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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妄为,竟连朝廷律例都敢不放在眼中,被张大人参上一本实属咎由自取!怎的倒轮着尤小姐为他喊冤抱屈,莫不是要枉顾本朝律例,颠倒一回黑白?” 周遭其他人齐齐变了脸色。 锦衣卫虽日渐张狂,朝野中人也慢慢习惯了他们的行事,今日这等场合还是头一回有人把律例拿出来说事儿,实在叫人不大敢插话。 就连尤月反应过来都觉悚然。 只是她原本就看不惯姜雪宁,又平白被她驳了一回面子,这会儿若退让闭口不言,实在脸上无光,便咬着牙又顶了一句:“你且拿律例说事,只等着看这位‘张大人’回头下场如何吧。” 姜雪宁慢条斯理地一笑:“我也等着看周千户的下场呢。” 她笑时,目光浑无笑意,只瞅着尤月,眸底竟是戾气横生! 上一世她虽没有主动去害过谁,可也是经历过一朝杀伐的人了,骨子里有些东西已养得与这些闺阁小姐不同。 这眼神藏了几分血气。 尤月哪里见过? 一时之间竟被这眼神看得发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哪里知道,“张遮”这个名字对姜雪宁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个人,是她上一世唯一愧对之人人。她贪生怕死,却在生命的最后,为他交付了自己毕生的勇气。 又怎容得旁人玷辱他半句? 别说今日坐在这里是小小一个尤月,便这里坐的是谢危,她也敢照斥不讳! 第12章 第012章 抉择 花厅内的气氛彻底僵硬下来。 朝中之事大家都不怎么敢深论,又眼见得姜雪宁这架势骇人,干脆连和事佬都不敢出来做了。 只心里纳罕:一个前面十四年都养在田庄半点见识都没有的姑娘,在京中待了四年而已,怎生这般叫人害怕? 好在正当此时,外头下人忽然面带喜色,急急来报:“禀小姐,临淄王殿下和燕世子已经在外头了。” 先前尤月与姜雪宁这一番争执,立刻就被众人抛之于脑后。 甚至连尤月自己都一下不在意了。 花厅里这些妙龄女子们,一下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各有或憧憬或羞赧的娇态,有一些胆子大的更是直接凑到了门旁窗边去看。 唯有姜雪宁闻言微微怔然:燕临怎么也来了? 但随即便感到了头疼。 难怪她今日来清远伯府,见着来赴宴的人这么多,原来不是伯府重新得势,而是因为燕临与沈玠要来! 这下可好—— 那日她婉拒燕临时信口敷衍说要在家歇两日,结果正到了九月九重阳节的时候又来别人家赴宴,只怕一会儿醋坛子要翻了。 清远伯府赏菊都在园子里,男客女客虽然分开,可一边在花厅,一边在水榭,相距其实并不遥远,且两边进来时都要经过园中一条长廊。 在花厅里,在水榭里,远远就能看见。 那下人来报时,燕临与沈玠已经从外头进来,不多时便走上了长廊。 沈玠天潢贵胄,温文尔雅气质自不必说。 今日的燕临则难得没带佩剑,作贵公子打扮。 一身收腰的锦缎天水蓝长袍,革带上简单地悬了一块白玉,少年英姿挺拔,面如冠玉,目若晨星,遥遥从长廊那头走上来,仿佛一灼灼骄阳,使人目眩。 花厅里这些闺中少女,早已过了不知事的年纪,一时望见这般出色的公子哥儿,心底都萌生出些许的春情来。 尤月更是看呆了眼,脸颊绯红。 她今年也是十八妙龄,自忖容色高于jiejie,又与燕临年纪相仿,昨日听闻燕世子与临淄王要来时,便暗中揣度燕临为何而来,险些一夜没睡好觉,如今见得燕临来,心便怦怦直跳。 “哎呀!” 一位倚在门边看的小姐,忽然叫了一声,惊讶地以手掩唇。 “燕世子怎的向这边来了?” 众人顿时跟着惊讶起来,原本还能在座中假装镇定的都不由站了起来,向外望去。 果然,只见燕临立在廊上,同旁边的沈玠说了两句话,便带着他身边那名青衣仆从,往花厅的方向来。 厅中众人立刻猜测起来。 “燕世子这是要干什么?” “来找谁吗?” “呀,莫不是来找咱们尤家小姐吧?” 尤月、姜雪宁她们这一桌正好在窗边,乃是整个花厅中视野最佳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见外面。 相应的,外头也能略窥其一二。 尤月听得其他人打趣,心里欢喜,面上却是又羞又恼,作势要打那几个嘴碎的,只道:“你们可别胡说,我们府里可没发帖请燕世子,昨日接到他回帖,说今日要来,府里上下还纳闷呢。谁知道世子为什么来?” 她不这般说还好,一说越发引人猜测:“那这可是巴巴寻来的,还是清远伯府面子大呀。” 姜雪宁坐在窗边一角,朝外望着不说话,脸上半点看不见旁人那般暗暗的激动和羞怯。 别人的注意力也都不在她身上。 唯有尤霜若有所思地向她看了一眼。 不多时,燕临已经走近,竟正正好来到那窗前。 今日是清远伯府的宴,燕世子若只在男客那边倒也罢了,眼下往女客这边走,难免就要使人多想:既在伯府,又来女客这边,且今日还给面子来赴宴,按寻常道理来推论,自然是来找尤府小姐的。 一时周遭目光都落在了尤月身上。 也不知是疑多,羡多,还是嫉妒居多。 尤月身处于旁人目光之中,只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差点一个失手打翻了茶盏,但很快这种紧张就变成了一种得意与虚荣。 毕竟算主人家,要待客。 她轻吸一口气,压住那一颗几乎就快要跳出喉咙的心,穷尽了自己比毕生的镇定,端出了一副得体优雅的姿态,款款起身,便扬起了微笑:“燕世子——” 燕临长在高门,从小不知有多少女人在他面前献媚,见多了这样矫揉造作的姿态,都懒得睬她一眼,全当没听到,反将目光落到了窗内角落里那名少女的身上。 姜雪宁犹自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