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美人杀我千百次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鲍上达将双手并拢合于额前,郑重行过一个大礼。

    “许公子之恩,我鲍二毕生难忘。”

    许志博心神恍惚到连叫他起来都忘记,喃喃道:“你这是为了谁啊?”

    男儿膝下有黄金,除却天地君亲师,谁都不跪。

    可是这位世家的公子哥,怎么能这样轻易地舍下这些,向他这般卑贱的商户跪叩呢?

    鲍上达声音清晰而亮:“您是认识釉梅的吧?”

    “我曾听釉梅说,你们有过一面之缘。”

    一听到这女郎的名字,许志博的眼圈便红了,然而鲍上达眼睑却是干燥的,甚至还能露出来一个朗朗笑意,似乎完全不觉得悲伤。

    他仰视着似乎要哽咽的许志博,清楚道:“鲍二虽无能,可也总想替她做些什么,总不至于让她如此不清不明地走了。”

    “是我强人所难,但还是恳请许公子成全。”

    许志博俯视着这伏在他腿边的少爷。

    这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可以将这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世家贵族踩在自己的脚底下。

    然而不该是这样的。

    许志博迷茫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几乎要哽咽出声: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这人是跪着的,可他却觉得这个瘦弱的郎君比谁都骄傲而高不可攀。

    反而是被仰望的自己,莫名地低到了草芥尘埃里。

    可如果这不是他所盼求的一切,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许志博这些年以来耿耿于怀的信念,就在从前内心鄙夷会讲出“何不食rou糜”之言的少爷这一跪下,彻底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可以杀老范了。

    要不我提前发出来,有美人想提前看吗?

    公子璜正在准备提马赶来的路上。

    俺曾见金陵王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放悲声唱到老。

    ——

    ☆、然他是小人

    积堆三尺的燥土在这牛皮帐前面止步, 好像也因畏惧着这帐中人的冰霜寒气而瑟缩不前。

    “蠢货。”泉白手指捏着个书函, 指骨清晰分明, 让人不禁猜想,有着这样优雅姿态的人大约从不会口出恶言。

    可惜循着那形状如玉雕的手臂向上看,淡淡吐出这两个字的主人神色冷凝, 虽是皮相极佳,可显然不是想象中温润的模样。

    公子璜将那药盏里盛着的液体一口饮尽, 声音的冰寒几乎要化成实质, 箭矢一般簇簇飞向前来送信的士兵, “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那报信的士兵把头垂的更低,脸上的羞愤几乎要穿破铁甲:“西戎太子府中的成年男子都被诛杀, 割下头颅悬在城门上示众,而府里的妇孺老幼……”

    他声音更低:“皆被萧副将下令jian污后活埋。西戎太子八岁的幼女他们都不放过,甚至和牛羊rou一起放在大鼎里熬煮成下水汤,以设宴饮。”

    这小士兵话里的不忍几乎要化成哭腔:“公子, 我们对不起您。张四不从他的命令, 居然直接被萧副将一刀斩下马。是我苟且偷生, 留了一条命回来给您送信。使命已经达成, 请公子杀了我吧,我再没有脸活下去。”

    蓬内的空气枯而窒, 高位上的人闭了目, 轻轻敲一下手中的玉石,随即挥挥手,示意旁人将哭得快要立不住的士兵搀扶下去。

    小厮阿余为他续上杯茶, 忍不住道:“这萧副将的法子也太过毒辣些,便是为着升官,也不至于如此。”

    崔珩晏睁开那双清湛的眼睛,没什么感情道:“他是在效仿今上。”

    当初的今上也是将皇族中人头颅割下,悬在城门上示众。

    然而这萧易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当初背后的渊源全不了解,就一味着做这些拙劣的模仿希冀媚上。

    不过是画皮画虎难画骨。

    蠢透了。

    这萧易远对今上的意思揣测得全然不对,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当朝歌舞升平、四方来朝,本就不是适宜引起战事的年代,这次打着“平复战乱”的口号,派将士来这边也不过是做个花架子,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给萧易远立个好名声,让他将来加官进爵有个由头,也好更为轻易地尚公主,也能敲打一下边疆其他不安分的族落。

    这都是今上和西戎大王心照不宣的事情,本来只不过是做个排场,这下可好,全然被萧易远这个草莽给毁了。

    “西戎不会放过他的。”崔珩晏将书函一丢,冷淡道,“枉我还以为他给我下毒是有什么神术妙计在后,不想居然是为了去送命。”

    他负手而立,纵然是病弱也难掩其峻节风骨:“终究是我高估了他的脑子。”

    阿余犹豫道:“那我们可需要帮……”

    “管不了他,”黄昏暮色透过牛皮帐篷的罅隙,给这位湛然若神的公子,镀上一层柔和的玉色,“他该庆幸自己是个孤儿,没有什么高祖玄孙被拖累,不然九族被诛灭都算是轻的。”

    说到这,崔珩晏蹙起了眉:“邵宁公主现在何处?”

    萧易远本来要尚的,可不正是这位邵宁公主。

    “刚刚还说要见公子。”阿余喃喃地推开帐篷,然而那穿着银色比甲的潇洒少女,却早已消失在黄沙的深处,不见踪影。

    阿余奇怪道:“不过转眼间的功夫,这是去哪了?”

    日暮下,骏马铁蹄轻踏漠漠夕阳色,打头的那人神色冷峻,战一敌万。

    可不正是挂着副将之职,顶替主将之位的萧连帅萧易远嘛。

    逦迤小丘的这一侧,邵宁公主将手伸向腰间挂着的弓.弩。

    铁杉木质的弓柄之处被细细地涂抹上一层莹亮的油脂,今上亲自去野林打的野兽皮搓成结实的粗线,紧紧缠绕在弓弩的上面,整把弓的长度和大小都是按照她的握力所亲手打造的。

    凹槽设立在箭矢的末端,细细看有“昭”字署名。

    当朝无人不知,这是邵宁公主的小字。

    邵宁公主本名姬昭时,寓意着昭阳灿灿,曙色未央。姬昭时不像其他闺阁女儿,从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名讳不叫人知晓,而是大方地叫全天下人得知,也令她邵宁属地的子民明明白白知道,是在被哪位公主庇护。

    这洒脱行径倒是与前朝的长公主如出一辙了。

    不过,眼下邵宁公主将这把刻着自己名讳的箭矢搭弓,弯弓如满月。

    她就没有想着要瞒。

    飞过的寒鸦千万、无处寻树栖,黑沉沉的羽毛拂过她鬓角的墨色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