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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道,“公子不俊俏?” 青玄摇头:“你就知道公子。” 拜见过后,宾客各自入席。 皇帝五十多岁,穿着一身常服,身形宽大。他说话缓慢,举止间也颇有些龙钟之态。据说去年以来,皇帝已病过几回,身体不佳。不过如今看上去,他虽面色虽少些血色,但精神不错,与身边的王侯闲聊。 除了秦王之外,还有一位宗室,也是刚刚入京。 豫章王今年四十多岁,与皇帝是堂兄弟,其父与先帝同母,自幼为皇帝近侍。 在许多宗室之中,皇帝最亲近的,不是赵王、梁王等手足,而是豫章王。不过豫章王的王后常年卧病,豫章王为照顾王后,一直在封国之中,朝廷多次征召皆推拒。据说此番皇帝乃是派了梁王去会稽国相劝,他这才终于应许,带着家眷来到雒阳。 皇帝对豫章王甚为器重。甫一来到,就被任为侍中和大司马,都督豫州诸军事。许多人猜测,皇帝是看荀氏近来势头太盛,唯恐失衡,故而大力提拔宗室以期节制。 皇帝的其他各皇子公主也在,除了太子、平原王和城阳王之外,最受瞩目的,是皇太孙。他今年十一岁,座次挨着太子,生得端正,眉眼更似太子妃谢氏。 南阳公主和广陵王也在其中。南阳公主生得颇为白净,虽还未长开,但眉眼秀丽,仪态文静,看得出来将来必是美人;广陵王今年十一岁,身形尚单薄,生得与姊姊有几分相似,宴上,一直坐在南阳公主身旁。 这算得是皇族家宴,皇帝的兄弟和儿女齐聚上首,乃是多年不曾有的事。 “人老了,一日不如一日。”只听沈太后在上首叨叨道,“董贵嫔未卧病时,我时常与她叙话,亦三句不离药石。这两日我不曾去看,可还安好?” 秦王道:“这两日甚好,可下床走动片刻,太后勿虑。” 太后颔首:“这般便好。” 皇帝叹道:“今日难得聚宴,朕本也遣人去请董贵嫔,可惜她仍在病中,行走不便。”说着,他看向庞后,“宴上的菜肴,也让人给她宫中送去一份,免得冷清。” 皇后忙应道:“妾知晓。” 众人喟叹一阵,皇帝道:“子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朕以孝治天下,最重经典。可惜旧日动乱,经典佚毁,尤其前朝石刻的孝经,竟只剩残片,实深憾也。” 皇后道:“禀陛下,妾闻此事已颇有进展。” 皇帝露出讶色:“哦?” 皇后笑了笑,道:“陛下莫非忘了?子旷在太学正是主持修复之事。数月来,他召学士工匠修缮古籍,寻觅残本,已有大获。” “哦?”皇帝看看她,又看向平原王,道,“有何大获?” 平原王起身一礼,朗声道:“禀父皇,儿搜罗了各版古籍三千五百六十二册,其中修复有四百二十一册,已全数赠与太学。”说罢,他从侍从书中接过一卷简书,亲自呈给皇帝,“此乃秦时的孝经,当世已是孤本,儿特地令人仔细修复,请父皇过目。” 皇帝接过来,展开仔细查看,未几,满意点头。 “听闻你还招纳太学生,在府中读孝经?” “正是。父皇以孝治天下,孝经乃根本。太学生乃社稷之倚仗,自当熟读,以报父母君恩。” 皇帝颔首,露出欣慰之色,对皇后道:“子旷甚好,深得朕心。” 皇后柔声道:“此乃陛下用人之功。” 众人皆跟着称道。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玉杯,冷笑道:“哦?我说这许多时日怎不见三弟,原来是去做这般大事。” 平原王忙道:“举手之劳,算不得大事。” “若论大事,当属征西鲜卑大捷。”梁王笑眯眯地对皇帝道,“王师夺回遮胡关及石燕城,实可喜可贺。” 皇帝神色平静:“将士奋威,自无往不利。” 荀尚闻言,笑而不语,荀凯面有得色。 这时,豫章王向秦王问道:“久不闻辽东消息,不知那边如何?西鲜卑如今虽平定,东鲜卑及北鲜卑却也非安分之辈。” 秦王道:“秃发部覆灭,鲜卑势大者唯拓跋部及慕容部。今年塞外风雨尚算调和,水草丰足,当不致边乱。” “秦王说话的声音也甚好听……”青玄低声赞叹道。 我没说话,却忆起了多年前的事。 “……无凭无据,怎敢妖言惑众!”那个少年冷着脸,愤怒地喝道…… “边乱?区区鲜卑,有甚可惧?”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看去,却见说话的是太子。 他坐在案前,轻蔑地一笑:“那作乱的西鲜卑,当初众人传得如何难对付,还劳累皇叔亲自平叛。后来父皇派太子太傅出手,不到两个月,便尽皆伏诛溃逃。伯平还亲自将秃发磐枭首,带回京师告庙。” 话语出口,好些人赞同称道,荀凯在下首一脸得意。 “太子过誉。”荀尚微笑谦道,“平叛之功,乃朝廷上下合力所致,某不敢独揽。” 秦王看着他,亦微笑:“太子太傅平定叛军,世人皆知,边陲之地亦争相传颂。” 不远处的桓瓖朝公子抛来一个眼色,满是嘲讽。 皇帝淡笑不语,握着酒杯抿一口。 太子却更是兴致勃勃,接着对荀凯道:“伯平,你来说说,那日你如何攻入石燕城,又如何斩杀了秃发磐?” 荀凯正待答应,荀尚却咳了一声,将他止住。 “唉,说甚战事。”太后皱眉道,“你们这些儿郎,就爱打打杀杀,听得老妇心惊rou跳。” “太后说得甚是。战事冗长,宴后再说无妨。”荀尚笑着说罢,将酒杯举起,“今日中元,乃以孝为先,我等还未敬太后万事顺意,四体康直。” 众人闻言,亦纷纷举杯,向太后祝愿。 沈太后重现笑意。 “都是你们兄弟几个。”大长公主在一旁,对豫章王等人嗔道:“好不容易都来了,说好家宴,提甚政事?” 豫章王笑道:“是我罪过,当自罚。” 宴饮如寻常一般,礼节繁缛而冗长。 几乎所有王侯都带了儿女来,坐在一处,颇有和乐之象。其中,最得人喜欢的却是豫章王的女儿宁寿县主。 宁寿县主是豫章王的长女,名怀音,今年十六岁。她生得颇为娇美,且聪颖机灵,妙语连连,逗得沈太后和众人欢笑不止。 “怪不得豫章王看着笑容常在,家中有如此宝贝,何愁不乐?”大长公主笑道。 沈太后亦笑,问豫章王:“我久未过问宗室之事,不知怀音许配何人?” 豫章王道:“还不曾婚配。” 众人皆讶然。 “缘何不曾?”太后问。 豫章王道:“她母亲久病,身体羸弱,怀音只