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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夫人那儿近日状态尚可,未发过病,但时常惦记小公子和……王妃。” 闻言,赵王似沉思了一瞬,最后还是留下一句,“让管家多备些东西送去,其余日后再说。” 话落他已经起身,往主院迈去。 渐秋转凉,黑朦朦的夜色透着寒意,偌大的王府在夜晚仅有几个仆婢走动,灯光亦甚少。 赵王早已习惯了这黑暗,他能夜中视物,行走间也无需仆从持灯。但离主院越近,伴随多年的暗色便越远,随之而来的是重归人间般的明亮和扑鼻暖香。 ……香? 当赵王出现在院内时,所有人的动作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僵了一下,个个无措。 有人咽了口口水,道:“王爷,王、王妃说她今日受惊,要吃羊rou压压惊。” 亲随:……不好意思,真没看出王妃您受惊了呢。 吃羊rou锅子的主意该是嘉宁一回府就吩咐的,此时院子里已经架好了台子,锅内羊骨看起来也煮了不少时辰,已经泛出了奶白色的汤汁,调料齐全,各式香味交杂,令人食指大动。 嘉宁闻香而来,身边跟了个小尾巴怀恩。 屁颠屁颠奔去时怀恩瞧见赵王,先激动大喊了声“爹爹”,随后又不好意思地叫了声“二叔”,虽然称呼不同,但喊起来时倒是差不多。 怀恩问,“二叔要不要一起吃呀?” 嘉宁也抬眼望来,似乎有点儿邀请的意思。毕竟这些全是王府准备的,她没有道理小气。 正好未用晚膳,香气扑鼻中,不知是怀恩还是嘉宁的眼眸太亮,等亲随反应过来时,赵王已经落座。 羊rou和菜蔬都准备得很充足,完全不用担心分量。嘉宁先烫了一块羊rou,薄薄一片蘸上碗中酱料,红红的油汁顺着被烫熟的rou卷滴下,叫怀恩情不自禁咕噜了一下。 他睁大眼期待嘉宁会喂给自己,但那羊rou只在他面前晃过了一瞬,就被毫不留情吃掉了。 “qaqjiejie……”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嘉宁认真教导他,说完又烫了一块羊rou,正准备蘸料时眼前橘影一晃,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再一眨眼,筷上的羊rou就没了。 耳边传来嗷呜嗷呜的呼噜声,小橘子把羊rou扒在了自己的食盆,正在小口小口地咬食。它怕烫得很,偏偏不肯放开,整个身子护得很严实。 嘉宁:“……” 她就知道,这只猫不可能不抢自己的东西吃。 瞥见她气鼓鼓的脸颊,赵王唇边流露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笑。 怀恩还在眼巴巴地望,他是小短手,烫起来很不方便,得站起来才行。 见怀恩实在可怜,赵王抬手给他烫了片rou,得到小孩儿感激的笑容时方觉熨帖,转眼这rou就被怀恩递给了嘉宁。 小屁孩有模有样地安慰,“jiejie别生气,小橘子是太饿啦,诺,怀恩烫给你吃!” 奶母不忍直视地捂额,傻公子哎,王爷就在旁边,您这样借花献佛考虑过他的心情吗? 嘉宁只考虑了一息,瞧瞧怀恩,再眨眼看看赵王,就把这块羊rou接了过去。很快,她回礼般也烫了块给怀恩,叫小孩儿幸福地冒起了泡泡,全然忘记白日看到漂亮jiejie挥鞭抽人时的害怕。 二人你来我往间完全忽略了赵王,怀恩似乎忘了,嘉宁则是觉得,以赵王的性格,应该不会接受她的东西。 两只这样心安理得地想着,半点没发觉自己做得有哪儿不对。便是管家和亲随瞧着,都为自家王爷掬了把辛酸泪。 这羊rou吃起来,恐怕是酸的吧? 赵王不是会计较的人,尤其是对着怀恩,另一位又是他刚娶的小王妃……他顿默了一瞬,抬筷,自给自足。 方吃了一片,怀恩掌握了烫rou的技术,便也烫了一块递给赵王,双眼亮晶晶,“二叔吃!” 赵王看着他天真的眼眸,目中寒意尽散,嗯了声,直接张口吃下。 未蘸任何酱料,入他腹中,却觉百味交集。 嘉宁略歪脑袋看了看这对叔侄,觉得二人之间氛围很好,自己不应当硬插|进去,便继续心无旁骛地举筷。 入秋的夜晚,用一份羊rou锅子暖脾暖胃,乃御寒佳品。毫无疑问,嘉宁于吃一道不仅偏爱,也很有学问。 不重口腹之欲的赵王默默用了三大碗,最后更是解下了披风继续。怀恩小孩儿不能食太多,到最后只能惋惜地摸摸小肚子,旁观二人。 一桌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提起白日之事,最终结束时,仆婢备的一大桌羊rou和菜蔬竟都被解决了。 管家默默备了三碗消食汤,老脸含笑,“还未到就寝的时辰,几位主子用过膳,不妨去园子里走走。夜间视物虽不如白日,但也另有风光。” 怀恩第一个举手附和,“嗯嗯,好撑呀。” 他眨巴眼看看赵王又看看嘉宁,祈求之意溢于言表,两人轻松同被他带去了院子里慢走。 月色浅淡,星光熠熠,园中比挂了灯笼的廊下倒还要明亮几分。 因主人无暇欣赏,赵王府花木萧疏,仅剩的这些也是管家百忙之中着人打理,才有了这少许的翠红点绿,似乎让这因赵王而刚毅的府邸也透出了一丝柔软。 赵王一言不发地慢走,嘉宁也慢悠悠地晃,很轻松惬意的模样。 怀恩左右蹦跶,片刻采下一朵芍药奔回,羞涩地踮脚献给嘉宁,“送给jiejie。” 鲜花赠美人,他年纪不大,倒很懂这些。 “谢谢。”嘉宁要接过,怀恩却收回,似乎是想亲手给嘉宁戴上发髻。 嘉宁唔了一声,慢吞吞道:“可是你太矮了,戴不上啊。” 她蔫坏地就是不俯身低头,叫小怀恩着急地蹦跶了好多下才只勉强够到她肩膀,最后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赵王。 赵王注视许久,伸手道:“我来。” 怀恩大喜,小心翼翼递去边叮嘱道:“要戴在左边呀,戴在那儿是最好看的。” 依言,赵王抬手,宽大的袖袍落在嘉宁肩头,她一偏首,就能望见他堪称温和的目光,很是难得。 以赵王的身高,为嘉宁戴花轻松无比。面前鸦发如羽,少女乖巧站在原地任他戴花,面上还带着因刚用好膳而浮现的浅浅红晕,倒像是害羞了。 微风轻拂,将园中几片花瓣拂至袖间,登时花香盈袖。 大抵是这副画面太美,恍惚间,赵王竟好似有了家的感觉。 怀恩瞧着,也有点懵懵懂懂地想,这大概就是管家爷爷说的夫妻吧。虽然那些人议论的时候,都说二叔不是他亲爹爹,jiejie也和他没有关系,以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孩儿就不会管他了,但怀恩觉得,他就是喜欢这两个人站在一块儿。 “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赵王忽然开口。 嘉宁微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