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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邻和睦。 她戴罪而生,能有这样的恩赐已然不易, 所以不会轻易对生活不满。 福山清楚记得, 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在廊下慢走,偶遇步伐匆匆的六皇兄。六皇兄是最不好亲近的兄长, 福山出身低微,却曾经领略过他实则柔软的心灵, 并不惧他。 六皇兄缓下脚步, 对她道,宫中不太平, 她母妃已逝,若有意提前出宫生活,他可为她打点。 福山心中感激, 拒绝了他,道贵妃待她如亲女, 她得侍奉膝下。 六皇兄拧起剑眉定定看了她半晌,走了。 那个时候, 六皇兄是否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有意提醒她? 如今几位姊妹只有她仍留在京城,兄弟间也都四散封地, 唯有二皇兄为皇,六皇兄被禁锢在了京中。 这些,福山其实都知道。 她弯唇,轻轻道:“六嫂和皇兄,很般配,是天作之合。” 嘉宁唔一声,勉勉强强应下这句夸赞,在她这儿没有什么天作之合的说法。娘曾说过,夫妇间不会天生合契,总要互相迁就。 能有这样和睦的生活,自然是她迁就了王爷很多。 意识到嘉宁的想法,福山愕然片刻,扑哧笑,“我真喜爱六嫂这性子。” 世间不易,多的是为他人考虑的人,能这样钟爱自己,也是种特别。 福山肤白体柔,浅笑时面带红晕,格外娇羞动人。她不如嘉宁貌美,但自有小女儿风情,这是眉眼间仍带懵懂的嘉宁所比不上的。 众所周知,这位长公主性情内敛极易害羞,不好接近,哪知一转眼,与赵王妃坐在这儿笑谈。 “长公主殿下,王妃娘娘,您二位竟在这儿躲着,可叫我们好找。”贵女笑着往二人走来,“郡主都要生气,说殿下不厚道,让她一人在那儿忙碌。” “是我之过。”福山起身,“六嫂稍候,我去与长宁说几句话就回。” 对她摆手,嘉宁懒懒在原地不愿动弹,几位贵女对视一眼,心思微动。 她们都与何家、马家亲近,知道皇后其实不喜赵王妃。 “宴会热闹,王妃怎一人在此独坐?”从旁坐下,一人道,“王妃今夜光彩动人,好些姐妹都欣羡不已,想向您讨教一番。” 掩唇娇滴滴一笑,“都说赵王殿下冷漠不苟言笑,却在娘娘这儿破例,想来便是因此。” 包子小娥再不懂心机,也知这是指她们姑娘以色侍人,怒瞪几人,然对她们不痛不痒。 嘉宁一点头,承认了她们“夸奖”,“谢谢,有眼光的人都会为我破例。” 好不要脸!几人暗自想,这是遇到了高手。 “不知娘娘素日是如何妆扮、如何养肤呢?”那人欣羡,“在家中,母亲也只教过我们持家之道,其余的再不许钻研,当真比不上娘娘了。” “不好教。”嘉宁诚实以对。 “为何?” “天生丽质。” 说罢,嘉宁举杯喝了口葡萄汁,汁液暗红,肤色却是夜色中也晃眼的细白,令身为女子的那几人都一时看呆。 回过神,她们干笑,“王妃真风趣,可不能藏私啊。” 故作亲昵地去扶手臂,这人提力,嗯?纹丝不动??? 她不信邪地试图起身,却发现身边人有如磐石,根本不带转移的啊。 莫非那日宫宴,骁族人当真不是在放水么?她心中极快转过这个猜测,不敢相信,女子怎会有那样大的力气呢? 她暗暗使力小会儿,嘉宁着实看不下去了,干脆身体放松,叫她啊得惊叫一声,自动摔了下去,带倒两人。 葡萄架下便有池水,三人零散摔落在旁,裙摆浸湿,染了污泥,好生狼狈。 嘉宁看她们,平静的目光几乎要让几人道不出谴责,最后只见这小王妃摇了摇头,似乎嘀咕了声没用什么的。 竟转身就走了! 走了! 几人气极,从未见过这样无礼之人,害她们污了衣裳,竟连句赔礼道歉的话都没有么! “姑娘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包子小娥也在好奇这事。 嘉宁认真道:“本就是她们的错,不用理就好。你们没看过那些话本么?一般这种时候,她们定会提出让我陪去更衣,更衣的时候肯定会有暗算,我们这样柔弱的女子,怎能继续待下去。” “姑娘说得对!”包子心有余悸,“这宫里真是步步危机,不如待在府里自在。” 小娥叹气,“话是如此,姑娘当了王妃,哪里少得了这种交际呢。” 主仆几人长吁短叹,好在真正应叹息的人没听到这话,否则得被气哭。 福山长公主回程没寻到人,打听了番,才知发生的意外,嘉宁已走到园外去了。 “好在六嫂没吃亏。”福山蹙眉,“不然怎好对皇兄交待。” 末了又忍不住笑,“那几人,遣嬷嬷去告诫一番罢,这宴是皇后所办,怎能叫这几人坏了风气。” 皇后会乐意看见殿下你训诫这几人吗?大宫女望着自家主子侧颜,内心叹。 在她看来,赵王妃知世事而不世故,殿下分明世故却不知世事,或说,不想知世事。 何其不累。 见了嘉宁,福山不提方才之事,“听说六嫂爱美食,我这儿有个新来的江南大厨,会南边儿各式菜系。我脾胃不好,平日用不了什么膳食,却是浪费了,不如送给六嫂?” “那是陛下遣人从……”大宫女未说罢,被福山目光斥退。 “不用。”嘉宁略偏首,“府中都有,殿下还是自留。” 福山颔首,“也好。” 不知怎的,她就觉得这小六嫂好生亲近,想与人多相处多说几句,这是在面对长宁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福山想,许是小六嫂让她想到了那不苟言笑的六皇兄,忆起从前,与如今对比,总让她怅然几分。 世事无常,她换不回后悔药,也想借这最后的机会来感激六皇兄曾经的关照。 “这是出入宫闱的令牌。”福山递去,“有了这令牌,今后六嫂有事就不必等通传了,还可直接面圣。” 嘉宁不收,“我平日也不……” “六嫂收下罢。”福山笑,“我与六嫂一见投缘,身无长物,也没甚么可给的,唯有这个还能拿得出手些。” 待不怀好意之人,嘉宁油盐不进,可面对福山这样温柔和善的姑娘,她最是招架不住。福山多说几句,她就不得不让包子收了,末了道:“下次出宫带你去长街玩儿。” 福山抿唇笑,“好啊。” “那边已经开始玩儿接令了。”福山慢声建议,“六嫂要去吗?” “不去。”嘉宁坐在椅上,薄纱披肩与月色同泻而下,覆住纤细的手腕,她就这样转着腕上的水色玉镯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