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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黑沉沉的死气。 豫州巡抚吕禄率领着一众苟延残喘的官员早已灰头土脸的等在城门口,看见了策马而来的良齐二人呼啦一声全迎了上来。 他们并不认得新上任的良齐,只认得工部尚书那张熟悉的脸。 “鄂大人!您总算来了!”吕禄作为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被灾情摧残的面黄肌瘦,看着委实可怜。他抹了把脸,像看救世主似的看着鄂豪道,“大人,我们盼天盼地总算把您给盼来了,您看看,这堤坝都被冲开了,河水湍急,保不齐什么时候一阵暴雨又发大水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鄂豪下了马,脚步发虚,看人都带着重影儿。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们盼的人不是我,是这位——圣上亲命的河道总督良齐良大人,我这一趟只是个监工。” “什么.....”吕禄与几位地方官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宫里怎么会派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人来赈灾呢? 他会干什么?他能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金枣:“公子,咱家后院儿要起火啦———” ☆、初到 登高楼上雨幕垂帘,暗黄的油纸伞拥簇着开满了顶,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员皆遥遥望着远处奔腾的黄河。 最一开始怒号的洪流已经退去,连被冲毁的河道都露出破破烂烂的真身来。但不断翻滚着的大浪依旧威势不减,就算站在远处高高的楼顶上依旧能清晰听见那恍若万鬼同哭的凄厉之音。 良齐一动不动地站在最前头,氤氲的水汽染湿了密长的睫。他垂着眼,透过如帘似烟的雨幕静静注视着那条滋养万民却又掠杀万民的母亲河。 身旁为他撑伞的小厮只觉得这位大人比手里硬邦邦的伞骨还要沉默。 豫州巡抚吕禄抬眼看了看新上任的河道总督,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后悄悄将鄂豪拉到角落,远离人群,压低声音开口问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良......这个什么良......” “良齐。”鄂豪不耐烦地提醒着,他心里有气,自从到了豫州地界儿就没给过一次好脸。 “哦哦,这位良大人,”吕禄赔笑着道,“什么来头?是咱们的人吗?我怎么没得着宫里的指示?” “什么‘咱们的人’?”鄂豪皮笑rou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谁跟你“咱们”?若不是那该死的吴平之拿着他儿子倒卖私盐、强占土地、对佃农动用私刑之事相威胁,他又怎么可能顶着被降级的危险向皇上举荐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吏部侍郎呢? 现在好了,小皇帝一个心血来潮的指派,搞的降级都是小事,闹不好还得被罢官。 就算他之前迫于压力跟吴平之狼狈为jian,但现下这档子事儿一出,鄂豪心里只剩下满满登登的咬牙切齿。 若是吴平之干干净净的也就算了,关键他本身从里到外都快黑成个恶鬼了,哪来的脸冲着自己张牙舞爪? 还不是靠着给那位当狗才得来这么个地位! 呸!恶心!小人一个! “啊?”吕禄远离京城,消息微微慢了些,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能茫然地看着鄂尚书,心说这去年还一起对灾银分赃分得乐不可支的人,现下又玩的是哪一出? “没什么,你只要记得这人得罪了吴大人即可。”鄂豪摆摆手,懒得同他多说。反正不日之后宫里吴平之的指示也该到了,到时候吕禄自然明白眼前这位河道总督因何而来。 瞧见他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吕禄也不再问。他深谙官场之道,适时地岔开了话题,鬼鬼祟祟地问道,“那......那今年大灾,朝廷拨了多少怎么也得比去年多吧” 谁跟白花花的银子都没有仇,就算气头上的鄂豪也一样。 所以他审时度势地放缓了表情,凑近了些伸出五根手指低声答道,“今年啊......足足有这个数!” 吕禄倒吸一口凉气,眼里迸出绿光。他不住地搓着手,声音里透出股抑制不住的兴奋道,“我的天爷!五百万两?!这么多!往年都只有两三百万两.....” 许是想到了就算被罢官仍能充盈一下荷包,鄂豪阴云密布的脸终于好看了些。他用鼻孔轻嗤了一声,有些瞧不上吕禄一惊一乍的样子,背着手略带警告地说道,“吕大人还是莫要激动的好,这次毕竟灾情严重,朝廷关注得紧,不像旁些时候,样子该做还是要做的。” “是,是,下官定会注意。”吕禄闻言点头哈腰地赔着笑,谄媚之态尽显。若是他身后有条尾巴,恐怕现在早已甩到天上去了。 他们二人凑在一起细细簌簌地讨论着即将到达的灾银,丝毫没注意到隔着阴雨连绵,有一双眼睛正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待月明星稀,华灯初上,豫州城西边一酒楼内传来阵阵朗声大笑。 吕禄不愧是能做到巡抚之位的人,即便在灾情如此严重的境况下,仍能搞出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来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雕花楠木圆桌上摆着道道令人目不暇接的吃食,奶汁鱼片、挂炉山鸡、佛手金卷......良齐则是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并未动筷。 按理说,他本是圣上钦点的总督,赈灾一把手,可席间的大小官员不知是不是得了谁的指示,全都像集体失明了似的,并无一人上前搭话。他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刻意在一派沸反盈天中冷落出一小块寂静之地。 这样的下马威太过小家子气,良齐甚至连反抗都懒得反抗。 更何况他来这本就不是为了吃。 他百无聊赖地偏头看向窗外,澄澈的月光如同银河倾泻,洋洋洒洒的将整片暗沉大地照的通透明亮。也就是这一瞬,良齐忽地看见了不远处阴影里的另一方天地。 那是一条正对木窗的窄巷,地上铺着层浅浅的污泥,周围散落着房屋的断臂残肢,几名乞丐模样的人正蜷缩在一起朝酒楼张望着。他们太瘦了,瘦得浑身上下似乎只剩个空洞洞的眼眶,突出的眼球灯似的亮着,像几只饿极了的野猫。干瘪的胳膊无力地垂在一边,破布条样式的衣料缠在身上,充其量只能遮挡一下仅剩的自尊,除此之外什么也遮不住。 良齐甚至还看清了其中一人不住吞咽的喉结。 这些正是城内垂死挣扎的灾民。 耳畔是各级官员推杯换盏的载笑载言,鼻尖萦绕着八珍玉食的满堂芳香。 屋内灯火通明的温暖与屋外啼饥号寒的灾民仅有一墙之隔。 当真是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 良齐微微蹙了一下眉毛,转身向着桌上的父母官开口道,“各位大人,明日开始整修河道施粥赈灾如何?” 他面容沉静,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似乎对刻意的冷落浑然不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