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0
依旧是净白的月色难及。 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狠辣又这么温润的郎君呢? 阿笙看着公子长剑如雪,屠尽最后一人。 缥缈的红色是雾气,染白了他蘸满血色的袍袖长卷,而梦中的她墓碑干净温和,坟前总有鲜花盛放,无论是草长莺飞的春天还是天凝地闭的冬日,总还是温暖明亮的。 小狗寒寒的墓靠得很近,梦里的阿笙腰间依旧别着一支笛子,每当烛光点亮时她就吹给他听。 虽说崔珩晏听不到,但是梦中的寒寒总能听得到。 都是因为公子啊。 最后崔珩晏把自己雕成朱色的花朵,而一旁徘徊的阿笙眼角近乎要流到干涸的泪水是冥河的水滴润泽,怒放的是公子唇边澹泊的一个笑。 她看着他闭目而亡,怀揣的是一本粗劣的择夫手札。 那是梦中的阿笙也珍而重之藏于箱笼深处的珍宝,是所有旧日年岁碾成的花朵汁液,涂抹在崔珩晏玉白的手腕边缘。 这样秀雅的公子最后道。 “阿笙,你不要走的太快了,再等等我好不好?” ☆、描花钿 初晨, 阿笙是被嘈杂声惊醒的。 鸣绿挂着个肿肿的桃子眼, 自从知道花锦“不辞而别”后, 她就抱着从前两个人一起裁过的纸花不停地哭,用旁的小丫鬟的话说,“鸣绿jiejie的眼泪就要流成小河了, 以后不用去河边挑水,直接来鸣绿jiejie这里来取就行。” 三言两语间, 倒是把鸣绿给逗笑了。 阿笙唇角微弯, 心里想, 鸣绿居然也已经是jiejie,再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只知道胆怯地捏着衣角围着自己转的小姑娘, 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这又是怎的了?”阿笙还没有从梦里那股凄哀的氛围中脱离出来,才睁开眼就又看见鸣绿这副慌张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也打起突来。 鸣绿这回倒是比上次彻底崩溃的样子要好上许多,起码不是话都说不明白的哆嗦样子, 还能勉强称得上一句条理清晰。 她拧着眉头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出来:“祈华郡主的父亲来看望自己的女儿, 不知怎的和谢三老爷起了口角, 结果三老爷竟然直接叫出来侍卫们, 明火执仗地准备干起来,现在那边的热闹已经大了。” “谁?”阿笙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是说三老爷先动的手?” 好像是在说先动手的人不应当是三老爷, 而应当是祈华郡主的父亲异姓王。 这不对啊,姑爷和老丈人不应该其乐融融地谈话,将之前小夫妻两个的龃龉给劝解开吗?为什么觉得自家小姐这问话有一点奇怪? 但是谢三老爷着实太过分了, 居然对一手提携自己的岳丈刀剑相向,就算是将来结不成亲家,难不成这些年的恩深厚重都全部是虚假的吗? 真的是宽仁农夫捡回来的一条毒蛇啊。 不过鸣绿也来不及多想,只能重重点个头:“可不是,三老爷都抽刀了,小姐我们是不是得去请老太太来?” “二小姐也在吗?”阿笙仅着一身中衣下了榻,用齿距极密的梳篦草草拢了一下头发,也不用簪子,反手直接插在鬓前。 不觉粗俗,反而更有种古雅典致的灵动感。 说到这个,鸣绿就觉得更郁闷:“是啊,二小姐就在旁边,结果看起来特别淡定,还有心情吩咐旁边的大丫鬟给自己泡一杯撒了枸杞的菊花茶。” 她帮阿笙披上外衣,小声道:“依奴婢看,二小姐一点不着慌不说,简直像是在看戏一样。自持镇定虽是大家闺秀的美德,可也不是用在这个时候的啊。” 不过鸣绿才说完,就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最近王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奴婢是彻底看不明白了,还是话本子好看些。” 此话甚是有理,阿笙将温暖的小袄穿在身上前,先是微笑起来:“说的不错。” 最近王都确实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说宠冠六宫的梨贵妃忽然请辞离宫,带着罹患不明顽疾的二皇子销声匿迹。 又比如说今上姬无厌忽然禅让王位给大皇子,自己却卸下皇位说是要更多观赏大好河山的瑰丽风景,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的,都不像是个皇帝,更像是不管身外事的潇洒公子哥。 虽说姬无厌在做驸马爷之前,本就是风流倜傥的郎君,可当初不是深谋远虑,屠遍了前朝王室才登基坐稳宝座的吗?这才过去约莫二十来年,怎么就已经要退位了? 要说起这个大皇子姬将勤,鸣绿就更是说不出话来。好好的一个储君,不仅不勤政爱民,反而天天就想着当个男宠,缩在深宫什么事都不用管。 没错,与其说姬将勤是娶了百叶做皇后,不如说是百叶纳了个地位贵重的男宠。听闻这两天他也写了禅让书,要把皇位传给自己的皇后,自己退居后宫去插花、吟诗作赋。 朝中大臣为了这事是吵的不可开交,奈何姬将勤是四两拨千斤,无赖至极:“如若爱卿觉得女子不能做皇帝的话,不如你自荐试试?” 这清清白白的御史是吓得肝胆俱裂,就差要撞在柱子上以证明自己的忠心不二,不敢有丝毫的僭越之心。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墙。 要不是姬无厌就这么三瓜两枣,当初他们怎么可能接受姬将勤这种小无赖做皇帝? 等等,除了姬将勤和下落不明的二皇子姬补绌,不是还有一位人选吗? 有另外的肱骨之臣执着笏板上前,沉声道:“微臣推举公主姬昭时。” 对啊,如若从亲缘的角度出发,谁又能比得上骁勇善战的长公主姬昭时呢? 衣袍翻飞,无数臣子踏出行列。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算了吧。”姬将勤轻笑一声,“皇姐只想打仗,对政务不太感兴趣。” 有朝臣不疾不徐道:“微臣斗胆说一句,皇上您非公主,安知公主的志向为何?” 一直沉默的姬昭时抬眸瞥了他一眼,松油脂的味道弥漫在她浅银色的软甲上,“本公主确实不喜欢这些,皇帝也已经把驻守西疆的差事交托给我了。其实要是听我的意见的话,百叶不是挺不错的?” 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这上位的都是什么人啊?这都是什么荒诞的事啊? 即使后来再有异议,也在这两位正主不咸不淡的气势里败下阵来。 不知多少人暗地里咬碎了一口牙,要是早知如此,当初拼了命也要试试尚前朝长公主姬曲直,总比现在这种哭笑不得的局面好。 更加要命的是,连清君侧都没有名头,毕竟太上皇姬无厌拢共就只生得这几个孩子,聪明人一早就听闻风声,道二皇子姬补绌已经变成个阉人,都人事不能,更谈不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