,做成魔鬼的晚餐。不,也许魔鬼都嫌他的肮脏……回去吧!一个声音响起,回去,回美国去,不要再打扰昆尼西的生活。这是个好办法,回去,回到美国,独孤地苟延残喘。几十年后,世界大战胜利纪念日,迈克尔?费恩斯中士将获得一枚勋章,用以表彰他顽强的生命力。他换上当年的制服,去参加庆祝活动。人很多,垂垂老矣的士兵,吵闹不休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