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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造毕竟不能一概而论。他怎么也咬不住球,以至于球屡屡从嘴边滚走。他只好追上沾满自己唾液的球,再次张开大嘴咬住。卡喀。颚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妈的。我是鬼迷心窍了吗?居然跑来陪这个神经病一起发疯。「Carryit。」辔田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虽然不大,语气却强硬了不少。叫什么叫啊,烦死人了——在内心恨恨咒骂的幸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咬住了球,拖着酸疼的四肢匆匆往辔田脚边移动。从扮狗爬的第一天算起,已经有两个礼拜了。这段期间辔田点了幸生三次,今天是第四次。频率不高也不低。一天买下的时间大约两小时。内容则是千篇一律——每次都要求他学狗一样,反复做那些站起来坐下不准动之类的动作。前置作业也一成不变。首先,在他踏进客厅之前,必须先在玄关旁边的两坪小房间做好准备。换穿衣服、上完厕所,做做简单的暖身cao。辔田还特别叮咛他,手腕要做得仔细一点。准备妥当之后,才可以走出小房间。辔田会在客厅前面等他。如果身体有任何不适,要在这时候事先知会他。不论巨细靡还,都必须详实禀告。举凡睡眠不足,或是大腿被虫咬了之类的琐事也不例外。报告完毕,幸生就在走廊跪下,抬起上半身让辔田为他戴上颈圈。扣上插扣的卡嚓声形同暗号。从这一瞬间起,幸生便摇身变成小幸。一条没有尾巴的狗。为什么要持续扮下去?为什么要打电话给PetLovers,请他们暂时不要介绍别人给辔田?最主要的原因不外乎钱。但这不是全部的理由。或许幸生想确认一件事吧!自己第一次屈膝下跪时,感受到的那股连血液都要沸腾般的热流究竟是什么。他想知道原以为空荡荡的体内,为什么会出现难以言喻的那种感觉。类似愤怒的感觉确实让人不愉快,但是——正因为不愉快,让他感受异常真切。仿佛在幸生如一滩死水般静静腐败的人生中,掀起了鲜明的涟漪。也许他是在无意识之间,想要追寻那份鲜明的感受。赴了第二趟的约之后,依旧是悔恨交加的下场。他恨透被人当成一条狗来看待的滋味,还咬牙切齿地咒骂绝不来第三次。但一接擭辔田的点召,他还是答应赴约了。在软木地板上又跪又爬,男人还频频摇头嫌弃他,把幸生气得发下毒誓,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可是——他今天还是来了。为什么要继续随呼随到,幸生自己也不知道。辔田接过黏答答的球,夸了他一句Good。每次达成使命,一定会得到夸奖。但是,夸奖中不带丝毫感情。幸生也不遑多让,他也下是心甘情愿遵从命令。他心想,自己浑身上下八成都散发着我是为了混口饭吃的讯息吧。「坐下。」辔田指了指自己脚边。「……今天真热。」与其说是跟幸生聊天,毋宁是在自言自语的辔田拿起沾满水珠的杯子。「全都湿了。」把拿在右手的杯子换到左手,甩厂甩右手的五指。细小的冰凉水珠甩到幸生身上,他反射性地闭上眼睛。几滴冰凉的水珠沾到嘴角。他拼命和想用舌头舔掉的欲望抗战,心底把辔田臭骂了一顿。——死猪头……他是故意的。明知道幸生有多热多渴,还故意做出这种举动。摆明是在惩罚他上次拒绝从盘子里舔水。要他伸出舌头一下下地舔水喝,他说什么也不干。他宁愿学狗吃饭。把食物放进嘴里咀嚼的行为,狗和人类没什么差别。喝水的方式就天差地远了。至少幸生这么认为。所以他不肯就范。会渴会饿全在于动物本身的生理需要,没有饲主可以下令强制狗去吃饭喝水。辔田顶多也只能端出上面有精美浮雕的瓷盘跟他说喝水吧。幸田把头一撇,死也不喝给他看。两个小时不喝水也不会怎样。辔田盯着他一会儿,最后自己把盘子收了,对他下其它的指令。然后就是今天。明明没有故障,屋内却没有开冷气。加上今天指名的时间是三个钟头,还用捡球游戏cao了他老半天。……这家伙真够卑鄙了。「这个品牌……」辔田望着桌上的瓶子说:「虽然推出好几种柠檬水,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法国莓柠檬水。柠檬里面混合了草莓的味道,口味非常高雅。只可惜这附近很难买得到。」要是能叫他闭嘴,肯定爽翻了。可惜狗是不能说话的。这是这场游戏的规则,犯了规的参赛者就等于落败。他宁死也不想输给这个男人。「这种粉红柠檬水也还算不错。」辔田咕噜咕噜地喝起了杯里的饮料。仰望着杯里的柠檬水越来越少,幸生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喉咙黏膜失去水份,黏乎乎的感觉很不舒服。要是能灌上几口清爽的碳酸水,该有多畅快啊。眨眼之间,杯底就一滴不剩了。辔田舒出一口长气,抹了抹自己的额头。可能多多少少也闷出了一些汗吧。他从胸前口袋取出手帕把汗擦干,又拿起了桌上的宝特瓶。里面还剩大约半瓶。男人晃了几下宝特瓶,微微扬起眉毛。「要不要喝?」幸生把头一撇。要是屈服了,他就得从盘子里舔水喝。「不喝吗,看来你还不渴。」僵硬的声音。辔田把宝特瓶放回桌上。紧接着响起哎呀一声惊呼,宝特瓶被撞倒了——当然,这也是蓄意的。碳酸发出噗滋噗滋的独特声音。一道涓细水流从桌上连结到地板。清爽的柑橘香味在极近距离诱惑着幸生,原以为早已干涸的唾液霎时涌了出来。「唉,地板都弄脏了。」辔田弯身从桌下取出盘子。盘缘有着浮雕的瓷盘是给狗……也就是幸生用的。浅粉红色的液体形成涓细瀑布打在瓷盘上,眼看汇集成了一盘柠檬水。好想喝、好想喝啊。……但他绝不能喝。跪在地上的幸生往后退了一步,把视线从盘子上面撇开。辔田用指尖顶着盘子边缘,把它推向幸生面前。「喝吧。」幸生以四肢跪地的姿势又退了一步,昭示自己的抗拒。辔田把弄着被幸生咬出一堆齿痕的球,阴侧侧地说原来你嫌玩得还不够?。「时间还很长……你这样硬撑,搞不好会脱水。」藤椅的吱嘎声让幸生抬起头来。站起身的辔田俯瞰着违抗命令的狗。即使被那双燃烧着冰焰的眼瞳盯视,幸生依旧不肯把脸靠近盘子。影子移动了。辔田跪下单膝,凝视幸生的脸孔。「还在犹豫什么?你是狗。狗从盘子里舔水喝是天经地义的吧?」本少爷才不是狗——可惜他不能顶嘴,顶了嘴也等于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