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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蠢。 若是崔姑母真的出了什么事,别人不说,她这个一等大丫鬟是绝对难逃其咎。 只是当时那帮忙给烤炉烧火的帮工,恰巧是体型健硕的马厩阿锄。 双桃平时一直在崔姑母身边,几乎很少有机会能和他有什么交集,那天难得能和一旁添柴的阿锄搭上两句话。 火光之下,阿锄眉眼英挺,虽是寡言动作却干脆利落,而他身强力壮,俯身拿起一把柴火便能显现出一身腱子rou。 那炉子热度,将阿锄棱角分明的脸烧出一层薄汗,亮堂堂的。很少见外男的双桃一下子红了脸,小心用自己的帕子揩去他鼻尖汗液,只盼望那织物馨香也能给他留下些微的痕迹。 当时,添茶的丫鬟好像是问过她崔姑母吃茶有什么禁忌,可双桃一心自己的小女儿情思,便敷衍地回答没有。便是将茶呈给崔姑母时,双桃也还是心心念念于那沾过年轻儿郎汗水的帕子,因此也没有过多留意茶汤的佐料。 崔姑母本来笑着看两小姑娘吵嘴,这下眼看矛盾就要变大,赶忙出来调和:“我知道双桃你不是故意的,阿笙你也别太忧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没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在意了。” 她声音低柔,是这样和气温婉的人。纵然不再是二八少女,可通过细致的眉眼,依稀可以辨析出当年的芳华。 崔姑母是这样好的人,明明已经嫁过人,可眉宇间染着的依旧是少女清愁。可是,怎么就会瘦到连玉钏都快从腕骨脱落下来了呢? 阿笙还欲讽嘲双桃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她笑起来,又是个活泼明丽的女郎:“崔姑母自然长命百岁,我都听您的。”那在崔姑母腿边停住的美人锤也重新轻轻挥动起来。 她只希望这美人迟暮的速度能慢一些,再慢一些。 也不知道为何,这副和谐孺慕的画面,深深刺痛了双桃的眼睛。双桃深吸一口气,重新把话题扯回去:“既然如此,阿笙你更应该为夫人考虑。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夫人能有的这些,都是因着崔大夫人他们的好心怜悯。” 双桃向笑容僵住的崔姑母屈膝:“还请您谅解我口无遮拦。” 她转而对着阿笙轻声道:”夫人因着被下堂的缘故,处境有多尴尬,这些年咱们几个不是一直看在眼里吗?” 崔姑母面色一下便灰败起来。 说来,崔姑母身世也很凄惨:她很早嫁做人妇,可这么多年来毫无所出。倒是丈夫青梅竹马的小妾肚子里,一个孩子接一个地往外蹦。 崔姑母早年嫁过去的时候,也曾经犹豫过要不要抬几个通房,或是把那“青梅”妾侍生的孩子抱过来、自己养。 可她还没出闺就关系很好的嫂子,也就是崔母崔大夫人,告诉她:妾生的孩子上不了台面,还是自己的肚皮里出来的孩子惹人疼。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崔姑母还是无所出。 而那小妾的娘家这两年却旭日东升,小妾的父亲更是官运亨通,更别提这小妾肚子里头的孩子,是一个接一个往外蹦了。 势利眼的婆母这下,索性直接借着无子的名头,让崔姑母的丈夫把崔姑母给休弃了。 也真是凑巧,崔姑母那天回娘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穿布衣的男人。 那男人抱着上好丝绸制成的襁褓,含在镶嵌金丝里头的,可不是个粉妆玉砌的婴儿。 再看男人行色焦灼,草鞋还跑掉了一只,一看就是偷走了其他富贵人家的小孩。 再看那孩子不哭不闹,只静静酣睡,崔姑母感怀自己的身世,也不顾捡了个麻烦,就让随行的侍卫将男人抓住报了官。 可那男人不知为何,竟在狱中暴毙身亡。他死了倒是不打紧,只是却也再问不出孩子的身世。 崔姑母索性就把这孩子带回娘家,当半个女儿养了。 不用说,这孩子就是阿笙了。 尽管有的时候,崔姑母有一些恼恨崔大夫人给她出的主意,让她这么些年,别说借腹生子,连个通房丫鬟都没给她夫君,好笼络一下自己的势力。 但崔姑母也知道大夫人是替她着想,这么些年来更是对她仁至义尽,那她如何能对帮助自己的兄弟嫂子说不呢? 不顾崔姑母越发苍白的面色,双桃轻声细语:“阿笙,现下也到了你回报姑母的时候了呢。萧连帅现在深受皇上器重,只要你嫁给他,崔家便能扶摇直上,想来崔大夫人和崔老爷开心了,也会更为怜惜我们夫人,你肯定是愿意为夫人分忧的吧?” 崔姑母原来一直无言,听到这里,才狠狠地斥责了双桃:“你再这样胡言乱语,就别在我身边伺候了。” 这可是极重的话,平时她们几个私下里再怎么吵闹,崔姑母也都是温柔笑着的和善样子,从不动怒。 双桃不理睬,反而对着垂眸的阿笙更进一步:“那萧连帅如此钟情于你,你在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不会动了。有这样好的儿郎求娶于你,你还有什么好不依足的呢?” 崔姑母这下真的气着了,她猛地拍桌,高声怒喝:“双桃!” 听了这话,阿笙也不动气,她根本不会理会双桃的酸言,轻揉替蹙起眉头的崔姑母顺顺背:“其实双桃jiejie也不用总是如此挂心我的事。想来你还长我两三岁,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意中郎君呢?” 她目光流转,顾盼生辉:“看来,最近真是喜事连连。阿锄哥也和我说,他母亲最近为他物色对象了,甚至可能马上就要登门求娶了。” 这一下戳到了双桃的痛处,她立时面色苍白。 平日里阿锄就是个寡言的人,很少有什么经常交际的对象。若说相处好的,也就是阿笙,以及那个叫百叶的的粗鄙膳房烧火丫头。 不仅如此,阿锄的长辈们全都是佃农,若是他母亲真的要上门求娶,必然不是来找阿笙这种娇弱还没长开的小姑娘,而是那丰腰翘臀、一看就好生养的百叶。 崔姑母被气得狠了,也冷下声音:“双桃你也是,若是不想在我身边伺候,有什么心仪的小郎也可以提早说出来。你我主仆一场,若是要出嫁,我自是给你备上厚厚的嫁妆。” 双桃唇瓣都开始颤抖起来,她今天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咄咄逼人。当下对上崔姑母失望的眼神,双桃终于理智回笼,艰难道:“我还想多伺候夫人两年呢。” 双桃兴许可以嫁给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只除了阿锄。 因为他们两家的长辈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是路过家门都要啐一口再走的那种浓烈厌恶。 可是阿笙并没有因为出这口气而感到愉悦,因为她也知道,双桃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实话。 阿笙这么多年顶着个丫鬟的名头,可是完全是个小姐的待遇,读书写字样样不落,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