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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漪紧张起来,立刻使出十二分的演技,露出一副粘人的神态,娇滴滴地对老夫人说:“祖母,就把小侯爷留下来嘛!人家…人家也想多和小侯爷说说话……”说着,她还像个孩童似的,故意晃了两下老夫人的手,目光是少见的妩媚。 阮老夫人顿时巨震。 这个摇着自己手臂的、娇滴滴的小姑娘,是自己的大孙女吗?静漪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几时会做出这么娇媚小意的行径?她为了将小侯爷留下来,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不行,必须拦着! 顷刻间,老夫人就将精通佛法的大师抛到了脑后,坚决地说:“佛法就不论了,不能耽搁小侯爷的行程!小侯爷,还请回吧!” 这一回,老夫人无比坚定,甚至还摘下了自己的念珠以示决心。段准见状,知悉阮老夫人心意已定,便惋惜地拂袖站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了,这就告辞。” 说着,他还轻叹了口气。 阮静漪则低头偷偷一笑,犹如胜了一场马球赛似的畅爽。 但是,她低头的模样落在老夫人眼里,却被曲解成了另一种意思:静漪的心上人即将离去,她心生不舍,十分失落。 老夫人到底心疼孙女,又想到今晚段准如此殷勤,便打算给予二人最后的宽忍。老夫人道:“静漪,你送小侯爷出去吧!” 静漪有些诧异,但还是领命了:“……是。” /// 屋子外头月明花静,曲路生幽。阮静漪走在段准身前,裙袂轻扬,犹如波浪。 “小侯爷这一招使得可真是高明。”她目不斜视,口中如是夸赞道,“我从来不知道,祖母还有这许多的往事。” “我也是派人去查了,才一点点凑出这些往事的。”段准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来。 “小侯爷准备得如此周全,连祖母小时候爱吃哪一家饭庄的菜都一清二楚,这可真是不容易。”说着,阮静漪将目光向后投去,“这并非短短数日间可以完成的事,也不知小侯爷准备了多久?” 说着,她轻哼了一声。 看段准今晚所为,就知道他一定是做了极为周详的准备,目的就是要让自己假扮他所谓的“心上人”。计划之周全,让她无处可逃。 “也不久,不过是那么一段日子吧。”段准答得模棱两可,人轻笑着,显出几分不正经的模样来,“你祖母年轻时原本想留在京城,却迫于父命不得不外嫁丹陵。对她而言,京城的往事便是一种遗憾,会长久地挂怀心中。” 顿一顿,段准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悠悠地问:“不知阮大小姐可否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段准慢慢勾起了唇角:“所有之物,不如无有之物;而无有之物,又不如——不可得之物。”说罢了,他望着阮静漪,瞳眸映着一缕月华,清光流溢。 所有之物,不如无有之物;而无有之物,又不如不可得之物。 阮静漪安静片刻,然后喃喃念着这句话:“不可得之物……” 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那些穷其一生都拿不到手的,更会让人魂牵梦绕,牵肠挂肚。 她苦笑起来:“这话说的有道理。” 于曾经的阮静漪而言,这件“得不到的东西”便是段齐彦的爱慕与敬重。她为了这件明知不可能的东西,飞蛾扑火,自我欺瞒,最终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 而对祖母来说,回不去的京城少女时光,便是祖母得不到的东西。有人能与她谈说这些,她便会很高兴。可惜的是,自己不如段准有权势,打听不来这些往事,没法子陪祖母仔细闲聊。 她回答了一句后,二人再未闲聊。别苑不大,很快就走到了门口。阮静漪命家丁开了门,又欠身给段准行礼:“恭送小侯爷。” 她模样乖顺,藏起了锋芒棱角,像是株温婉的菟丝草。段准的目光瞧过来,便看到髻间垂落的一道银质流苏,光彩流动,犹如水波。 段准没有急着走,而是在她面前停了脚步,说:“‘小侯爷’这个称呼,怪拗口的,你以后不必这样喊我。” 静漪的身影一顿。她有些困惑地问:“那……指挥使大人?”她记得段准还领着一个指挥使的职位,这是圣上赏给他的官职。 “太生分了!”段准还是不满意,“你就叫我……叫我,好大哥吧!我手底下的人,从来都喊我大哥。” 静漪有些傻了。 段准让她喊他什么?!好大哥?!这是什么不要脸的称谓! 当下,她就想抄起鞋子往这个人脸上猛抽一顿,看看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但她是个理智人,即刻按住自己的冲动,端出完美的笑容来,说:“小侯爷说笑了。天色不早,小侯爷早些回去吧。恭送小侯爷,小侯爷路上顺风。” 22. 往事做你的梦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个“小侯爷”,就是不肯喊一声哥,段准的面色显出一缕失望来。他摇摇头,悠悠地转身,上了马车。 “明儿见吧。”丢下这句话,宜阳侯府的马车便轱辘离去了。 阮静漪听他说“明儿见”,心底有些困惑:莫非段准明晚还要带着八宝庄的醉酥鸭来请客吃饭吗? 真是搞不明白! 门前的风有些冷,吹得她微微打了个寒颤。见段准的马车已看不见了,她便跨进了府内,叫下人合上了门。 入眼的影壁有些陌生,她这才想起现在不是在丹陵的阮府,而是祖母名下的京城别庄。 她抬起头,望着这片属于京城的夜空,忽而想起了一些前世时在京城发生的事—— 她嫁入清远伯府后不久,跟着段齐彦一道上京,去见段齐彦的祖父。这是段家的规矩,长子长孙们娶了妻室,便要回来给家主宜阳侯府过目。 彼时二人虽新婚不久,却常有争执。上京的前一夜,为了一件小事儿,静漪独自在房里哭了半宿。次日起来,眼睛有些虚肿。段齐彦见了,便有些不满,说叫长辈看见,难免丢人。 但出行的日子已定,也改不了,二人便这样硬着头皮上了京,到了宜阳侯府。 宜阳侯府乃是京城名门,宅院之中遍栽珍木稀花,亭台楼阁也颇有典雅贵气。静漪刚踏入侯府时,眼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