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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夜深,军营。 晚来风疾, 雪更大了, 京城的第一场雪能拥有如此态势,今年十有八/九又将是个寒冬。 京城尚且如此, 边地苦寒,恐怕出征的将士们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宋青时翻身下马, 深黑色的斗篷遮住半边脸和束起的长发,下车落地时, 积雪已经埋过她的羊皮暖靴, 寒风呼啸,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芙蕖,你且在这候着, 我去去便回。”宋青时吩咐道。 许展诗平日里独来独往,不喜有侍女在侧, 突然多了个人跟着反而容易叫人察觉出古怪, 宋青时思量了半晌, 还是决定独自进军营去寻岳停云。 京郊的校场是行军前的驻地, 今日天寒,军帐门口生起了篝火,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夜幕中格外显眼。宋青时不由得想起三年前,岳停云初下益州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来军营前为他和许牧送行。城门西侧,月下花前,竟把堂堂七尺男儿叙到涕泪满衣裳……如今想来, 既是懊悔,又是心疼。 昔日欠他的,待到风平浪静,宋青时定一一偿还。 许是冬夜寒冷的缘故,守门的禁军侍卫也偷懒起来,畏畏缩缩地跺着脚,边站岗边往手上不断哈气,抱怨着恶劣的天气。 禁军侍卫们见这么晚竟有人走来,不由得感到诧异,忙提起警觉对宋青时问道: “来者何人?可有通行令牌!” “臣女辽东火炮营副将许牧之妹许展诗,有急事求见陇西王大人。” 原本狐疑打量着“穿着古怪”的宋青时的几位侍卫一听见许展诗的名字,瞬间态度友好了不少,客气道: “天色这么晚了,许姑娘怎得还亲自跑一趟,雪天路滑,可要注意身子。” 所谓言多必失,宋青时能不开口就尽量不做多言语,省着一着不慎暴露身份。她冷冷地“嗯”了一声,递出许展诗交给她的令牌,亮给那守门的侍卫看。 侍卫们接过令牌瞧了一眼,见并无不妥,倒也没多加阻拦,挥手便准许宋青时进去了。 “王爷此刻应当在帐内歇着,许姑娘熟悉地形,在下也就不送了。”侍卫们恭敬地挥挥手,任宋青时消失在飞雪寒风之中。 不送正好,省得叫人查出破绽来,宋青时边这么想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硕大的军营中探索,寻找着岳停云的住处。 她虽不熟悉军营内的布置,但许展诗曾和她形容过一二,外加地位尊贵者的营帐驻地总该灯火明亮些,宋青时不难猜出个大致的方位。 近了,近了…… 宋青时按住斗篷的帽沿,一步一步向前靠近。 耳畔是呼呼地风声,夹杂着身旁军帐内的交谈声,岳停云的帐篷应该就在不远处,她要去找到他、阻止他…… “许姑娘。” 忽地,一个声音从耳畔响起,惊得宋青时一哆嗦。 她猛然转过身去,只见夜色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面对着她,一身黑衣,看不清面容。 “许姑娘。”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口音有些奇怪,似乎不像是京城之人。 宋青时没来由地一阵恐惧,鼓起勇气应了一声: “何事?” 仿佛就在等她这句回应一般,那男子突然爆发出一声狞笑,猛地向宋青时扑来。 宋青时早有准备,赶忙闪身一躲,避过他的袭击,后退三步,张口打算大声呼救。 寒风呼啸,她尚未开口,便被一只有力的胳膊勒住脖颈,一张巨大的手掌将她的口鼻捂住,几欲出口的“救命”声被硬生生的压了回去,被迫吞进肚里。 她身后竟还有一人。 “唔……”宋青时挣扎着,双脚来回扑腾,在雪地里留下几道明显的印记,却最终敌不过男子的力气,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他的束缚。 接着,宋青时的口鼻被一张湿润的手帕捂住,气味刺鼻,是麻药。 很快的,宋青时彻底失去了意识。 隐隐约约,她耳边响起几个奇怪的口音,似是几人正交谈着: “这便是可汗要的丫头?” “应该没错了,快把她藏好,莫要伤着了,当心你的脑袋……” 接着,一切又归于宁静。 宋府,华灯初上。 宋阁老与宋杨氏坐在正殿的兽皮软榻上,温酒小酌,共话天寒。 一名府里的杂役恭恭敬敬迎上前来,手中捧着的,是方才送来的书信。 宋阁老将那捆信笺瘫于桌面,仔细翻看着。 近了年节,离宋阁老的六十岁生辰也近了。内阁首辅宋国忠德高望重,每到生辰,都能收到不少身在异乡的旧友们送来慰问之礼,有的关切地问他老人家身体可好了些,有的则是祝愿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封封信笺数过,也着实看不出个什么花样。 倒是其中有一封信封上用细笔勾勒着杏花的红笺,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轻薄的水纹纸上画工精致,折叠地整整齐齐,上面几个潇洒飘逸的墨字写着“宋姑娘亲启”,叫人浮想联翩。 信笺并未署名,但是看这模样,内容如何,宋家夫妇也不得而知了。 宋杨氏颇有深意地笑道: “夫君您看,这恐怕是京城哪家公子赠予青时的,正谈情说爱呢。” 宋阁老却仅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青时如今也十九了,早过了最适宜谈婚论嫁的年纪。与许副将取消婚约之事更是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虽说咱们不在意这些,旁人未必这般觉得。恐怕如今京城,愿意娶青时的公子也不多了……再过上几年,寻个好人家便更是难上加难。” “他们看不上咱们,咱们宋家也未必瞧得上他们。”宋杨氏愤愤道:“咱家青时乃是世上最好的女儿,纵使一辈子不嫁,也不能随意下嫁个不懂得疼人的郎君,过不愉快的日子。” “这位公子看上去倒是个会疼人的。”宋阁老来了兴致,拿起那封信笺打量着:“信笺里都如此用心,想必是非常在意青时。” “好了,夫君,您可不能乱动青时的东西,女孩子家家谁没点自己的小心思,您若是擅自看了她的信笺,叫青时知道了,定是要生气怪罪的。” 宋杨氏见宋阁老抓着那信笺不放,赶忙上去争夺,不料动静太大,竟一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茶碗。茶水溢出,宋阁老慌忙躲闪,桌上的信笺被沾湿,各式各样的墨字晕染开来。 “夫君快小心些!”宋杨氏连忙抢救着满桌的信笺,顺带着一把夺过宋阁老手中的那封给宋青时的红笺。 慌乱中,不知是否是原本那信笺就封的不够牢靠,里面的信纸竟直接落了下来,轻飘飘落在地上,散开了去。 宋杨氏俯身将它捡起,随意瞥上一眼,竟是大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